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又一年

第235章 又一年

入秋後,吳莎和徐喻明開始為另一件事做準備,兩人不想再因過繼孩子的事被人找上,決心挑一個出來,趁着明年徐喻明的差事暫時告一段落時,把這事結了。也是蕭康思的事提醒了兩人,兩人就想挑一個專心學問的孩子過繼。吳莎倒想挑個喜歡經商的,無奈商人地位低,徐喻明估計也不會贊同,才把這個念頭放下。

過繼來的“兒子”也不用年紀很小,太小的孩子心性未定,還看不出他將來是要做學問還是入仕。為人木訥些也沒什麼,越是這樣的,齊暄帝也許會越放心。且過不了幾年,兩人就要回錢塘去了,京城的這間郡王府就交給“兒子”,年紀若是太小,兩人還沒法交得放心。

徐家子嗣眾多,要想在徐喻明的侄子輩中找出這麼一個青少年來,工作量還是很大的,吳莎一向喜歡化繁為簡,她先把年齡三十以下、處境不太好、無不良嗜好也不特立獨行風流成性的嫡子列了出來。徐家男兒大都風流,大齊朝的男兒皆如是,這彷彿是一個聲名的象徵,好像一個人不納妾就不算成功人士一般,若有人鍾情一人反倒讓人笑話。

就連徐喻明府里都還有一個沈婷依,要是沒有這麼個人在,吳莎想經融入宗婦之中就沒這麼容易,世人也會以此攻詰。不過,她就算因為妒忌被世人攻詰,心裏也不會在意,還會做出十足十的潑婦樣把郡王府的名聲搞臭,本來郡王府也不需要什麼好名聲。眼下郡王府這樣不上不下的情況,可以說比她預想的要好上很多。

這年冬天,天氣極冷,北方開了互市,牧民和大齊商人做着買賣,不說大賺但至少能混頓飽的把日子過下去。也有那等過不下去想鋌而走險的,想要對來往的商人下手,等着他們的不只是大齊的官兵還有其他牧民的怒火。他們想要靠養馬羊過安生日子,旁人想要壞他們的財路,就等於來搶本來會換給他們的糧食。

要說守關的將士出手,把來犯者驅逐三百里也就罷了,關外冷得厲害,遇上雨雪還容易迷路,他們也不敢久追。但紅了眼的牧民卻是不怕的,幾個部族甚至會聯合起來圍攻不聽話的部族,將繳獲的人口充作奴隸賣了,還能多換些糧食。

開了互市后,朝廷官員得力,沒有任商人壓價,尤其裏面有一位黃姓掌柜為人很是大方,從不苛扣牧民的東西。他來的又早,很多牧民都喜歡跟他做生意,這次知道草原受災凍死了很多羊,剩下的山羊眼看着也要養不住了。他就提出用羊肉換糧食,且沒有太壓價。那些死了的羊他沒有收,沒有放血的羊味道實在不怎麼好,不過牧民若能把剩下的羊脫了手,這些死羊肉自己燉了吃也行,反正天冷,肉是不會壞的,就是味道重些罷了。

沒想到黃掌柜運來換羊的糧食正要到了,就有外族繞道過來劫糧,幸好黃掌柜的手下人得力,邊關將士又警醒才沒有讓他們得逞。這也就有了其他部族的人不肯放過想劫糧那些部族的後續,那是他們的糧食,是他們用自己辛苦養大的牛羊換來的糧食,怎能就這麼被人搶了去,難道他們的拳頭就是軟的不成?

邊關有了小動亂,各地又要防冬寒,司徒署又忙了起來,偏忙起來的時候朝中大官還要扯皮,齊暄帝也默許官員為利益拉扯。徐喻明擔任司徒把位置坐得太穩,齊暄帝不希望他一直穩下去,加上明年蕭墨言就要出孝了,是時候給他找點亂子。他心下有分寸,並不會真的影響民生,至於這期間凍死餓死的那些個也都怪地方官員辦事不利。

本來到了冬天徐喻明的身體就不怎麼好,這一忙他就病倒了,每日只能在家裏勉強處理些許政事,連上朝也不去了。齊暄帝日日派太醫來請脈,知道他得安心養着,一時也沒有什麼說法。他知道有一些底下呈上來的事務是吳莎和徐喻明兩人一起處理的,就算徐喻明病了,吳莎還好好的,兩人撐到明年開春總不會有問題。他私心倒更希望讓吳莎來處理這些事,她總歸是他手底下出去的人。

