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4章：機會只有一次
太翁話落，舒子研便是不滿的抬眼瞪了自家師父一眼，兇巴巴道：“我如何不知禮？我剛剛已經拜見過師父了。”
說完，還用力在太翁的懷裏蹭了蹭，深怕自己身子裹不夠似的。
這美男子可是一個自帶仙氣的男人，千萬不能浪費與他一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太翁無奈，沒好氣的將懷裏的小女子提出來，正聲道：”你這丫頭，都這般年歲了，還像個小孩子一般，就如此模樣，何時長得大？“
舒子研義正言辭：“我還小呢，我才十五歲，都還未成婚呢。未成婚那便是孩子，美人哥你就是嫉妒我的美貌，看不得我如此好看，也捨不得你身上的仙氣才這般說與我聽，你認為我會聽？“
“你……”太翁有些氣結。
舒子研哼哼：“再說了，師父便是父，我不過在自己父親懷裏撒撒嬌，何錯之有，長得大長不大亦是在自己父親懷裏撒嬌，又怎會不知禮了？“
說著，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又使勁的往太翁的懷裏蹭了蹭，生怕太翁身上的每一抹氣息漏了去。
太翁聞言，嘴角抽搐，但是卻淡定非常，輕飄飄的吐出一口仙氣：“既是如此，為師教導你如此多年，也當了你半個父親，那你便將上次為師讓你看的《音鋒殽絕》試演一遍。”
頓時，舒子研站得筆直，眼神認真莊重。
她後退一步，態度非常良好。
“師父說得對，身為女子，便應該謹記禮法，該有的女子的風範。”
小臉僵硬非常，猶如木偶，彷彿**控久了的行屍走肉一般。
太翁覺得他的頭有些疼。
這小妮子哪怕只是留了這麼一抹殘魂也無法削減她氣人的本事。
只是……
太翁不在與她嬉鬧，帶着她隨意找了個田坎坐下來。
天人落座，這天看都變得神聖起來。
舒子研倒也是不客氣，衣裙隨意一撩，一屁股就坐在了旁邊。
她笑嘻嘻的，“美人哥今日怎地這般有空就來看我了？可是又有什麼好玩的與我一起帶過來了？”
說著，大眼睛已經賊溜溜的往太翁身上打量，彷彿這樣她就能盯出什麼寶貝似的。
太翁見她如此，都不由得啞然一笑。
只聽他沒好氣道：“你這丫頭，莫不是沒有好玩的，為師就不能來看你了？”
“那倒不是，只是您老人家整天沒個人影，人家這不是想你了嘛！”小妮子努努嘴，撒得一嘴的嬌。
太翁無奈的搖搖頭，不自主的身手撫摸上小妮子的頭，毛茸茸的大腦袋以及那掌心裏的溫度，霎時間讓他感覺到恍然。
“小丫頭在這裏已經長大了，竟都已經被封了王妃了。”嘴角寵溺的笑依舊溫柔，只是不知為何，竟多了些許的悲涼。
話音一落，眼前的少女小臉一僵，隨即就垮了。
舒子研深嘆一口氣，整個人瞬間懨懨的，“你都知道了啊。”
太翁被她逗笑了，“何止是我，現在估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頓了頓，他又道：“怎地這般不開心，嫁個他不是你的夢嗎？”
到死才不得不遺棄的夢。
說到這裏，太翁不着痕迹的收回手，眼底漸涼。
舒子研察覺不到此變化，只覺得無奈至極。
她煩惱的揪了揪腦袋瓜，“不是這樣！”
她壓根就沒想過要與歐陽冥冰成為真正的夫妻。
太翁垂眸，淡淡道：“可是你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
“我哪有？”舒子研忍不住一聲大喝，幾乎都是用吼出來的。
太翁抬眼，終於回了神。
他看着舒子研，整一個氣急敗壞的模樣，那頭髮都快豎起來了。
只見她沒好氣的瞪着他，絲毫沒有為人徒弟的尊敬，還特別不耐煩。
她氣得眼睛裏噴火，”我什麼時候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我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嗎？“
太翁：“……”
憋了憋，他輕輕點了點頭，“……嗯……會！”
舒子研：“……”
分分鐘舒子研的臉就黑了。
她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低吼道：“我是認真的，我沒有跟你開玩笑。“
太翁不否認，“嗯，我知道。”
“知道你還這麼說。”舒子研簡直要噴火。
頓了頓她又沒好氣道：“我喜歡他，但是那是以前，我現在沒有那麼喜歡了，我不想嫁給他，我現在還那麼小，怎麼就能急匆匆的就許了人家？”
“師父，我不能和皇叔成親，真的不能。”
她一把抓住太翁的手臂，稚嫩的臉龐終於有了央求無奈的神色。
