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欲歸
騎馬比賽,那可是草原比賽里的聖典活動。穆亦漾黑寶石般的葡萄眼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好啊,咱們快去,別遲到。”
不會遲到,比賽還沒開始。格根塔娜笑着說:“時間還早呢,咱們慢慢去也不遲。”
她打量着穆亦瀾的裝扮,一襲天藍色的長裙,不適合騎馬,突然心血來潮:“要不,你換上騎手服吧。我有幾套小時候還沒穿過的騎手服,你應該穿得下。”
穆亦漾的馬術很好,側騎也沒問題。但是,知道有適合自己的騎手服,她高興得直點頭:“好啊,謝謝塔娜姐姐。”
結果,她不但穿上格根塔娜小時候的騎手服,格根塔娜和她的媽媽還給她裝扮一翻,又給她扎了一頭的小辮子。於是,待她從格根塔娜的蒙古包里走出來的時候,她又是一副草原小姑娘的打扮。
格根塔娜知道穆亦漾會騎馬,所以她特意挑了一匹溫順結實的好馬給穆亦漾。原本她還擔心穆亦漾坐在陌生的馬匹上會不習慣,可是當她看着穆亦漾上馬的姿勢后,她的小心臟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既然是騎馬,速度當然是跑起來。兩位年紀相仿的女孩策馬奔騰,穆亦漾覺得,此時即使她的法拉利和凱迪拉克在她面前,她皆會捨棄。因為,在一望無垠的充滿生機和活力的草原之下,騎馬才是最佳的選擇,那是一種自由飛翔的感覺和享受。
一行人來到比賽地點時,望着前面兩個一臉興奮歡笑不停的美女,大炮捂着自己的大心臟不停地深呼吸。他覺得自己與同伴相比,他又多了一項新的技能,騎馬。
自從到了東北之後,他久不使用的騎馬技能不得提升。幸好,當他儼然成為一個合格的騎手之後,他跟着穆亦漾從東北來到西北,大草原正好成為檢驗他騎術的訓練場。
他旁邊的草原大漢憨厚地笑了,當然,他看得出,人家那笑只是善意的笑,並取嘲笑及取笑:“兄弟,你的朋友騎馬比你厲害。”
“當然,她從小學騎馬,我比不上她。”
在騎馬方面,大炮甘敗下風。他望着周圍熱鬧的場面,不管男女老少,皆騎在馬背上,甚至漫步在草原上的馬兒的輕輕走動,他都有一種地動山搖的感覺。
格根塔娜右手擋在前額,認真地往前盯,看到熟悉的面孔之後,她笑了,用力地揮了揮手。遠處,一個身穿騎袍的青年看到她,愣了幾秒鐘之後,揮手回應。
收到回應之後,格根塔娜拉着穆亦漾的肩膀,激動地說:“囡囡,快看前面,那是我哥哥。我哥哥很厲害,等着吧,他一定會取得第一名。”
順着她的方向,穆亦漾往前望。可是,她看到的,是各個身材魁梧結實彪悍的壯漢。眼前的肌肉男,讓穆亦漾有點瞠目結舌:“塔娜,你確定這些都是騎手,不是摔跤選手?”
瞧人家那身材,那膀子,那噸位,騎在馬背上,馬能跑得動?可想而知,這些賽馬是多麼的強壯。
“你猜對了大半,他們大部分都是摔跤的好手。”
哦,真是如此,騎馬摔跤兩不誤。摔跤選手,下盤肯定穩,有機會時和他們打一架,感覺應該與以往不同。穆亦漾有點期待:“塔娜,他們個個都很能打?”
“我哥最能打。”塔娜句句都離不開自己的兄長,“不管在哪方面,我哥都是第一名。”
一路上穆亦漾聽到塔娜說她哥哥這好那好,聽得她耳朵都快長繭。人家的哥哥優秀如斯,穆亦漾想到自家的堂哥們,頭上三隻烏鴉飛過。兀地聽到塔娜問:“囡囡,你有哥哥嗎?”
