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9章:是離殤自己要求的
“呵呵……”舒子堯出奇的冷笑出聲,收回視線,“心血凝聚而成的蓮芯,她醒的來嗎?”
若她知曉這是以她心愛之人的生命為代價,她又知否願意醒來。
時間突然陷入沉寂,聽不到一點聲音,滴滴的話語彷彿是囈語一般,讓人聽不清,道不明。
清淺的腳步聲將至,他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她要醒來……”只有醒來才能看到他為她的付出。
來人身影欣長,一身褐色長袍樸素簡單,褪去了平日裏的淺藍,這長袍倒是襯得他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那張臉,世人皆不及。
無人可知,世間怎會有如此完美的容顏,那雙眼平淡如水,又閃閃發光,其中的靈氣與幽深相互排斥,又有融合的完美,彷彿容納世間。
只是,那一頭紫絲,高貴而神秘,與這道骨仙風相配,卻顯得詭異突兀。
舒子堯沒有反駁,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空氣再一次被凝固。
許久,舒子堯好似鼓起勇氣一般,抬起了頭。
“若是歐陽冥冰醒不過來該如何?”
“死!”冷漠無情,毫無波瀾。
太翁看着舒子研頭頂的蓮花,隨即看向那妖冶發光的血滴子,臉色平靜,甚至是無情。
“人都該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不管是小研還是歐陽冥冰,皆是如此。”
“我偏愛小研,所以我可以破例為她負責,也可以為了她為歐陽冥冰負責。”
“但世間皆非萬事都能兩全,如果要選擇,這就是我的答案,”
他的聲音柔和的些許,但是話又萬分的冷漠,那骨指分明的手輕輕撫摸着床上人兒的臉頰,眼底儘是笑意。
“我知道了……”舒子堯垂下眼,並未感到意外。
其實他早就知道,而師父也從未隱瞞過。
只是他會不停的問,而師父也會不停的回答。
彷彿這樣,就能有不一樣的答案一樣。
他或許恨過歐陽冥冰,恨他不識時務,不懂珍惜,可是……他何錯之有?
世界上沒有誰失去誰真的不能活,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會成為一個人最大的羈絆,折磨一生。
頓了頓,太翁平靜的臉上終於多了些許笑意。
“或許……她也是願意的。”
舒子堯一怔。
他懂。
或許小研瀕臨之時依舊難過不舍,可是她選擇的是她最在乎的人,而於公來說,她甚至拯救了整個王朝,讓蠱毒無翻身之地,讓肖林落再無再生的可能。
他的小研,嘴裏說著惡毒,卻比任何人都善良。
許久,舒子堯似妥協一般。
“師父,如果歐陽冥冰醒不過來,便抽了小研的記憶吧。”他說著,眼眸閃爍,話不從心。
果然,太翁眉頭一挑,轉頭看他。
他的眼眸深邃,卻又乾淨見底,似乎聖潔如光明,又晦暗幽深,看不懂,卻讓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舒子堯低下了頭。
“哎……”太翁嘆了口氣,清冷的他終究多了些許人情氣息,表情苦惱起來。
“阿堯,為師從小便告訴你,遺忘不可怕,也不可悲,可是沒有記憶的人最可憐。”
頓了頓,他輕輕的放開那軟嫩冰涼的小手,悠悠起身。
拍了拍舒子堯的肩膀,太翁笑得慈祥。
“七情六慾,人之常情,忘記,是最可憐的事情,因為這樣的人,什麼都沒有。”
會做夢的人,最起碼還有一絲渴望,若是沒有喜怒哀樂,記憶空白,這樣的人,生與死毫無區別。