這一次，太翁斂去了臉上的笑意。
他看着她：“丫頭，可還記得當初你是如何想要嫁給歐陽冥冰的嗎？”
舒子研猛然一愣。
當初……
攝政王已經歷經多年，一直在雲月島一帶鎮守，防止了島外有心之人的入侵。
攝政王自離開京城，皇城就再沒有歐陽克所百分之百信任的人，朝野上下能人皆是後起之秀，很難擔重任，鎮國公死於十五年前的戰亂，為留住鎮國公血脈，歐陽克也阻止了鎮國公之子參軍，於是就不得不把鎮守邊城這樣的重任壓在小小年紀的歐陽冥冰身上。
從小到大，他不是沒有見過這位皇叔，只是她向來貪玩，屢屢就是敷衍的行了個禮就應付着走了，或者忙着玩鬧，也是不走心。
直到一次入宮，她無意之間見到了歐陽冥冰的畫像，才入了心。
那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
數月前，歐陽冥冰經召回京，舒子研決定上街一睹風采，只需要一眼，她就判定，這個男人，必須是她的。
或許那就是屬於男女之間的悸動吧，從來沒有一次，她這麼想身邊有這麼一個人陪着自己。
也從來沒有一次，她希望自己身邊站着的人是這個男人。
而她也覺得，只有這個男人才配得上她。
所以，她二話不說就表了白，並向歐陽克求了旨。
那時候，她是認真的。
可是歐陽冥冰不喜歡她，只是當她是個不懂事的小孩，他看她的眼神都是沒有溫度的。
或許是不甘心，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她反倒越挫越勇，更覺得這樣的男人才是最好的，於是她沒有放棄過。
可能她也不知道她還喜不喜歡他，只覺得自己一定要得到他。
一定……
思緒飄得很遠，往事暮暮，舒子研竟覺得有點恍惚。
可是為什麼，現在歐陽冥冰求取，她卻沒有了要嫁他的心思了。
難道當真是不甘心作祟嗎？
小小的人兒真是青春年華，少女的心動來得簡單又直接。
喜歡是真的，不想嫁卻也是真的。
或許是知道小妮子的煩惱，太翁眼眸閃了閃，輕輕道：“那丫頭告訴為師，若是他今後不娶你，娶了他人做王妃你可願意？”
“那怎麼行？他是我的。”幾乎是不用思考，舒子研抬頭就是反駁。
話音落下之後，她愣住了。
是啊，她不嫁他，又不讓他娶別人，她在做什麼？
太翁沒有說話，淡淡的看着眼前呆愣的少女。
夜風很涼，時間靜寂。
有些人是畫在骨子裏抹不掉的，而有些喜歡是刻在心頭，無論經歷了多少風雨，都是刻骨銘心。
回想起那個因為被拒絕了一次可憐巴巴寫信給自己告狀的傻丫頭，太翁竟感覺到有些悲涼。
他說：“小研，喜歡一個人很容易，但是世界之大，遇到卻很難，若不好好珍惜沒或許有一天……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所謂生死，何為相見？
最後一句話低得聽不見。
舒子研聽不清。
於她來說，喜歡很簡單。
她喜歡他，而他喜歡她便足夠了。
可是有些喜歡，是累贅。
舒子研似乎終於想通，她看着眼前這個俊美如斯的男人，稚嫩的小臉上是不符合她年紀的成熟。
“師父，這次回來，有好消息嗎？”聲音冰涼，略帶苦澀。
太翁懂，他未言。
“呵呵……”舒子研卻是笑了，“師父，丫頭不能成親的。”
太翁垂下眼眸，不說話。
他知道。
“我若是成了親，我的夫君或許不過兩三年便要為我準備白喪之事，若是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兒，我的孩兒也與我一般，不是英年早逝便是出生夭折，你說這樣的我，怎麼會忍心去禍害人家。”
“男人若有個三妻四妾便也就罷了，可是我的男人，我怎麼容許他有除了我之外的女人。”
說到最後，舒子研無力的癱倒在田坎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一股無力感猶然而生。
更多地是可笑。
天上星辰漫漫，說不出的好看。
“師父，你說，人死了之後就會變成星星這句話是真的還是假的，為何說書先生在哄騙孩子時都會有這麼個橋段？”
太翁面無表情，盯着天上的月亮，道：“人死之後不會變成星星，而星星是人的靈魂，不過是人們心裏的寄託罷了。”
舒子研點頭，不置可否。
時間就此安靜下來。
她向來就是個靜不住的性子，星辰雖美，但是她看不出其中詩意，慢慢的也就有了困意。
眼皮漸垂，視線模糊，她好像看到了一朵發著白光的蓮花。
“丫頭，機會只有一次，莫要辜負了他。“
夜光之中，那朵蓮花竟隱隱泛着紅。
黑夜之中，眉心的紅蓮一閃而逝，猶如神聖所留下的印記，不過一瞬之間，無影無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