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臉
“我沒打算吃。”
陳小蓮一噎，然後又諂媚的笑道：“我知道，你肯定是看着爺爺和爸，還有我家景之在生產隊幹活辛苦，打算把這些雞蛋弄給他們吃，讓他們補補身體對吧？”
只要有她家男人的份，就不怕沒有她陳小蓮的。
“這裏有五個，三個用來今天燒湯，兩個煮好了給晏之送過去。剩下的，我要拿去做生意。”儲六月從木桶里拿出她選好的五個蛋出來。
一個是有些碰壞了，還有的是特別偏大和特別偏小，到時候影響售賣，她就給挑出來了。
“什麼？”陳小蓮只覺得自己聽錯了，“你說你要拿這些雞蛋去做生意？”
“沒錯，就是做生意。”儲六月端着木桶去了水缸邊上，用缸里的葫蘆瓢舀了兩勺水倒進木桶里，先把雞蛋洗乾淨。
陳小蓮知道沒雞蛋吃了，態度立馬就變了，站起來，雙手抱懷，語含諷刺的說道：“儲六月，你不會是真把腦子給摔壞了吧？就憑你一個女人還想做生意，你別說出去讓人大牙都笑掉了。”
“誰大牙笑掉了？”周翠蘭從伙房裏出來，剛好聽到陳小蓮後面那句話。
“媽，你來的正好。儲六月說她要拿着這些雞蛋去做生意，你說可不可笑？”說罷，陳小蓮就好笑的笑了出來。那樣子，就像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周翠蘭一聽這話，臉色立馬就變了。狠狠的瞪了儲六月一眼，但是也沒有去找她麻煩。當著老爺子的面，她不可能一丁點面子都不給儲六月。
“爸，你都聽到了吧？儲六月說她要去做生意，這事你管不管？你要是不管，我可就不客氣了。”周翠蘭對老爺子說道。
“六月只是想把這些雞蛋拿去賣點錢，這有什麼不好的？”老爺子站在儲六月這邊。
“爸，我們家這麼多男人，什麼時候輪到她一個女人出去拋頭露面做生意了？再說了，一個雞蛋才幾分錢，她這幾個野雞蛋能賣多少錢？還不如給家裏人補補身子算了。”
“對對對，我家景之這幾天一直叫着頭昏眼花，昨個他在醫院請醫生看了，說是營養不良，得好好補補。”陳小蓮連忙跟着摻和。
“不去做生意也可以，我這野雞蛋比不上雞蛋值錢，就五分錢一個，誰給我兩塊錢，這些雞蛋就歸誰。”儲六月態度很明確。
她現在就要錢，而且就指着這點雞蛋做本錢。
“媽，你聽聽，這就是她說出來的話，她壓根就沒把我們當一家人。”陳小蓮在旁添油加醋。
周翠蘭聽了儲六月的話，也是氣的臉紅脖子粗，“儲六月，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你爺爺跟你爸每天起早貪黑的去生產隊幹活，景之這幾天也在醫院忙裏忙外照顧晏之，你給家裏貢獻幾個雞蛋還有臉拿錢，你到底還是不是人？”
但凡是要點臉皮的人，都不會說出要錢這種話來。實在是太可氣了。
儲六月被罵也不惱，依舊是心平氣和，“媽，不是我捨不得把這些雞蛋拿出來，關鍵是，我家晏之還躺在醫院等錢看病，我不去掙錢，難道就要看着晏之變成個癱瘓嗎？”
為了你兒子，你總該沒話說了吧？
果然，周翠蘭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了嘴。
賀老聽了孫媳婦的話，眼眶泛光，“瞧瞧，六月多懂事的孩子。這才剛醒來，就想着掙錢給晏之治病，你們還有臉這裏說三道四，真不覺得羞愧！”
賀老氣沖沖的回了屋。賀大明在後圓場，“行了行了，趕緊弄飯吧，餓都餓死了。”
儲六月也沒有光顧着自己的雞蛋，而是幫着一起做飯。
家裏沒有米吃，平時都是吃一些番薯，土豆，好一點就是玉米餅，最好的是白面饅頭，但是她只吃過一次，而且就半個。
今天有雞蛋吃，婆婆就和了面，貼了幾個白麵餅子。
儲六月燒了一大鍋個菌菇湯，根本沒有什麼澱粉，更沒有油渣，她就把三個雞蛋都打進湯里了。不然清湯寡水，實在是沒什麼食慾。
蛋花打進去，色澤一下子就好看了。
儲六月忽然想起來門口的菜園子裏有尖椒。她去摘了一些回來，切成丁放進碗裏，加了些醋和醬油。
這可是美味呢。
“儲六月，你幹什麼呢？倒這麼多醬油！”陳小蓮在鍋後面燒火，站起來就看到儲六月倒了半碗醬油，跟觸電似得鬼叫起來。
婆婆目光看過來，面上也是不悅。儲六月趕緊解釋，“我手滑了一下，倒多了，而且也不全是醬油，還有醋。”
她忽然才意識到，八十年代的油鹽醬醋是多麼珍貴。
“還有醋？你居然還倒了醋……”陳小蓮這反應跟個割了她身上的肉似得，再開口，咄咄逼人，“你當我們家醬油跟醋不要錢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手滑倒的這半碗夠我們一家人吃多少頓的？我看你是這幾天白吃白喝上癮了，逮着東西亂糟蹋！”
一口氣說了那麼多，陳小蓮喘的厲害。
“我倒點醬油和醋是用來泡辣椒給大家就飯吃的，怎麼就成了糟蹋了？我是把醬油倒地上了？還是把醋偷偷送人了？”儲六月不像陳小蓮那麼咄咄逼人，但是說出口的話和氣場，都碾壓她陳小蓮幾條街。
陳小蓮嘴角抽了抽，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眸珠一轉，又把話也壓回去了。
要說就要當著公公婆婆和老爺子的面說，讓他們都看看儲六月糟蹋多少醬油和醋。
……
儲六月把菜都端上桌，去喊爺爺和公公吃飯。
“六月，這麼多菜都是你燒的吧？”賀老爺子看着桌上的菜，笑眯眯的對儲六月問。
其實就一個菌菇湯比較特別，主要是打個蛋花，就覺得是好菜。一個茄子炒青椒，裏面加了幾個小魚乾，一盤炒黃豆還是昨天剩下的，兩頭大蒜也是早上吃剩的。再一個就是儲六月泡的鮮辣椒。
不過，不等儲六月回話，陳小蓮就走了過來，陰陽怪氣的開口，“爺爺，爸，媽，你們都過來瞧瞧，人家城裏人多會吃呀，泡個辣椒要半碗醬油和醋。這是當咱們家醬油和醋不要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