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未來未必沒有
她記得上次過來時還是葉子青翠、花朵艷麗，可今時就只剩下滿地枯黃、枝頭蕭瑟，。她抱着一簍子洗過的新鮮草莓坐在內院台階上，從這個角度望出去，彎彎的屋檐勾勒出小天地的意趣。
“這個角度難道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白秋展站在後院很久，他一接到稟報就急匆匆開車過來，沒想到這丫頭昨日裏還發高燒，才過去不到24小時，她就坐在廊前吹起了冷風，果然是個不叫人省心的丫頭。
喬伊沒有回頭，慢慢又咬了一顆草莓，“我是在想在太陽消失在屋角之前，你會不會快一步到這邊？”
臨死前那一天夕陽比今天更大更紅，那天她也是如此期望，他能來陪着她。而不是將她孤零零地送走。
“你來找我是為了船行的事？”
喬伊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看着他，一切又好似不像方才那樣急切了。
“你會為了你的目的，犧牲我的性命嗎？”
白秋展一愣，這樣無厘頭的話也只有她能問出來，偏偏他竟感覺到她話里的哀傷，就像這秋意一般。
他彎下腰用衣角擦了擦地面，坐在她邊上，“我說過會保護你，你從來不相信我，而且，我至今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殺了我？”
或許是這樣的眼神太誠摯，或許是這個人太過溫柔，喬伊下意識往挪了挪，“這樣就好了，你有一天或許會找到那個理由，現在沒有，未來未必沒有。”
白秋展現在只剩下苦笑了，他突然懂得，女人這類物種，永遠不是你所能夠想像得到的，而你更別想有一日能夠明白她們了。
白秋展拉着她進了大廳，這裏的一切對喬伊而言都再熟悉不過，堂前依舊掛着那幅千山飛鳥圖，下面橫放着一張軟塌，上面倒垂着紫色的流蘇毯子，她像是頭一次進來一般，四下里張望着，彷彿要瞧出些不同出來。
“這是哪裏？”
“是——”城隍廟的後街，白秋展當然沒這麼說，他低低嘆了口氣，將她拉到旁邊的軟塌坐下，“你難道不是為了船行的事情過來找我？”
喬伊從簍子裏取出一顆草莓，笑眯眯看着他，“你若是回答出來一個問題，我就送你一顆草莓。”
白秋展這才注意到她懷裏的草編小簍子，裏面裝了滿滿一簍子草莓。
“這不太合算吧？”
“這是我洗過的草莓。”她固執堅持，眉眼間帶着小姑娘的嬌嗔。
白秋展伸出手拿了一顆，喂到她嘴邊。
喬伊偏過頭微微蹙着眉頭，“我說——”她剛一張開嘴，半顆草莓就被喂進了嘴裏。
“這一顆算是我請你吃的。”他說完為難瞧着手裏被剩下的小半顆，慢慢遞到她嘴邊，又快速縮了回去，“這半顆，算是你請我的，畢竟對我而言，這不是很合算的買賣。”
喬伊劈手去奪，相比這個人的長手長腳，小個的自己落了下風，他搶先一步將草莓送進了嘴裏。
喬伊坐直了身子，生氣瞪着他吃完了半顆草莓，“煙草果然是在字畫裏？”
白秋展又吃了一顆草莓，“這個問題我回答過。”
喬伊看他這得意的模樣，咬着牙又道，“賈家如今在做煙草生意？”
“是，有人在做。”
“是誰？”
“不知道。”他答完又吃了一顆，伸手扯了扯她生氣的臉頰，勸道“你只是說我要回答，你該知道我並不是事事了解。”
喬伊用手蓋住草莓簍子，再次盯着他，“孔子健也想得到船行？”
白秋展搖了搖頭，又吃了一顆草莓。
孔子健身為警長，多少雙眼睛盯着，他縱使想要，卻也無論如何要不得，因而於他而言，不過是哪一方能夠給出更加合適的利益罷了。
“有沒有辦法對付孔子健？”
白秋展慢慢放下手裏的這顆草莓，“你爹都沒有，你更沒有一點兒可能。”
“最近絲綢這批貨，背後究竟是誰做的？”
白秋展從簍子裏掏出三顆草莓，將其中一顆放到她手裏，“你們家那批貨路線是從公司內部走露了消息，因而才會別人在海上直接打劫走了，至於是誰走露了風聲，你已經知道，卻來問我，不過是為了試探我罷了。”
喬伊自己吃了那顆草莓，又固執看着他，“是森林？她一個人怎麼可能？”
“除了這次這批丟失的絲綢，甚至之前煙草的事情，也是她一手促成，所以，這顆草莓歸我。”白秋展說著又將草莓喂到她嘴邊。
喬伊順從又吃了一顆，“可是竟然連郝叔都不知道。”
“你爹和森林之間——”他頓了頓，微微抬着眉梢望着她，“煙草的事情姑且等等再說。你知道此次海運出事，你們喬家不僅是丟了貨，更糟的是船上的人也全消失了。那艘船上包含乘客在內近50人，全都下落不明。若是能找到了船上倖存的人，那批貨的下落自然就知道了。”
“你已經找到了船上的倖存者？”
白秋展點了點頭，這次沒有再去取簍子裏的草莓。
喬伊看了眼簍子中所剩無幾的草莓，從裏面取出最大最鮮紅的一顆遞到他跟前，“你不打算告訴我？”
白秋展眉眼帶笑看着她，一個側身將她圈在了懷裏，她吃過草莓的唇上染了鮮艷的紅，嬌艷欲滴。
這樣的距離，喬伊幾乎能看到他臉上細小的汗毛，隨着笑容微微打顫，這樣帶笑的眉眼彷彿帶着深深的魔力，勾人心魄。
她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他，放任、跳脫、甚至帶着些普通人的衝動，前世那個不可接近的他幾乎是兩個人。
就在她怔愣的瞬間，他的手一點點爬上她的嘴角，輕輕抹了一下，“這裏，有草莓。”
喬伊渾身如電擊一般，草莓籃子咕嚕嚕滑到了地上，草莓落了一地。
“你？”喬伊伸手擋在臉前，紅着的臉頰不知是生氣，還是其他。
“你沒有草莓了。”白秋展帶笑看着她，這小丫頭和所有的女子都不同，她乖張任性、聰明果斷，無論做什麼都彷彿帶着特有的吸引力。
喬伊穩了穩心神，她不能忘了今日來此的目的。
她慢慢將右手舉到身前，一點點展開白皙的手指，裏面豁然躺着一顆紅艷艷的草莓。
白秋展幾乎毫不猶豫就接了過來，下一刻卻將草莓輕輕喂到她嘴邊，草莓輕輕碰到了喬伊嘴角，她全然忘了反抗般，慢慢將它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