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欺辱誰(4)
皇甫曜進入院門,看着膝下的小芬:“新夫人怎樣了?”
“回大將軍話,她已歇息。”
“告訴她,今日本將軍是來彌補欠她的洞房夜。”話語不帶絲毫的情感,就像在說:那匹馬該配種了。聲音很大,纖雲在屋內聽得清清楚楚。
“是――”小芬應了一聲,推開房門,尚未進入內室,纖雲已經整衣出來:“婢妾恭迎大將軍!”
皇甫曜瞧也未瞧,搖搖手腕,示意眾人退去。
她半跪一側,而他則昂首挺胸站在另一邊。空氣停凝,她無語,他也不說話。
燭火搖曳着兩條長長的黑影,兩個人都似雕像一般,蚊絲未動。
突然,皇甫曜快速轉身,纖雲暗自緊張,以為他會抱自己,卻在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站住,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她:“你叫江纖雲?”
“是――”她沒有起身,依舊保持着同樣的一個動作。
“本將軍的話,只說一次。”皇甫曜移開陰冷的眸子,徑直走到桌案前坐下身子。
纖雲起身,移到桌前為他倒了一杯熱茶。“將軍有話請講!”
皇甫曜接過茶盞,小飲兩口,怪異地道:“本將軍聽說過你與富貴候的事。剛與他分別,就嫁本將軍為妾,你心裏甘心么?”
“不甘心!”說甘心那分明就是騙人,皇甫曜乃是南越第一勇將,智勇雙全,她也不想騙別人,更不想騙自己。
“哦――你膽子不小,就不怕觸怒本將軍。”皇甫曜很希望她說“甘心”二字,偏聽到的是另一個答案,只要她說出這二字,他就可以狠狠地羞辱她。清晨對她的打罵,她對自己竟無懼意,的確令他好奇。
“怕卻無畏。”纖雲淡淡地應答。
“怕卻無畏?”皇甫曜沉思片刻,道:“如此說來,你不怕本將軍。”
“怕又有何用?纖雲今兒初見將軍,所有人都說將軍喝醉了,可是婢妾知道,將軍是人醉心未醉。你恨婢妾,更恨江家。當怕極之時,便就無畏,是無所謂,因為計較無用。所以將軍若想用什麼手段、方法來發泄心中的仇恨,婢妾唯有受之。”
虎狼男子,如火的仇,似洪的恨,就算是男人遇到這樣的事都無恐懼三分,可是纖雲卻說無畏,也無所謂。因為她躲不過,索性平靜的接受。接受得無奈,也接受得坦然。
纖雲的答案再一次出乎皇甫曜的意外,他冷冷一笑,笑容里多了三分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緒。雖然她的話令他很惱火,可他知道:她沒有說假話,她甚至不屑在他在面前編謊話。心裏竟暗暗地對她生起了一分敬意。
“將軍先前在門外說,要補洞房之夜。將軍要怎樣,婢妾又豈能反對。所以……將軍請便。”纖雲說得很平淡,平淡得沒有絲毫的感情。
她與他,是那樣的相似,一樣的殘忍,一樣的冷靜,一樣的淡漠。纖雲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他內心的熾烈,不是情的火熱,是恨,是他從不掩飾的恨意。
他在她的眼裏也看到了答案,就如她所言,她無所謂。
“收回剛才的話。告訴本將軍,說你喜歡本將軍,說你甘心為妾,說你害怕本將軍,那麼今晚,本將軍就留在你的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