“有,我的哥哥們一大堆。”
說完之後,穆亦漾覺得沒必要說出具體數據,於是馬上又加了一句:“我們家的親戚朋友家裏的哥哥們很多,我從小跟着哥哥們長大,一起打架一起闖禍。”
十個女孩九個是哥哥的跟屁蟲,塔娜最崇拜的人正是她的大哥:“比賽結束之後,我介紹我哥給你認識。”
“我有個哥哥也在草原,改天有機會,我也介紹他給你認識。”
今天楊宗沒有跟着過來,所以他錯過一個認識美女的機會。
號角聲起,人群轟動,格根塔娜整個人亢奮起來:“囡囡,準備開始賽馬了。”
由於前面的人群太多,擋住穆亦漾的視線,她看不到前面的風景。格根塔娜讓穆亦漾,兩人往前面擠去。待她們好不容易擠到前面的時候,穆亦漾感覺草地上一陣陣的震動,彷彿有種輕微地震的感覺。原來比賽已經開始,馬匹們正在奮力向前沖。那一記得,她終於親自體驗了一把什麼才是共震的效果。
馬的速度很快,穆亦漾看這個場面,有點像電視劇時賽馬的感覺。她開玩笑地問了一句:“你們有下注嗎?”
“當然。”
回答讓穆亦漾嚇了一跳:“真的?”
笑得花枝亂顫的格根塔娜差點話都說不出來:“假的,朋友們之間打賭而已。不過,這次的賽馬,我敢打賭,最後贏的人,肯定是我哥。”
嗯嗯,知道你哥厲害。穆亦漾點了點頭,忽然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在震動,低頭一看,是二大爺的電話。
這個時候,二大爺找自己有什麼事情吧。穆亦漾接起來:“二大爺。”
電話另一頭,楊貞基本聽不到穆亦漾的聲音,咚咚之類的,還有蹄躂蹄躂的聲音,他眉頭一揚:“囡囡,你在跑馬?”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馬蹄聲,還有震耳欲聾的加油助威的聲音。穆亦漾聽楊貞的聲音也有點困難:“二大爺,您說什麼,我聽不到。”
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大炮聽到她的話,輕拍她的肩膀,然後拉着她往人群的外圈走。沒辦法,圍觀賽馬的人們太熱情,兩個人面對面說話都聽不太清楚,更不用說千里傳音。
查察到穆亦漾往外走的格根塔娜欲伸手拉她,可是在看到她接電話,伸出的手又停止了,她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比賽現場。
遠離人群之後,穆亦漾來到馬兒身邊:“二大爺,我在草原上看人家賽馬。”
怪不得她身邊這麼吵,楊貞靠着椅子輕聲問:“好看嗎?”
“好看,規模好壯觀,我頭一次見到這麼多的人騎在這麼多的馬上。馬兒肥,騎手帥。人山人海,和我們家裏的賽獅賽龍舟一樣熱鬧。”
每地風俗各異,唯一相似之處就是熱鬧非凡。楊貞聽着手機那頭傳來的馬兒嘶叫人聲頂沸:“在草原玩的挺開心,想家不?”
才怪,樂不思蜀。穆亦漾的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草原上好吃好喝好睡好玩,我可喜歡啦。”
知道這小丫頭到外面玩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甭提那裏還有草原供她驅馬橫行。楊貞覺得自己得扮演一回壞人的角色:“囡囡,你外出兩個多月的時間,是時候回家一趟。”
奇怪,家裏沒事,怎麼叫我回去?穆亦漾不明白為何楊貞會讓她回家:“我昨晚還和爸媽通話,沒聽他們說家裏有事。”
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的楊貞趕緊糾正:“我說的是京城的家,不是你的海門老家。”
我說呢,原來二大爺想讓我回京城。穆亦漾自打來到草原,天天騎馬仍覺得不夠過癮,對草原戀戀不捨:“您需要我做什麼?”
