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這種能力也是有代價的
“小心這些風,有古怪。”那些人躲遠了一些。
“先周旋,將他們拖住,幹部們馬上就過來了。”
他們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瞪大眼睛,還沒明白過什麼事來,身體就不能動彈了。
只是短短几秒鐘功夫,他們便已經完敗。
“冰合,犯規了吧?”舒喻沒見到有追兵追上來,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只看見,剛才還生龍活虎的人突然不能動彈了。
他們像是冰雕一般,以各種姿勢站在那,看起來有些滑稽。
“這分明是開掛了啊。”舒喻感嘆說。
“這沒什麼。”葉容源見怪不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冰合已經不是人了。他在小時候經歷了那種慘絕人寰的實驗,能活着就是奇迹。”
“獲得這樣的能力並不奇怪。而且,這種能力也是有代價的。”
他說,“冰合身上的寒氣也會對自身產生反噬,如果寒氣太過,他也會被凍死。”
舒喻聽着,只咋舌。
蕭冰合解決完那些人之後,追上他們,向著黑市的出口逃脫。
……
在舒喻他們逃出暗影地盤之前,賀青翰的房間裏,門被砸壞。
葵園道人氣急敗壞地看着斜倚在床邊的賀青翰。
“賀青翰!”他咬牙切齒,“他們呢?”
“已經離開這裏了。”賀青翰輕輕地笑着,笑容裏帶着些許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他們拋下了你?”葵園道人的臉上漆黑,對着周圍的人說,“你們給我搜,要將他們揪出來。”
“拋下?”賀青翰像是聽到特別好笑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你到底哪裏來的臉說這種話?”
他伸出手臂,手臂上是那猙獰可疑的紅線。
“等這紅線蔓延到心臟部位的時候,我大概就會死去。從你派人將那藥物注射到我身上時候,我不就已經是個死人了么?”賀青翰冷冷地笑着,玩味地看着葵園道人。
“師父,你,病入膏肓,所以已經迫不及待了么?”
葵園道人的臉色不太好。
“你,都知道了?”
“差不多吧。”賀青翰咳嗽了兩聲,“從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葵園道人黑着臉,“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什麼還要一直忤逆我?”
“忤逆?哈哈哈。”賀青翰笑得有些絕望,“你當初執意要收留我,治好活不過十歲的我,不就是看中了我的身體么?”
“我們從頭到尾都是利用和被利用的關係吧?”
“你想要我的身體,而我必須要依靠你的手術才能活下去。”賀青翰說,“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放棄了我,但,如果沒有這層利用關係,你會……”
他有些激動,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嗽了好一會才繼續說。
“我原本以為已經擺脫你了,可你為什麼又要來干擾我的生活?”他的聲音里有些歇斯底里。
“擺脫我?哈哈哈,擺脫我。”葵園道人也有些瘋狂。
“賀青翰,你竟然妄想着擺脫我。”他說,“當初我救下那個被人下了葯,半死不活的你,並不知道你跟我的契合度那麼高。我只是順手救下你而已。”
“後來,我在給你檢查身體的時候才知道,你跟我的身體契合率達到百分之九十。我無數次想將你的記憶抹掉,植入我的基因,成我我的新身體,可每一次,看到躺在手術台上的你,我都不忍心。”
“我竟然不忍心。”葵園道人說,“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種鬼樣子?”