因為徐喻明連上朝也不能,若遇着朝中有大事一時未定,齊暄帝還會微服出宮來問徐喻明對這些事的看法,哪怕是五六天才來一次,朝中大臣也足以看出齊暄帝對徐喻明的重視。他們並不知道有幾次出來的並不是齊暄帝。

替身大法真好用——齊暄帝。

就這麼挨過年末,政事倒沒有受太大的影響,司徒署中眾人卻心思活動,蕭墨言就要回來,他們要不要做點什麼表表忠心。幸好還有個李長史尚算清醒,提配他們蕭家公子時常出入郡王府,可見兩家關係不錯,他們還是安心做好手頭上的事吧。

過了新年,開朝後徐喻明的身體還是不怎麼好,去司徒署也是久久才有一次,直到了臨近蕭墨言出孝還有十來天的時候,他就徹底稱病請辭了。哪怕朝臣們都早有所感,也不得不心底誇一誇徐喻明的高風亮節。換了別人在那個位置上,少不得替自己攬些人脈或者多坐一陣,徐喻明卻沒有,他這三年要說有拉攏什麼人的話,也就是收了幾個幕僚;哦,最重要的是拉攏了陛下和蕭司徒的心,這比拉攏其他人還要緊。

群臣瞬間覺得自己真相了。

可惜他們離真相還很遠,徐喻明也確實是病了,他的病從去年入冬后就一直沒好全過,吳莎就不想讓他出門,尤其是開春後天氣也不見暖也不下雨,外面空氣太差了,這種天氣還是留在家裏養病,那份馬上要甩給其他人的工作,誰愛做誰做去。

是的,吳郡王妃消極怠工了。

吳莎不想幹了。不想乾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假期少啦(她和郡王幾乎是全年無休地在工作,儘管是邊工作邊休息)、比如沒前景了(這就不用多說了)、再比如說工資少等等。儘管現在郡王府在京中有田有鋪子還有面子,可這跟他們的工作不成比例,再說了,吳莎是個隱型富豪,她看不起這點子錢。

其實最重要原因是,吳莎易容多了,發現自己的膚質變差了,這絕對不能忍。她已經到了四十豆腐渣的年紀,又比徐喻明大六歲,早些年還風裏來雨里去的,皮膚狀態能穩定下來本來就不容易,她可不想提前變老,被別人誤以為她是徐喻明她媽。

沒辦法,徐喻明雖說一直在生病,但膚質一直是好的,不長痘不暗沉,一直白白凈凈,頂多有時候白得有點過份偏病態,可這樣看上去更不顯年紀。哪怕吳莎比同齡女子駐顏有術,跟徐喻明在一塊的時候還是像徐喻明的姐姐。就算她本來就比徐喻明年紀大,像姐姐也沒什麼,還是讓她開心不起來。她是自己的容貌是有追求,希望別人一直以為她十八,就算沒有十八也只能是二十齣頭,總之不想那麼快老。

這個理由她當然不能告訴徐喻明,不然顯得她不大氣,她在徐喻明這兒用的理由是,她是為了照顧他。

“天大地大,也沒有你的身體要緊,你才是我的天,外面的事有什麼要緊的。”吳莎不要錢似地說著情話。

徐喻明朝外面瞟了一眼,見門是關着的,倒也情意綿綿地看了她一眼,含蓄的沒有說什麼。一切盡在一眼中,不管別人懂不懂,反正吳莎是懂的,吳莎也的確是懂的。

“明日外面就要傳你病重的消息了,估計很多人會說是被蕭墨言氣的。”

徐喻明挑挑眉,有點介意這個事,他怎麼會被誰氣着呢?尤其是不會被蕭墨言氣着!還有那姓常的,還有姓夏的也算半個……

“你真覺得挑那人當繼子好嗎?”吳莎又問了一遍。

“之前你不是問過許多遍了嗎,還是你覺得那人不好?”徐喻明說。

“我對這事真沒有什麼意見。我早就說過,對養老防老那一套,不怎麼看重,有這功夫還不如陪養一二忠僕呢。”

