第167章 奪子·二
須臾,產婆就急急忙忙地來了。
慈仁宮的皇太后一得到消息就來了,沒過多久,太皇太后和貴妃結伴而來。
“怎麼樣了?”
貴妃聽着一陣陣痛苦的呻吟聲,又是怕又是嫉妒。若是她能夠懷上表哥的孩子,便是再痛也是值得的。
既然她怎麼也懷不上,這個包衣奴才的孩子就是這好的。若是這一胎是個小皇子,這個奴才秧子若是像孝仁皇后那樣難產而亡就最好不過了。若是個格格可真是白費了她的這一番心思,貴妃的眼裏閃過一絲暗芒,可千萬得是個阿哥才好。
“回娘娘的話,才剛開始生。”
安柔低着頭柔聲答道。
宛兒並不知道貴妃就站在屋外,等着抱走她還尚未出生的孩子。
一個晚上過去了,宛兒還是沒有生下這個孩子。
宛兒疼得已經理智全無,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濕噠噠的頭髮黏在臉上。她咬緊牙關,竭力剋制自己想要哭喊的念頭。她知道大喊大叫只會浪費體力罷了。
“主子,再用來一點,我可以看見頭了,再用力一點。”
產婆在一旁鼓舞道。
“啊。”
宛兒將全部的力都使到了下半身,然而那孩子仍然沒有出來。
王嬤嬤看主子躺在床上,雙目禁閉,只有嘴巴一張一合,便知主子是使勁了力氣,對着一旁的紅蓼道:“紅蓼,快把準備好的紅參拿來。”
“是,嬤嬤。”
紅蓼拿出裝有切好的一片片紅參的碟子,遞給了王嬤嬤。
王嬤嬤拿出一片紅參,放到宛兒的嘴裏:“主子,含着這片紅參,再使把勁,小阿哥馬上就要出來了。”
宛兒將紅參含在舌尖下,嘗到一股辛辣,力氣便泳了上來。
“娘娘,吸氣,呼氣,吸氣,呼氣……”產婆已經可以清楚地看見孩子的頭來,知道只要再使一點勁,就可以將孩子生出來了,“娘娘,馬上就要生出來。等我一說用勁,娘娘就用勁。”
宛兒點了點頭,淚眼婆娑,狼狽至極,根本看不清,或許正是因為如此,耳朵才更外的靈敏,聲音聽的是一清二楚。
產婆一看到孩子的頭剛剛擺正,就用力喊道:“娘娘就是現在,用勁。”
宛兒隨着產婆的聲音咬緊牙關,手抓着被褥,將全部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只覺得下身一痛,人就失去了知覺。
“生出來了,生出來了,是個阿哥。”
產婆抱着一個阿哥高興道。
“宛兒?”
青蕊看了一眼剛出生的阿哥,就去看宛兒如何。叫了幾聲依舊沒有反映,心下一慌,連忙出去叫太醫。
在西廂等候了一宿的皇太后、和貴妃自然聽見了產婆的聲音,是個阿哥,兩人都是喜上眉梢,貴妃更是眉飛色舞。是個阿哥,不枉費她這幾個月天天去慈仁宮哭訴,硬是求着讓太皇太后答應將這孩子報給她養。生母不過是個包衣奴才,無權無勢,最好拿捏不過。
“貴妃娘娘,看小阿哥很是喜歡你呢。”
產婆抱着小阿哥出來,看着襁褓中的小阿哥睜了睜眼睛,就衝著貴妃諂笑道。
“哪裏就看出小阿哥喜歡本宮了?”
貴妃淺笑道。
“奴才抱着小阿哥出來,小阿哥一看到您就衝著您笑,可不是喜歡你。”
“是啊?快讓本宮瞧一瞧。”
貴妃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就要從產婆的懷裏抱過小阿哥。
“娘娘,要這樣抱才行。”產婆小心地指導着貴妃,“您這樣抱才不容易傷着孩子。”
“娘娘,你瞧瞧,這小阿哥可真是可愛。”
貴妃抱着小阿哥出來了。
“誒呦,可不是,這小模樣小嘴的,煞是可愛。”
皇太後接過襁褓中的小阿哥,是越看越喜歡。這時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抬頭竟是青蕊:“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一道低沉的聲音同時響起,是康熙走了進來。
他昨晚就在永和宮了,但礙於太皇太后,在亥時就回到了乾清宮。雖然牽挂着宛兒,但他仍然要去上朝,下操就接到消息,宛兒生了。
“娘娘,皇上,宛……主子她昏過去了。”青蕊急得眼眶通紅,“奴才正要去找太醫。”
貴妃聽着不由得嘴角上揚,但她隨即便將嘴角壓了下去。這奴才秧子若是難產而亡,便是天助她也。
“什麼?”
皇太后和康熙俱是一驚。
“太醫呢?”
康熙勃然大怒。
“微臣在。”
在偏殿小憩的太醫醒了之後,馬上就整理衣冠進屋,迎面便是康熙的怒火。
“皇上,產房是個污穢之地,萬萬進不得。”皇太后攔下要進走去的康熙,“宛兒吉人自有天相,定然可以平安無事。皇上無需過於擔心,讓太醫進去看便是了。”
太醫顫抖着身子,在帳外給宛兒把脈,感受到不浮不沉,和緩有力的脈象,吊著的心終於沉下去,到外面稟報皇上:“回皇上的話,娘娘平安無事,只是累的睡著了。”
“那就好,那就好。”
知道宛兒無事之後,狂喜湧上心頭,他走到皇太后的身邊,看着襁褓之中睡得安詳的阿哥,依稀看到了他的影子。正要伸手抱時,卻聽到了梁九功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皇上,吏部尚書有急事要奏。”
康熙看了一眼太皇太后道:“朕處理完政事再來。”
……
等宛兒再次醒來之時,她動了動嗓子,想要開口說話,聲音沙啞,嚇了她一跳:“水……”
“主子,你可是醒了。”
青蕊端着一杯水過來,扶着宛兒起身喝水。
宛兒喝下水,喉嚨覺得舒服了許多,想起昏睡過去前產婆說她生的是個阿哥,便問道:“孩子呢?”
“宛兒,孩子他……”
青蕊眉間帶着一絲愁色,欲言又止。
“怎麼了?難不成孩子有什麼問題?”
宛兒看青蕊這模樣,心下一沉,面色發白,難不成這個孩子歿了?懷胎十月,走過鬼門關,孩子就這麼沒了?
宛兒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青蕊看宛兒這模樣趕緊答道:“小阿哥很健康。”
“那孩子呢?”
宛兒強打着精神回道。
“小阿哥被貴妃抱走了。”
青蕊道。
“什麼?”
宛兒一聽,一口氣沒上來,又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