“你看到風度翩翩的師父變成我這種鬼樣子,肯定很失望吧。”
“……”賀青翰突然不想說話。
他覺得,他跟葵園道人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
這個醜陋不堪,猥瑣不堪的男人,絕對不是他那個溫潤如玉,風度翩翩的師父。
從師父死的那天,這個男人以詭異的姿勢出現時,他就知道了,師父的軀體,只是葵園道人的皮囊。
就跟電視劇中那些傳奇的畫皮一樣,假的,都是假的。
“你在各地尋了多少孩子,也做下多少孽,我都不想管。”賀青翰的聲音有些無力,“但你不應該把手伸向我兒子。”
“那野孩子不是你兒子。”葵園道人暴躁地打斷他,“那個孩子的身體特殊,如果是他的話,肯定能一次成功,不過十幾年,我又能恢復從前的樣貌。”
“就因為你,讓我白白錯失了好機會。”
賀青翰有些疲憊。
他很想笑。
“結束了。”賀青翰懶得再跟葵園道人廢話,“師父。”
“大概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師父了,這些年,我已經噁心透了。”
“所以……”他嘴角浮起一絲笑容,“結束了。”
他的手按下床頭的按鈕。
緊接着,時間像是變慢了一般,在一瞬間甚至是靜止的。
然後,是響徹天地的爆炸聲。
接二連三,中間相隔了不過幾秒鐘時間。
火光漫天,震動天地。
賀青翰慢慢地閉上眼睛。
從他打算來這裏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一方面尋找柑桔,一方面讓江楓在每個地點都埋了烈性炸藥。
那炸藥的量,足能夠將暗影的人,暗影的基地,還有那變態的實驗基地炸毀。
自然也能將葵園道人這種級別的老怪物炸成碎片,因為,炸藥埋得最多的,便是賀青翰所在的地下。
葵園道人一死,暗影也翻不出多大風浪來,那種噁心變態的實驗也不會再有人研究,柑桔是安全的,舒喻也會安全,所以……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孽畜。”葵園道人顯然沒有想到賀青翰還有這招,臉色大變。
“孽畜,你毀我……”
葵園道人的聲音淹沒在震耳欲聾的爆炸中。
爆炸的威力極大,他又行動不便,像是飛蛾在大火中掙扎一般,面目猙獰到令人噁心,但,在這一場蓄謀已久的爆炸中,他翻不起一絲浪花來。
“柑桔,舒喻,永別了。”賀青翰喃喃地念叨着這句,嘴角浮起的笑容在逐漸擴大。
在最後的最後,他也算是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
小時候在家裏體驗到了人情冷暖,跟着師父修行,卻發現溫潤如玉的師父是披着羊皮的狼。
活着的這些年來,唯獨跟柑桔和舒喻在一起的那三年最舒心。
夫妻和睦,兒女話燈前,那才是人類該有的平靜生活。
他有過這三年的愉快生活,就已經足夠了。
已經,夠了。
心臟在破碎,身體也在破碎,他已經來不及想太多,意識便沉入到黑暗中。
這時,爆炸產生的無盡光芒中,有兩個人影一閃而過,快的彷彿沒有出現過。爆炸聲響起之後,舒喻和葉容源方面.
……
他們的狀態並不是太好。
震動剛剛開始的時候,葉容源只以為是追兵來了。
可在那一瞬間,多次在生死存亡關頭度過的他意識到死亡的迫近。
那種瀕死感讓他心驚膽戰。
他的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蒼白,身體也不斷顫抖。
“舒喻,快趴下,堵住耳朵。”
“快……”
他抱着冷無咎向著舒喻撲過來,想要替她和柑桔抵擋住爆炸襲擊。
但,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爆炸產生的衝擊波。
很快,他便被火光和爆炸聲淹沒。
突如其來的熱浪和震徹雲霄的響聲在耳邊。
爆炸的熱浪襲來時,周邊的一切都被摧毀。
舒喻他們幾個人也被巨大爆炸力量排斥,身體不受控制地飛向遠方。
在那種強烈的爆炸狀態下,舒喻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碎了。
她甚至能感覺到那種心臟碎裂的聲音。
感覺不到疼痛。
只感覺到身體在碎裂,一種絕望的瀕死感涌到心頭時候,她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咦?
死了?
她就這麼死了?
柑桔還這麼小,還沒來得及享受人生,就這麼死掉?
