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何苦
“簡清寧，我本以為你已經不能再狠心了！”
“誰知道，你連一個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也不願意放過！這個病人還是你的親妹妹，你親手逼成現在這樣的親妹妹！”
“蛇蠍都不能形容你的噁心和冷血！”
清冷的聲音里充滿了厭惡。
簡清寧一顫，睫毛微微動了動，這惡毒的語言就像是一把小刀剜緊了她的心臟。她鼓足勇氣把眼睛閉了起來，不去看顧丞臨逼近的逐漸逼近的俊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就是想要個孩子嗎？何必去跟父親告狀，用雲舒來威脅我！”
顧丞臨俊朗的眉峰皺得很緊，聲線中除了厭惡還增加了嘲諷。
呵——
又是雲舒！
和顧丞臨從小一起長大的，明明是自己，到現在他心心念念的卻是那個女人。
何苦啊！
一種巨大的絕望漫上心頭，簡清寧羽睫微垂，不聲不響的斂去心底所有的波瀾，盡量若無其事的反問道，“我說沒有，你信嗎？”
“沒有？”
顧丞臨口中發出一聲幽涼的嗤笑，一抬手，用力將簡清寧的頭扔在枕頭上面，雖然不是硬物，但由於力量太大，還是讓簡清寧整個人“嗡”的一聲懵住了。
“自然不信！”
顧丞臨站起來，四個字咬得很重，沒有一絲溫度。
簡清寧無聲地笑起來，目光中只剩下蒼涼的絕望，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
顧丞臨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目光越來越冷，終於變得索然無味。他轉身開門走了出去，很快又拿着一個藥瓶走了回來。
“吃下去！”
他把藥瓶扔給簡清寧，上面的圖案刺眼得讓人心酸，簡清寧偏過頭不去看他。
這個行為再次讓顧丞臨怒火中燒，他像一頭猛獸一般撲上床去，又一次捏住了簡清寧的下巴，將她巴掌大的臉舉了起來。
“我絕不會讓你這種骯髒的血脈繼續延續下去！”
簡清寧拚命掙扎，一個小小的藥丸還是被強硬的塞進了嘴裏，緊接着粗糲的大手向上一抬，藥丸順着喉嚨滑進了她的肚子當中。
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出來。
這個男人到是想得周到，即使是暴怒之下也不忘了給她吃避孕藥，果然是任何時候都不會留下一絲絲的疏漏。
簡清寧的眼淚沒有獲得半分的同情，更不可能讓顧丞臨心軟。他眼神輕蔑的鬆開手，長腿一邁，走下床去。
這一次開門之後便沒再回來，甚至連自己的外套都沒有拿。
但凡碰過簡清寧的東西，他都覺得臟。
望着空蕩蕩的卧室，隱忍已久的眼淚終於順着臉頰流進了嘴裏。
簡清寧張大嘴巴，急促的喘息着，她無聲的嚎啕大哭，五臟六腑似乎都要攪在了一起。
下半身撕裂般的疼痛和胸口大石頭一般的壓力讓她全身發軟。
是時候該結束了。
求之不得的愛情就不要強求，贏不得的人心再糾纏下去只會是更多的侮辱。
所以，哪怕是把心剜下來一塊，也必須要結束了！
第二天一早清醒過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
簡清寧心中一驚，手機上十幾個未接電話都是律所的律師們打來的，她看了看屏幕上的時間，已經快十點了。
她強撐起疲憊的身體，手指掠過自己紅痕斑斑的身子，心頭泛起一陣苦澀。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臉部肌肉，表情一點一點恢復了冷靜。
她打電話讓自己的助理派車過來，洗漱完畢之後，接她的車剛好停在顧家門口。
一個小時之後簡清寧淡定自如的坐在了律所的辦公室當中，面前的打印機“咔咔咔”直響，一份白紙黑字的文件很快被吐了出來，題目上“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尤其的顯眼。
簡清寧看了一會，輕笑着搖了搖頭，眼中的無力一閃即逝。
她很快將文件整理好，在右下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將它裝進一個牛皮紙袋中。
“瓊，把這份文件快遞給顧丞臨先生。”清淺的女聲透過內線電話傳了出去。
簡清寧托着下巴，眼神迷離的望着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心中的委屈全化為無力和諷刺。
記憶中的顧丞臨還是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在簡家大宅，當著雙方的父輩，他帶着她一起追蝴蝶，臉上那燦爛的笑容明亮得灼人。
從那個時候開始，那張臉就深深刻在了自己的心窩裏。
之後也發生了很多事，顧丞臨長成了玉樹臨風的少年，又長成了溫潤俊朗的青年，最終和自己漸行漸遠，終於背道而馳，勢不兩立。
她已經努力得夠多了，能妥協的都妥協了，不能妥協的也都妥協得差不多了。
實在太累！
她蓋住額頭，輕輕合上了眼睛……
“啪！”
停在顧氏大樓地下車庫的賓利車中，顧丞臨狠狠的將離婚協議書連帶着裝它的牛皮紙袋一起拍在了方向盤上。
昏暗的燈管替他勾出一個灰濛濛的輪廓，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但毫無疑問是跟憤怒有關。
顧丞臨也不知道自己心頭的無名火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或許是因為覺得受到了侮辱。離婚這種事情，要提也只能是自己來提，那個蛇蠍一般的賤女人有什麼資格說出這樣的話！
“沉臨，你還在墨跡什麼！大家都已經到了……”
車載電話響了起來，兩聲之後自動接聽，一道輕佻的男聲伴着嘈雜的歌舞之音傳進了耳朵。做生意難免應酬，今天是錦城好幾個大世家的子弟聚會，他必須得去。
顧丞臨的眼中隱約可見一絲煩躁，深黑色的眸光掃過文件，抬手將它們拂開，發動車子，用最快的速度駛了出去。
“喲，顧少怎麼遲到了，罰酒三杯……”
剛一進門，沈家的沈彥斌便看見了他，眉目輕揚間，一個妖嬈的女子已經從他臂彎中起身端着酒杯遞到了顧丞臨面前，“顧少”
顧丞臨微微一勾唇，也不說話，骨節修長的手指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如此復三。
沈彥斌樂了起來，“顧少今天興緻不錯啊，我看見對面有幾個女人堪稱極品，要不要跟我過去看看？”
“哪裏？”
顧丞臨放下酒杯，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只是一眼，臉色便驟然沉下，眼底一片陰霾。
只見燈火酒綠之中，幾個珠光寶氣的女人笑得花枝亂顫，每人身邊都跟着一個面相清秀白凈的小男人，誰也知道他們從事的行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