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撒謊的老頭
扈遠山幽然嘆口氣,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侯爺沒有半點誠意,這筆交易還是不必了。我扈遠山會去找,更適合救皇上之人,無論如何,我都要救出皇上!”
袁弼愣了愣,看樣子這扈遠山是來真的,不像是糊弄人。可是,在這陵安城內與慕容天涯作對,必須籌謀妥當,稍有差池,定然萬劫不復。
“丞相真的能助我離開?”袁弼難得正經。
扈遠山沒說話,一副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的姿態。
“既然侯爺不信,那就不必多問。”扈遠山就此拱手,“告辭!”
瞧着他真的走了,袁弼心知他所言非虛,快速讓人在府門口將扈遠山攔下,又將其恭敬的請了回來。
“侯爺這是什麼意思?”扈遠山冷着臉。
“丞相,既然你滿懷誠意而來,那我自然也得懷着誠意不是?”袁弼深吸一口氣,“丞相,坐下來好好談談吧!長信侯府的兵已經快到了,這陵安城早晚會保不住。”
瞧着扈遠山滿面擔心的模樣,袁弼斷定扈遠山大概是擔心護不住皇帝。
“丞相,好好談談吧?”袁弼放低了姿態。
他想跑。
這陵安城太危險了,只有逃出陵安城,他才能一展拳腳。
“好!”扈遠山重新進門。
協議上蓋着皇帝的璽印,條條框框很是清楚明了。
一,以清君側之名,剷除慕容天涯一黨。
二,長信侯攻下陵安城之後,必須以皇帝為尊,不得擅動妄念。
三,事成之後,封袁虎臣為王,爵位世襲。
但是下面這兩條,倒是有些詭異,瞧得袁弼面色稍改,一時間有些躊躇,不知是否該答應下來。
“侯爺不答應嗎?”扈遠山問。
袁弼倒是沒什麼太大問題,最後那兩條說的是,事成之後,袁虎臣將兵權轉交兒子,言外之意是傳位於子,可袁弼很清楚自己父親的脾氣,能讓權才怪!
父親窮盡一生都在謀划,爭權奪勢,勝券在握之後,又豈會輕易的放下?
這是絕對不可能之事。
但若是不答應,自己走不出陵安城,到時候兩軍交戰,自己可就是俎上魚肉,任慕容天涯宰割!
“侯爺想仔細了嗎?”扈遠山問,“我也知道,這白紙黑字的,委實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可是侯爺……天子終究是天子,這西梁的天下終究是慕容家的。”
袁弼聽得心裏不痛快,但面上還是得先糊弄這老東西,頑固不化遲早是要付出代價的。
“是,丞相所言極是,皇上始終是皇上,慕容天涯此舉不得人心,只要咱們撥亂反正,一定可以反戈一擊,到時候……”袁弼深吸一口氣,“咱們就是西梁的功臣。”
扈遠山點點頭,“其實這麼做,對侯爺您也是有好處的,雖然您現在是長信侯,可您也得知道,你爹未必會承認你,侯爺年紀也不小了,也到了該立業的時候。”
袁弼心神一震,不語。
見狀,扈遠山繼續開口道,“侯爺,您知不知道你爹當年……”
“當年什麼?”袁弼愣了愣。
“侯爺不知道嗎?”扈遠山皺眉,“我還以為侯爺是知道的,所以我此番的幾條協議,侯爺才會答應。”
袁弼被扈遠山弄得有些發悶,“什麼?”
“侯爺年輕的時候,也算是丰神俊朗,陵安城內倒是……”扈遠山輕嘆,“許是我多想,侯爺您自個心裏有數就成,這協議您簽了,咱這就去辦事!”
袁弼忽然攔住了扈遠山的去路,“把話說清楚。”
“侯爺不知道,你爹之前那個妾室的事情?”扈遠山問。
袁弼愣了半晌,倒是知道的,當年鬧得很是厲害。
袁虎臣大概真的喜歡那個妾室,彼時袁弼和袁嫣兒尚在年幼,那妾室生下了一個兒子之後,袁虎臣一度想要將妾室扶正。
即便舊部磕頭,即便那麼多人求着,袁虎臣都沒有鬆口,即便不能扶正,也要那女子做個平妻。
那段時間,是袁弼生命里最黑暗的日子。
父親一直在那個女人的院子裏,母親成日以淚洗面,最後一病不起,及至彌留,父親都沒來看過一眼。
後來……那個女人失蹤了,至於為什麼會失蹤,沒人知道,與她一起失蹤還有那個孩子,自此袁虎臣便再也沒有提過那件事,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袁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時年紀小,有人說這女人帶着孩子跑了,但也有人說是袁虎臣將他們母子保護了起來,免去了那些是是非非。
畢竟袁夫人是因為這件事而鬱鬱寡歡,最後撒手人寰,外頭的流言蜚語足以將這對母子淹沒。
“侯爺?”扈遠山輕喚。
袁弼回過神來,這事在他心裏也是一個死結,沒想到這會被提起,委實……若不是母親闔然離世,他又怎麼會從小無依?
呵,爹是不是真的把那女人和那孩子藏起來了?
“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去辦了,你準備準備,到時候我會讓人來通知侯爺,隨時準備撤離陵安城。”扈遠山收好協議,“告辭!”
袁弼點點頭,心裏的某些陰暗點被無限放大。
站在檐下,袁弼滿心都是當年的那些腌臢事,斷斷續續的,連不成一個故事,但隱約可見那些不堪回首的痕迹。
那個女人,真的還活着嗎?
還有那個孩子,若是還在,應該只是比他小一點。
若是真的疼愛自己,爹怎麼捨得把他送到陵安城,送到慕容天涯的眼皮子底下,任由慕容天涯欺凌?
除非爹真的留有後手,不在乎他的死活。
心裏寒涼,袁弼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傻子一般,被自己的父親耍得團團轉。
“爹,你是不是真的留有后招?”袁弼咬着牙。
若是父親真的是棄車保帥,那他在陵安城裏的痛苦煎熬,又算什麼呢?
扈遠山快速離開了世子府,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撒謊這種事委實不是他所擅長,可如今這種局面,委實情非得已。
“如何?”陳儀中躲在暗處,壓着嗓子低低的喊,“怎麼樣?”
扈遠山環顧四周,喉間微微滾動,衝著他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