她的肚子裏,或許還有一個小的。
她跟蕭冰合剛剛見面,還沒來得及溫存。
啊,這就是死亡的感覺么……
舒喻緊緊地抱着柑桔,用力將他護住,閉眼,等到死亡的來臨。
“雲影,柑桔。”耳邊似乎有什麼聲音。
在劇烈的爆炸中,她的耳朵嗡嗡直響,已經聽不清了。
大範圍的爆炸此起彼伏。
他們這些人類,跟這種級別的爆炸比起來,如一隻螞蟻闖進十幾級的龍捲風中,除了隨波逐流之外,其他的,無能為力。
“雲影……”
呼喊聲越來越微弱,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一般,聽不真切。
眼前也一片模糊。
喉嚨里是略帶鐵鏽的甜味,鼻子裏也是那種奇怪的味道。
舒喻在昏迷之前,看到的是一片恍惚的白色。
在那渺茫的白色中,她彷彿看到了一個風華絕代的身影,還有焦急不堪的面容。
然後,陷入到黑暗中。
蕭冰合很崩潰。
聲音的傳播速度要比他的速度快很多。
在感覺到有爆炸襲來時,他便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舒喻身邊。
可就算這樣,他也來晚了一步。
他用力將舒喻壓住,想要躲開這強勁的爆炸,可看到她七竅流血之後,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地面在下降。
這次的爆炸範圍波及太廣,炸藥的強度要很強。
原本平靜的黑市炸裂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將他們衝擊到那大窟窿里。
“冰合……”葉容源大驚。
這黑市地下,似乎是一條深不見底的地下河。
而且,爆炸還在繼續,如果掉下去,可能會被掩埋在裏面。
“葉容源。”蕭冰合緊緊地蹙着眉。
他沒法上去。
這種狀態下,他根本用不上力。
舒喻的情況很不好,柑桔的狀態也不好。
所以,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以最大的力道將柑桔扔上去。
“葉容源!”
他衝著葉容源笑了笑,“幫我看好柑桔。”
接着,又是一系列的爆炸聲。
葉容源將柑桔接住,拽着冷無咎,終於也承受不住在爆炸邊緣昏了過去。
在昏迷之前,他突然想起賀青翰那如同遺言的話。
他,大概早就將這一切安排好。
只等着他們走出爆炸範圍,才引爆爆炸。
可就算這樣,他們也受到了強烈的爆炸衝擊。
賀青翰這一招,實在太絕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
葉容源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眼前是明晃晃的太陽。
恍惚中,似乎看到了舒喻的臉。
她似乎在哭,哭得很傷心。
“舒喻……”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來。
那女子卻發現他已經醒來,一臉驚喜地叫着,“阿源,你醒了?”
“實在太好了。”
“太好了。”
“……”葉容源的眼睛又慢慢合上。
她不是舒喻,而是白鳳箋。
他怎麼給忘了,在爆炸的時候,蕭冰合和舒喻被卷到了爆炸產生的氣流中。
“快來快來。”白鳳箋興沖沖地帶着林星河他們過來,“阿源他醒了。”
林星河挽了袖子,檢查了一下他眼底,又看了看他的舌苔。
把脈之後,又測量了一下其他的項目。
“是醒來了,不過不太穩定。”他說,“我再開一些葯。”
林星河想離開的時候,葉容源卻一下子抓住他的袖子。
“他們……”葉容源的嗓子像是被損壞了一般,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先別說話。”林星河說,“爆炸太劇烈,你的嗓子和耳朵都受到了損傷。”
葉容源說不出話來有些着急。
林星河嘆了口氣,用唇語反覆說了好幾遍。
“你別太着急了,我已經給咱們師父發了消息,等過幾天就能過來。”
葉容源掙扎了半晌。
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想知道的太多,但,就算不問,也大概知道是什麼狀況。
林星河對白鳳箋叮囑了好一會,才嘆着氣走出去。
“阿源。”白鳳箋抿着嘴,泫然欲泣。
“你,你終於醒了。”
“我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你都昏迷一個月了。”
她的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你要是有個什麼意外,我也不活了。”
白鳳箋很自責。
當時,如果她執意要跟去的話,葉容源可能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葉容源有些疲憊,也聽不大真切她的話。
清醒了一陣之後,又沉沉睡去。
白鳳箋在那哭了很久,大概是因為他清醒過來,稍微放鬆了一下,哭累了之後,也趴在床邊睡著了。
林星河抄着手走出去,看到蕭寂正頹廢地蹲在牆邊。
“怎麼了?”
“星河。”蕭寂咬着嘴唇,“這都一個月了,還沒找到我哥跟我嫂子的下落,你說他們兩個會不會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