二大爺知道自己想到外面轉,可是他既然開口把自己叫回去,應該是有需要自己的地方,否則他老人家不會開這個口。
孩子真聰明,讓她回家,她馬上能想到原因。反正楊貞早已習慣吩咐穆亦漾去辦事,也沒打算和她客氣:“我下周準備到羅馬,你喜歡往羅馬跑,二大爺這次意大利之行,不帶你去,說不過去。”
氣得穆亦漾直跺腳:“二大爺,您那叫明晃晃的污衊。什麼叫我那麼喜歡往羅馬跑,我跑羅馬才幾次?不就上次去羅馬沒告訴你們,可那是事出有因,您不能這麼埋汰人家。”
她從來沒有發現,楊貞說話竟然也有如此不講理的時候,比宗哥的毒舌還令人氣結。
只是,她的抗議,在楊貞的耳里毫無意義:“丫頭,過多的解釋,那叫心虛,欲蓋彌章。你應該懂得,說多錯多。”
“我連自辯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在法庭上,原告也有辯解的機會,怎麼到了自己這裏,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穆亦漾覺得自己特別鬱悶憋屈:“想定我的罪,起碼有個說得過去的罪名,您別用莫須有三字打發我。”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穆亦漾覺得二大爺把能夠放火的州官的角色扮演得入木三分,而自己這個不能點燈的小百姓只能硬生生背下這口黑鍋。
“少廢話。二大爺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只是跟你說一聲罷了。”
楊貞認為有時候的小專制是必須的,尤其是對上穆亦漾的時候:“二大爺有好事,都會想到小丫頭你。所以,回京城來的時候,記得帶些好東西回來孝敬二大爺,知道不。”
哼,憑你在這裏黑白顛倒無事生大非,還奢望我孝敬您好東西,您真敢想。穆亦漾突然覺得,有時候宗哥把二大爺氣得心臟病快要突發,十有八九那是二大爺自己起的頭:“您帶我去羅馬,我還沒問你要辛苦費,您好意思張口問我要東西?”
“為什麼不好意思?”
理直氣壯的楊貞說得頭頭是道:“我管你吃,管你住,管你出行,不問你要機票費和住宿費,一條龍的體貼入微的周到服務,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敢說個不字,看他不削死她。
然而,穆亦漾再次被他的厚臉皮給咽得差點吞不下口水。哦,又不是我死皮白賴地求您帶我出行,包吃包住那叫標配,可懂。
身後時不時傳來陣陣的叫好聲,穆亦漾扭頭望了一眼的人群,臉部表情有點扭曲:“二大爺,您有時候比大爺還大爺。”
“嗯,虧你還有自知之明。看來,即使飛一趟羅馬,你的智商和腦子還在,沒落在海外。反正飛一趟羅馬是飛,飛兩趟羅馬也是飛。準備準備,到時跟二大爺一起出門。”
損人的時候,楊貞都能說得如此清秀、面部表情和藹面善,可是說出的話,讓穆亦漾恨不得灌他三杯馬奶:“等回到京城,您的手信比別人少。”
小丫頭不高興了,什麼壞毛病,說她兩句都不行。不成,不能慣着她,半夜三更的跑羅馬都不打聲招呼,長此以往,哪天她飛瓜窪國都沒人知道。楊貞嫌棄地說:“就這麼著,快點回家。”
電話傳來嘟嘟的聲音,穆亦漾舉頭望天,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面馬兒跑,如此優美迷人的風景,快要與自己無緣。她有點戀戀不捨:“大炮,跟草原說再見吧,咱們可能要回京城。”
聞言,大炮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驟然減輕:“太好了,回京城,我再也不用這麼費勁地趕蒼蠅。”
這裏不是京城,沒幾人知道自己的底細,再沒幾人能看透小祖宗外表天使內里兇殘的本質。這些不怕死的熱情的漢子們個個眼巴巴地趕上來對小祖宗表白,趕得他快要暴躁顛狂。
還是京城好,京城裏,大家對小祖宗知根知底,雖有些蒼蠅在附近飛,但沒有哪個敢飛蛾撲火。
想到自己馬上能脫離護花使者的重任,大炮覺得太陽的陽光無比溫熙:“啥時候起程,我需要準備什麼?”
憑二大爺剛才對自己潑過來的髒水,她氣不打一處來:“所有人都有禮物,就二大爺沒有。”
他老人家哪裏開罪小祖宗了,大炮估計應該是剛才那通電話的問題:“挨罵了?”
