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個和尚抬水吃
“我沒想那麼多!”褚成若耷拉了頭縮了肩往他住的東廂走去。
“盈盈啊!”褚茲九牽起盈若的手往裏走,“爹爹買了盈若最喜歡吃的綠豆糕,咱們進屋吃好不好?”
三天來,這個跟自己前世差不多年齡的男人,每次回來都要帶點兒好吃的給她,雖然她吃的不多,但心是漸漸暖了。
褚茲九進屋就把盈若抱到了自己的膝蓋上,打開紙包,拿起一塊綠豆糕就往盈若的嘴邊送。
盈若打從心裏是嫌棄的,吃東西之前,不都該先洗手的嗎?這也太不衛生了。
褚茲九見她不張口,滿含期待的眸子轉為黯然。
謝氏跟了進來,“她這個樣子如何是好?好幾個大夫都說了沒事。隔壁梁嬸子跟我說該找張仙姑看看,無論是丟了魂還是沾染了邪氣,都能給鼓搗好了。萬老二家的丫頭早前高燒不退三天,也是好幾個大夫看過了不見好。張仙姑一看,說是魂丟了,給叫了叫,出了一身汗,人一下子就好了。”
盈若打了個激靈,怎麼聽着這麼玄乎?
她可是異世來的,那個張仙姑道行真這麼厲害,不會把她給收了吧?
褚茲九手上用力,“別說那些個!盈盈害怕!依我之間,她就是惱了頭髮被剃,所以賭氣呢!你看看,她什麼都聽得懂。”
謝氏的眼圈就紅了,“若真是這樣,那還好了。我就怕我從前做的孽報應到了這孩子身上。”
“你瞎說什麼呢?”褚茲九嘆口氣,“從前的事情怎麼就成了你的錯了?”
謝氏掏出帕子拭淚,“是巧若害她這樣子的!巧若的所為,歸根到底不還是在我身上嗎?若是當年我沒有生……”
“當著孩子的面,別亂說話!”褚茲九道,“巧若是個好孩子!十三歲,花一樣的年紀,嚮往外面的生活也是正常。她不過是想去京城開開眼界而已。”
“就你慣着她!”謝氏擤一下鼻涕,“她就是心比天高,不想窩在這玉蘭縣,一心嚮往着京城。哪裏知道那地方看着繁花似錦,實則藏污納垢,處處險灘暗流,若非如此,我當年怎麼會……不讓她去,還亂髮脾氣,一怒之下還對自己的妹妹動氣手來。就這樣的脾氣,去到那個漩渦里,能得着什麼好?”
“你這……其實,大哥在那裏也不過是個六品官,巧若就是想去見識京城的繁華,都不一定有機會呢!不去就不去了!我再勸勸她!”
盈若感受到褚茲九手上加重的力道,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裏暗暗總結着信息,褚茲九的大哥是在京城做着一個小官的,這個家裏之所以沒有看到祖父母,極有可能是跟去京城享福了。
她原先還以為自己頭上的傷是自己原主調皮不小心摔傷的,卻原來是姐姐褚巧若害的。也不能說這場事故是無心的,聽這談話,是褚巧若盛怒之下所為,那就是遷怒了。
褚巧若心比天高的一心嚮往京城,謝氏卻似乎出於一朝被蛇咬的某種原因死命阻攔,然後,她就成了那遭殃的池魚了。
“你還是省省吧!”謝氏簡單粗暴的否定,“就只會順着,慣着,都已經被縱的不成樣子了。做了錯事,不想着補救,反而躲到了她姑姑家。有本事她一輩子別回來,否則別怪我打斷她的腿。”
“可別!”褚茲九一臉的不贊同,“她本來就認為你偏心倆小的,再對她嚴厲,就更不跟你親了。”
謝氏哼了一聲,“我就是偏心了!這能怪我嗎?”
褚茲九再次重重的嘆氣,“這樣吧!你真要是心裏不寧靜,再過兩天就是八月初一了,不如帶着盈盈去趟大慈寺吧!跟方丈求個平安符什麼的,給盈盈帶着,鎮一鎮。”
“也好!”謝氏點了點頭,對上盈若那怯怯的小眼神,頓時眼睛又紅了。
盈若就從褚茲九身上掙脫下來,捧起那包綠豆糕,跑去了東廂。
“這是……”謝氏一臉的驚訝。
“還是跟她哥哥親啊!”褚茲九卻笑了,“你看,這不就好轉了?”
要說去寺里,盈若還是有些忐忑的。她前世不信佛,但對佛還是懷有敬畏的。也不知真要是佛祖顯靈,會不會收了她這妖孽。
但當縮頭烏龜不是她的性格,在她看來,凡事戰戰兢兢的逃避,不如直面應對。
反正她對這陌生的古代也沒有什麼留戀,將她打包運回來處,也沒什麼不好。
轉眼就到了初一,褚巧若躲出去還沒回來,褚成若又在禁足,謝氏原打算只帶盈若的。
盈若卻扯着褚成若不放。要知道,一個和尚需要自己挑水吃,兩個和尚就可以省力的抬水吃了。所以,她還是贊成褚成若振振有詞的有難同當的。
謝氏聯想到那包綠豆糕,覺得褚成若對於盈若的影響還是很大的,於是就把褚成若捎帶上了。
褚家雖然不缺吃穿,但是還沒有富到養得起一輛馬車的程度,所以,出行只能靠租馬車。
這在他們住的這片城區並不少見。
褚成若最後一個爬上馬車,脖子上還掛着一個藍色綉青松圖案的布包,看上去還沉甸甸的。那綉工非同一般,想來是出自謝氏之手。
謝氏眸子縮了縮,“這是太陽打西頭出來了?外出居然還帶着書。”
褚成若嘿嘿笑兩聲,不承認,也不否認,但眼眸卻是閃爍的。
謝氏也沒有深究,“今兒初一,去上香的人肯定很多,別到處亂跑。”
褚成若點頭如搗蒜,“娘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妹妹的!”
謝氏道:“你不給我添亂,我就燒高香了。”
褚成若就朝着盈若做個鬼臉。
盈若回之一笑。莫名的,她還真就跟這個哥哥親近。
大慈寺並不在城郊,而恰恰在城中的陵山上,就在半山腰。
馬車停住,謝氏給自己戴了帷帽,又給盈若也扣了一頂,然後率先下了馬車,回身把盈若抱了下去。
至於褚成若,就完全沒有這個待遇了,他也似乎習以為常,並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