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做好離去的準備
攝政王府,安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扈遠山在門口站了許久也沒進去,回頭卻見着陳儀中和鮑不平,就這麼定定的望着他,不知望了多久。
突然的對視,讓扈遠山的臉色瞬時白了一下,這一把年紀的,哪裏經得起這般驚嚇,差點沒叫出聲來,“你們兩個幹什麼?”
“人嚇人,嚇死人?”鮑不平輕嗤,“還百官之首呢,膽子就針鼻兒那麼大。”
陳儀中瞧着敞開的攝政王府大門,“若是平時倒也罷了,如今委實像是閻王地府,換做是我也得躊躇再三,考慮清楚再進去。”
“病着呢!”扈遠山道。
是病了!
從邊關搪報送到攝政王手裏,攝政王便病倒了,昏迷了兩天兩夜,倒是沒別的,就是急怒攻心。太醫也不敢多說什麼,萬一說錯了話,免不得要惹來亂子。
這兩天內,攝政王府的大門一直關着,誰都不許進出。
到了今兒,才打開,所以扈遠山便來了。
可來了也不敢進,萬一傷心到了極處,做出什麼異常的事兒來,誰都擔待不起。
扈束之下了馬,瞧着眼前齊刷刷站着的三人,頗為詫異的喊了聲,“爹,您站這兒幹什麼?”
其實他想問的是,為什麼不進去?
三老頭瞧着精神抖擻的扈束之,忽然眼睛發亮,竟是異口同聲的問,“攝政王讓你來的?”
扈束之愣了一下,認真的點頭,“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三老頭不約而同的給他讓出一條道,“快進!”
“哦!”扈束之心裏發慌,本來是應命而來,如今瞧着……倒有種被踹進火坑的錯覺。
這三人怎麼怪怪的?
爹的臉色為何是這般?
陳大人和鮑大人,更是笑得詭異。
“快進去!”陳儀中擺擺手,“年輕人不要這麼磨磨唧唧的。”
扈束之點頭,拱了拱手,快速進了攝政王府。他剛進去,三個老頭又排排站的往府門口瞧,若是扈束之能安然無恙的回來,他們再進去不遲!
“那是我兒子。”扈遠山略帶哀怨的瞧着兩老頭。
陳儀中眨巴着眼,“我又沒說,這是我兒子!”
“我也沒說!”鮑不平補刀。
扈遠山有些着急,“進去了……”
“沒瞎!”
“沒瞎!”
扈遠山:“……”
扈束之倒是沒什麼可怕的,他行得正做得端,素來做事靠的是赤誠,不耍那些小心思。
慕容天涯坐在桃園裏,氣色不是太好。外頭的光亮落不到她身上,她坐在亭子裏,膚色蒼白如玉質般盈透,整個人散着讓人不敢靠近的沉鬱之氣。
“攝政王!”扈束之緩步上前,呼吸微促。
他從未見過這般死氣沉沉的攝政王,心下是有些發怵的,連膝蓋肘都有些打顫,險些跪下。
“免了!”慕容天涯幽然端起杯盞,聲音淡淡的,卻裹挾着讓人發寒的涼意,“還沒有消息嗎?”
她知道,扈遠山將查察蕭北望生死之事,交給了六方門,旁人興許心懷鬼胎,但是扈束之不會。
這點,慕容天涯很放心。
“萬里之遙,實在太遙遠。”扈束之行禮,“所以下官想……親自去。”
此番,就是來請示慕容天涯的,只要她點頭,他會立刻離開陵安城。
“北瀾士氣受挫,短期內已經沒有精力能與西梁交戰,樹倒猢猻散,不過如此。”慕容天涯放下手中杯盞,指尖捏緊了杯壁,“本王允許你去邊關,但是有時間限制,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回來,能做到嗎?”
扈束之不是太明白,時間限制是為了什麼。
但還是行了禮,畢恭畢敬的應聲,“下官能做到!”
“陵安城內歷經兵變,說毫髮無傷是不準確的,巷道里那麼多屍體,還有一些撫恤之事,皆沒有全部落實,所以西梁算不得安然。”慕容天涯瞧着被燙紅的指尖,眸色微微暗淡了一下。
她受了傷,他會心疼嗎?
“下官明白!”扈束之俯首,“有關於長信侯府逆黨之事,六方門會抓緊,力求斬草除根。”
這種事,必須心狠手辣,否則婦人之仁,必定會讓那些虎狼之輩捲土重來,到了那時候,說什麼都晚了。兵變,圍城,這種事,可一不可二。
西梁元氣大傷,再也經不起這樣的變數了!
“你明白就好!”慕容天涯也不再多說,“消息以最快的方式穿回來,本王會在陵安城等着你的消息。”
“是!”扈束之行禮。
慕容天涯又交代了兩聲,尤其是關於付隨風的事情,務必仔細處置。
待扈束之從府門內走出,門外的三個老頭都快站成了泥塑木雕,一個兩個三個,眼巴巴的瞅着他,就跟活見鬼似的,上下左右,仔仔細細的打量着他。
“你們幹什麼?”扈束之頗為不解,“爹,你們看什麼呢?”
這一個個的眼神,似乎要在他身上戳個窟窿。
“沒事吧?”扈遠山問。
扈束之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沒事啊,能有什麼事?挺好的。”
“挺好的?”陳儀中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那沒事,你趕緊走吧!”
“爹,我打算親自去一趟邊關,攝政王已經應允,所以我不日就會啟程離開陵安城,現在同您說一聲,免得到時候您一忙就忘了!”扈束之行了禮,“我走了!”
“等會!”扈遠山仲怔,“你去邊關?那六方門這一堆的事兒怎麼辦?長信侯府的餘孽尚未清除,你怎麼能走?陵安城百廢待興,到處……”
“這不還有恩師大人?”扈束之衝著陳儀中作揖。
陳儀中眉心突突的跳,他就知道……早晚得累死在六方門。
這些小輩真是不懂得尊敬老人,他這都年紀一大把了,還得操心這個,操心那個,委實折壽得很!
然則還不等陳儀中開口,扈束之已經翻身上馬,當即策馬而去。
“唉!”陳儀中嘆口氣,扭頭衝著扈遠山冷嗤,“你這兒子……”
還不待他說完,扈遠山翻個白眼,大搖大擺的進了攝政王府大門,“還不是你教得好!”
陳儀中瞬時黑了臉。
三人進去的時候,慕容天涯正拿着剪子站在桃樹下。
驚得陳儀中慌忙衝上去,一把奪了她手裏的剪子,“使不得!使不得!”
周遭安靜得可怕,風卷過樹根地下的落葉,輕飄飄的落在牆角,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