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362】前夜

大廈將傾，風雲變色，尚書府內，懸吊著的人影，已經別了風霜。

御林軍的人終是晚了一步，回到內廷復命的時候，只留下了一具屍體。

皇帝聽着回來的人稟告，也是點頭說道“好了，朕知道了。”

一邊的韓吉文說道“陛下，劉成武畏罪自戕，可始終是沒有交代，這大筆的銀子到底歸用在何處，西南王與其勾結官員買賣之事，一年能達數十萬兩白銀。而劉家所查之數不過萬餘兩，算起來，他就是不貪這錢，做吏部尚書這麼多年下來俸祿也夠了。定罪之憑證，若是沒有證據，只怕朝野上下，會有人議論啊。”

皇帝說道“劉成武平日深居簡出，朕從未聽聞過他有什麼風流軼事。但看他那座宅子，比起京中各位愛卿的豪宅別墅，確實簡單了些。朕也是相信他是大周的清官良臣。可是總歸人不可貌相，這筆錢到底花在了何處，愛卿不妨和朕一起等待，終有出頭之日。”

韓吉文說道“既然陛下早有謀算，那老臣就放心了。”

皇帝說道“韓愛卿，眼看再過些日子就該到了臘祭的時候了，本來這件事應該是太子操辦，但是今年朕改了主意，不如就由韓愛卿與蕭愛卿還有禮部一同操持今年的臘祭。”

韓吉文聽着說道“這，殿下，此等要事老臣恐怕。”

皇帝說道“從前韓大人也操持了多年的臘祭，朕對你放心。至於太子那邊，朕還有事情囑託他要辦，這些日子鳳吾國那邊似是風聲緊備。朕決定要他率兵前往邊境去看看。”

韓吉文說道“陛下早有打算，那老臣不敢不從，陛下放心，臘祭的事情包在老臣這邊。”

冬日的凜冽吹來了寒涼，冷漠透心。

書勤堂內，萍萍正陪着商瑂用着午膳，外面的士兵便匆匆而來，稟告商瑂道“殿下，殿下，劉大人已經在家中自縊而亡了。”

商瑂喝下了一口湯，不緊不慢的道“是嗎？如此，甚好。”

士兵又道“殿下，蘇大人說，鳳吾國那邊有情況，陛下已經派太子前去邊境，蘇大人已經在宮中為殿下準備好了。”

商瑂聽着說道“好，他準備好了。本王也準備好了。”

空氣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萍萍知曉，這一天終究是要來了，萍萍偷偷瞧了一眼商瑂，只見他仍舊慢條斯理的享用着午膳。

如此的處變不驚倒真是讓萍萍心裏不由得佩服。

士兵退下之後，商瑂倒是笑了一下說道“今天做的鴨湯不錯，是你的手藝？”

萍萍點頭說道“是，妾身瞧着天氣冷了，想着鴨湯滋補，便就給殿下一早就燉上了。”

商瑂說道“很好，辛苦你了。”

萍萍不知道商瑂今日為何如此客氣，也是小心的說道“殿下，這些都是妾身應該做的。”

商瑂對她說道“王府秋天算下來的賬目積壓在管家那邊許久了，你若是沒事的話，就去幫忙看看，另外冬天也到了，下人們的衣裳也都該做新的了，這些事情勞煩你費心，官中的錢帳你另外在撥出來一千兩銀子，這邊的賬目算清了就請帶着盛霜去往齊州東郊十里處的梅縣，我在那裏置辦了一套宅院，你且去幫我看看。”

聽着商瑂說的話，萍萍也是一瞬間的驚訝，而商瑂說完也是笑了一下道“跟在本王身邊這麼長時間，大概還是頭一次見到本王如此吧。”

萍萍點了點頭，而商瑂又是說道“抱歉，盛霜以後就拜託你照顧了。”

萍萍說道“王妃出了事情，王府上也暫且只剩下妾身，妾身自然會照料郡主。殿下放心，妾身一定會好好照顧郡主的。”

說著萍萍又是為商瑂添了一碗湯，手心之中細膩的汗，掩藏着此時此刻的心情。

而另一邊，東宮之處，流音殿內。

身為太子妃的蕭素穿着一身的明黃錦衣，正在抱着牙牙學語的商梚學着認字。

翠荷瞧着蕭素說道“娘娘，您現在身體尚未完全康復着，照看孩子的事就讓奴婢幫忙照料吧。”

懷裏的商梚聽着，肉嘟嘟的小手也是抱着蕭素不撒手道“娘親，我要娘親抱我。”

蕭素聽着又是哄着他，道“梚兒乖，娘親抱，娘親最喜歡梚兒了，但梚兒也得聽娘親的話，好好認字，不然的話，娘親可是要生氣的。”

商梚聽着，也是立馬安分了起來，蕭素將商梚放在了床榻之上，又拿起了昨夜商瓏謄寫的大字，認真的教着那孩子。

二人正玩鬧着，弈秋從外面走來，在蕭素耳邊說道“娘娘，齊王府那邊傳來消息，齊王應該是有所行動了。”

蕭素笑了一下說道“多關注着那邊，再有消息立馬送到太子殿下那邊，如果萍萍來找你切記，一切以盛霜為重。”

弈秋點頭說道“奴婢明白，最後一劑葯已經拿給了萍姨娘，娘娘就請等待着消息吧。”

孩童垂眼，不知外面的劫難，而寒冬以至，亦不知道這紛擾的句號尚在何處。

夜晚，終是哄睡了孩童。蕭素此時心裏卻是沒由的想起了從前的往事。

前塵往事歷歷在目，昔日多少波濤翻覆，凜凜寒風之中，她望着天外的明月，想起了從前的自己，這樣的人生像是一場笑話一般。

曾經心高氣傲，又帶着小聰明的自己，天真的以為這一切都是自己所能夠掌控的，愛嗎？恨嗎？到了此時此刻，唯有天上的明月知曉。

“文茵，代倩，雪竹。欠你們一條命的，其實是我啊。”

一聲嘆息，無奈的人終究是扭不過蒼天，而自己終究是這滄海桑田的渺渺一粟。

翠荷見着蕭素居於庭院之前，便拿了一件披風披在了蕭素的身上，而蕭素卻是悵然說道“已經快到大仇得報了，翠荷，下一步的路我該怎麼走呢？”

翠荷不解的說道“娘娘已經是太子妃了，何況殿下對娘娘眾人都是有目共睹的，說實話，奴婢還從未見過哪一個男人像殿下這般體貼溫柔。”

蕭素笑了一下說道“他的好我都知道，可終究是我配不上他這樣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