“那就決定是他了吧,至少不像能在背後捅刀的。”

“也是。”

在與郡王府隔了數條街的一間小院裏,一位婦人正看着一個孩童發愁。這婦人瞧着還不到三十,臉上卻憂心忡忡,一點也沒有朝氣,她的孩子已經到了啟蒙的年紀,照理他是徐家嫡子,是可以免試入族學的,偏前幾日族學的先生說她夫君德行有虧,不願收她的孩子。

她的夫君德行有什麼虧,他們早就從府里分出來了,只得了一間小院,平時也沒靠徐家養活,怎地就德行有歸了?她知道這事的癥結在她身邊的侍女桑樂上。她有一個情同姐妹的侍女桑樂,去年脫了奴籍,是想留着嫁與她斷腿的弟弟。兩人也情同意合,她也樂得有人真心待她的弟弟,哪怕這個人曾經只是個侍女。

可她先前去徐府參加喪禮時,府里的一位爺看中了她的侍女桑樂,還找了人來說和,卻被她夫君出面推了。她夫君知道桑樂和小舅子的事,自然不會把桑樂送出去做妾,徐府的妾哪是那麼好做的。

想來定是因為這件事惹怒了徐家不知哪路上的爺,給她家男人扣上德行有虧的帽子,不准她兒子入族學。她的夫君徐家六郎這會兒正去族裏交好的幾位兄弟家裏走動,盼着他們能幫着出面說和,這一等就到了晚上,桑樂進來點了燈,跟徐庄氏說飯已經做好了。

桑樂雖然脫了奴籍,但是無處可去,便依舊住在徐家小宅子裏。她家夫人庄氏娘家已經沒有親人了,不然她弟弟的婚事也輪不到她一個出嫁女決定,她的弟弟庄賦就住在隔壁院子裏,方便庄氏隨時過去照顧。

“夫人別擔憂,老爺說不定路上有事耽擱了。”

桑樂知道徐六郎徐言山出去是為了少爺入學的事,卻不知這事還跟她有些關係,她甚至不知道有人想納她為妾。庄氏看着年近二十的桑樂,心裏頗有些過意不去。她是知道桑樂跟庄賦的情誼,都怪她先前還想再挑挑,以為有人會高看徐姓一眼,願意跟她弟弟結親,但是挑來挑去也沒有好的。就是有跳出來想結親的,用的也都是來歷不明的義女,這些女子還沒有桑樂清白。

“阿賦那兒飯菜送過去了嗎?”庄氏問道。

桑樂點點頭,耳朵有點紅紅的,如今庄氏每次當著她的面提到少爺,她的耳朵都會紅。庄氏面上笑笑,讓這個心大的丫頭下去忙。莊家不是什麼官家,也沒有不能娶脫了奴籍的女子為正妻的規矩,桑樂做事勤快,脾氣又好,有她照顧庄賦,庄氏也能放心。

大不了兒子不到家中族學讀書,她還有幾樣嫁妝,賣了總能湊出學費來,反正就是到徐家族學,也不見得能學好,也不一定就能有出息。

她這樣想的時候,徐言山剛從他關係不錯的一位族兄家裏出來。在經歷了一下午拐彎抹角地暗示后,他頭有一些昏,其實有好幾次他很想讓這位族兄真爽些。他若有這樣的機敏,是個能聽出話中話的,就不會早早被分出府,還被安了一個不敬的話。

不過最後看天色晚了,他還一然呆愣的模樣,不想留他吃飯的族兄倒是說了實話,讓他不要為了一個婢女得罪族中要緊的人,這人便是族學中的三位掌諭之一的家中最得寵的兒子。說到這人時,徐言山腦中就閃過一位腦滿腸肥的紈絝少年。這樣的人莫說桑樂是他夫人未來的弟媳,就算是一個不相干,他也不能送過去,沒得毀了一個女子一輩子。

兩人話不投機,有些不歡而散。徐言山出來時,倒見着小叔叔從外面進來,瞧着春風得意,像是有了什麼好事。若真有什麼好事,也輪不到他家,他這樣想着,便沒有上去多問,心下已經在想不讓兒子入族學的事。大不了一家人搬到其他地方去,沒得跟族人在一塊兒獃著,一點好處沾不上不說,還事事被他們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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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暗衛的撩夫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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