“還不是上次飛羅馬的事給鬧的,這些天來也沒見二大爺說我一句,原來他擱這笑我呢。”穆亦漾覺得堂堂的二大爺不應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上回你說我離家出走,這回我是光明正大的蹭機票。”
真的假的,大炮不明白為什麼楊貞要帶穆亦漾飛羅馬。才剛從羅馬回來,這不到三個月的時候,怎的又去。不過,上一次是小祖宗偷偷飛的,身邊沒人。這回不一樣,有楊貞等人在身邊,諒金毛那家人也使不出花招,估計想挨小祖宗的衣袖都沾不到。
穆亦漾轉身往人群里鑽,大炮緊跟着過去:“觀哥應該不跟着咱們一起吧。”
廢話不是,你啥時候見過大人物和楊貞兩人同時出訪同一個地方。提到林觀,穆亦漾還挺想他的:“我覺得外出時,有觀叔在身邊特別有安全感。”
她長這麼大,頭一次有人站在她身邊為她出頭,更不用說,無意之間還知道觀叔那麼多的隱秘和秘史。自從林觀在威尼斯把她和大炮送上到東北的飛機之後,她再也沒機會見到他。這不,時間長了,心裏還挺想他。
安全感,大炮覺得她說的沒錯:“觀哥可是大人物的保鏢,有他在,能不安全?”
“這個安全和那個安全完全不一樣。”
穆亦漾慢慢地描述着:“我是說,他除了藝高膽大之外,還有一顆特別細膩溫和的心,像我媽媽一樣特別照顧我。所以,我好想下一次出門,還能跟觀叔一起。”
也是,在羅馬的時候,衣食住行之類,大部分都是由觀哥做主,自己和小祖宗是兩個聽話和不聽話的跟屁蟲。然而,觀哥的身份特殊,和他同時出行的機會,基本為零。
“小祖宗,那你只能挑觀哥休假的時候才有機會和他一起出門。”
“人家出門不見得同意帶上我倆。上次羅馬之行,純屬意外。”
穆亦漾有自知之明的:“我覺得觀叔有點獨行俠的味道,獨來獨往,不喜歡與我們凡夫俗子有過多接觸。”
我咋不這麼認為,大炮瞄了穆亦漾一眼:“觀哥看着冷冰冰的,可是,他對你不排斥。可能他和您的舅姥爺都是一個門派出來的關係,我覺得他挺喜歡你。你有沒有發現,他對你,比對旦旦好着呢。”
在羅馬的時候,他還對潔辛達介紹說自己是他侄女。穆亦漾覺得大炮說的有點道理:“是啊,我那是沾了舅姥爺的光。”
要不,改天回京城的時候,她找個機會,問問觀叔,下次回少林的時候能不能捎上她。
穿過擁擠的人群,穆亦漾重新擠到格根塔娜的身邊:“塔娜,結果出來了沒有?”
“剛才那輪結束,還有好幾輪呢。”
不出意外,結束的那輪,塔娜哥哥是第一名。此時的塔娜高興得手舞足蹈:“等着吧,最後贏的,還是我哥哥。”
她眼珠子轉了轉,探頭看了遠處,拉起穆亦漾轉身就走:“囡囡,我們去那邊看我哥哥。”
被她拉着走的穆亦漾沒反抗,她見過塔娜的弟弟們,典型的草原漢子,最小的那個16歲的白富,都比塔娜高出一個頭。
遠處,幾個草原猛漢站在馬兒的身邊,高聲闊談,只是穆亦漾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
“哥哥。”
格根塔娜高興地揮着手,拉着穆亦漾小步跑起來,很快就來到草原帥哥的面前,她嘰哩咕碌地說了幾句話,然後挽着穆亦漾的手,熱情地介紹:“囡囡,這是我哥哥布日固德。”
布日固德看到穆亦漾時,炯炯有神的眼睛迸發出耀眼的光芒,他大步一邁,直接站在穆亦漾的眼前,深情地說著:“你好,囡囡,我們又見面了。用漢語的話來說,我倆這是緣份,有緣千里來相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