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流星北去
向北。
邊走邊打聽,鐵蘭花的故事漸漸豐富了。五百年前,鐵蘭花收集到了一滴紅色的血,這在散仙界是極少的,傳說是一滴神血,後來她一直尋找神之血。
不管鐵蘭花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組織,所圖必然和神有關。
天上飛來飛去的是散仙,像樵夫和呂一刀這種凡人其實是少數。凡人是怎麼來的呢?呂延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一塊巨石飛上了天,原來的地方冒出一股白煙,然後顯出一道光門,又滾出一個奄奄一息的人,此人看了一眼外面,說了一句,“散仙界,就是這樣呀。”
說罷就咽氣了。
呂延急忙過去觀瞧,見此人氣息全無,基本救不活了。
“讓一下!”
兩個人抬着擔架飛奔而來,“救人,閑雜人等請避讓!”
這還有得救?
兩人將死人抬到架子上,飛奔而去。呂延一時好奇,就奮力跟上了。
散仙界比閻浮世界“輕”,一縱就能躍出好遠,初時呂延還不能適應,現在已收放自如,總之能跟上前面的人了。
兩人抬着死人一路狂奔,左轉右轉的進了一座小城,城裏人紛紛讓路,還交頭接耳地議論着。
前面是一座醫館,大夫早在門口等着了,急忙把死人弄進了屋裏。
呂延試探着走進醫館,竟沒人攔着,走進屋內看見了一番忙碌景象。
幾根管子插進了死人的身體,有的插進了嘴裏,有的插進了手腕腳腕,還有一盆松柏一樣的盆植,不斷往死人身上吐着電流,電得死人一震一震的。
那個大夫拿着小刀和針線,正在給死人縫補傷口,還往傷口上抹着綠油油的藥膏。這葯也神奇,傷口竟很快長出了新肉。
說實話,呂延覺得這大夫的水平遠不如孫木一,但手段確有新奇之處,使他增長了見識。
一番折騰之後死人竟被救活了。這人緩緩睜開了眼睛,淚如泉湧,“我晚了一步,晚了一步。”
大夫很欣慰,總算沒白忙活,喝了口熱熱的釅茶,“又多了一份收成!”滿足,然後才看見呂延,問道:
“新來的吧?”
“是,怎麼看出來的。”
“好奇心很重,見識又少,必定是剛登仙界。”
“沒錯,這人是怎麼回事?”
大夫便講解起來。原來,這人本是下界修真者,好不容易熬到了渡劫卻失敗了,只得屍解,時機又晚了一步,雖然飛升上來,仍然甩不掉天劫的傷害,到了這裏還是不得活。
不知何時開始出現了醫館,主要業務就是救這些死人,能救活的是少數,活了也基本成了廢人,與凡人無異。凡人自有凡人好,當做家奴僕役,凡人最托底,即沒有野心又好養活,壽命又短,殺起來也乾淨,最能保守秘密的就是死人。一些門派家族對凡人需求還不少,有的凡人甚至能做到管家的位置。
所以凡人能賣出好價錢,醫館都把救人做了主業。
當然,散仙界是不容許有太多的凡人的,數量要嚴格控制,因此凡人的婚配是極少的,多半作為天大的賞賜。
“走!”大夫放下大茶杯,“我領你去一個地方。”
城邊的一片荒地上,三排小墳頭,有的墳頭長着草,有的已經成了矮小的黃土包,墳里葬的都是剛出生的嬰兒。
凡人做不到絕情絕愛,私定終身的事總會冒出來,生出的孩子都會被處死,長年累月的,漸漸成了規模。
呂延感覺心裏很疼,他也有過孩子。大夫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難受,就當是煉心了。”
等呂延回過神來時,大夫已經走了。
離開這裏,呂延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往北,走過了一山又一山,拜訪了許多道觀禪院洞府別院,都是勝景佳處,可是都無人開門,或者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散仙果然散漫。
夜裏,呂延窩在一棵樹上,餐風飲露。
白色的月亮爬上了半空,慘白慘白的沒有一點人情味,這月亮即不會讓你想到故鄉,也不會想到故人,更不會想到戀人嬋娟。
一顆流星從月亮下面劃過,留下極明亮的一道線,一閃而逝。流星是剎那,月亮是永恆,真的如此?
一個人影從樹上飄了過去,就站在不遠處的樹尖上,藉著月光能看清是一個老嫗。
老嫗仰望着夜空,喃喃自語着:
“千年了,第一次看見流星,不再奢望卻又見到。要亂,天下大亂!”
一道流星有什麼奇怪的?難道散仙界沒有?呂延的懷疑更濃了,這個世界真的會是他想的樣子嗎?
“來了!這幫老傢伙,都從棺材裏爬出來了!”老嫗語氣中有些許的興奮,也向天上飛去。
天上,黑影白影穿梭纏繞着,時不時還有呵斥鬥法的聲音,呂延隱隱約約聽到了幾個關鍵詞,什麼妖孽入侵、神墟爆發、金星來客等等,還有鐵蘭花,拼湊不出什麼輪廓。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呂延麻溜地走人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這個世界真沒有流星嗎?呂延抬頭看着天上最亮那顆星,金星,是誰住在上面呢?
三天之後到了芒山,傳說此山有發光的石頭,但誰也沒見過,山上靈氣逼人,道觀和寺廟隨處可見。
呂延走進一座廟,找了個地方吃茶,一杯茶還未喝完就聽見外面傳來追罵的聲音。
“小兔崽子,又來偷東西,打死你!”
聲音逐漸遠去,過了一會兒,幾個人氣呼呼地回來了,“這小賊,要不是嚴禁對凡人施法,我一指頭戳死他!”
“算了,一個小崽子而已。”
“這孩子從哪兒冒出來的,以前沒見過,不會是?”
“我覺得就是,該死的私生子,回去我就報給主持大人。”
呂延放下茶走了,因為剛才聽人說鐵蘭花在北方出現了,還搶走了天上掉下的一塊石頭。
往北要穿過一片叢林,林中根本沒有路,踩在厚厚的落葉上,嘩啦嘩啦的腳步聲格外刺耳,但呂延還是聽見了遠處的呻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