舒子堯又怎麼會不懂這個道理,可是在很多時候,人都喜歡自欺欺人。
“可是這樣的話她就可以醒來,重新擁有記憶,開始新的人生。”
新的人生沒有舒灝翎和白水汐,也沒有歐陽冥冰。
太翁贊同他的話,“說的不錯。”突然,他話鋒一轉,表情不變,“但是,我不允許。”
“為什麼?”舒子堯想不通,忘記或許可憐,但是人生只要開始,便會有新的過程。
太翁的笑容逐漸消失,“阿堯,小研現在活着的,只有她的身體和記憶,但凡沒有靈力供養,那便會回到那時她隕落之前的模樣,那時候的小研,活不下來的。”
說到這裏,他的眼底終於有了痛苦之色,只是他向來清冷,表情淡漠,除了眼底的痛苦和隱忍,再看不出其他。
太翁悠悠收回手,輕輕開口:“出去走走,我們師徒兩個很久沒說話了。”
說著,但也沒忘記床上的小人,轉身回來為她理好被子,寵溺的颳了刮她的鼻尖,年輕的臉龐上他依舊是慈祥的父親。
“丫頭,快醒來吧,都在等你呢,我們……好久不見了。”
話落之際,似乎一股淡淡的清流流便床上人兒的全身,眉心的蓮花彷彿有了生命一般,花瓣招搖,搖曳隨風。
無人可知,轉身之際,一滴清淚緩緩沒入發梢,無跡可尋。
太冥的正月,很冷。
大雪一直沒有停,反而又有些下大了的趨勢,寒風呼嘯,刺得人的臉生冷的疼,昔日熱鬧繁華的大街上,此時空無一人。
天色已經昏暗,風雪未停,倒是愈發的猛烈了。
……
郡主府。
“啪!”又是一窗戶被風吹開的聲音。
偌大的府邸夜明珠已經開始發光,或許是天不夠黑,所以夜明珠未照明得明顯,亦不知是知曉它主人未在的緣故,便沒了光芒。
為慶祝除夕的燈籠和對聯沒來得及取下,哪怕是大雪,也遮蓋不住其中的喜慶之色。
難得的,夜明珠微弱,主院房中燭光被點起,隨風搖曳,不太看得出喜慶或是明亮,倒是因為這呼嘯的風聲以及搖曳的燭光,多了幾分森然。
“呼……”一道暖氣輕輕呼出,手中熱茶裊裊,女子硃唇皓齒,極其誘人。
女子紅衣似血,唇紅齒白,眼中似明月般幽深皎潔,唇間茶香肆意,舉止妖嬈。
許是享受得夠了,她終於抬起眼眸,看着門外的風雪,嘴角上揚。
“今年的冬天來得早,卻褪得晚些,但不可置否,該來的的,她總會會來,該褪的,她躲不掉。”
手中香茶已然冰涼,她似乎感覺不到一般,輕輕吹着不存在的熱氣,她依然子享受。
紅唇輕啟,齒骨冰涼。
“來了……”
“啪!”的一聲,大門已然粉碎。
“慕依然!”女子瘋狂的咆哮聲伴隨着威壓撲面而來,使得風雪肆意,幾乎毀滅。
一抹黑色華服在這白色的雪季之中顯得突兀,黑色的寬大披風遮住了她全身,威壓肆意,黑氣縱橫,已經慢慢遮蓋住披風它原本的顏色,變得暗黑壓抑。
一頭白髮肆意飛揚,渾身上下皆是毀滅之力,那張好看的容顏此時依然變成羅剎之顏。
她眉宇間儘是戾氣,在大門粉碎的瞬間長袖一揮,直逼房中安然品茶之人。
然而,品茶的人兒只是輕輕一抬眼,隨即將手中的杯子往前用力一推,強大的威壓伴隨而去,直逼向前。
“啪!”
“噼里啪啦!”
兩股力量相撞,強大的力量波及其周圍,傢具皆粉身碎骨。
紅衣女子眼睛眯了眯,臉色驟然便沉了下去。
她起身,**一甩,身旁的桌子便狠狠砸去。
白髮女子大驚轉身,雙手下意識的往前一推,穩穩擋住。
而紅衣女子卻沒有就此放過她的打算,長袖紅鞭傾瀉而出,直逼前方。
“北堂朔影,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風啊,砸場子砸到郡主府來了,莫不是你北堂家沉寂得太久,也想出來呼吸一下這不一樣的空氣了不成。”
白髮女人,也就是北堂朔影聞言,也是不甘示弱的一把就把那桌子拍碎了,縱身一躍連忙躲過鞭子的追擊,順手扯下身旁的窗帘,也不管什麼,直接就往前丟去。
剎那間,鞭子和窗帘被將人攥緊在手中,又似乎有了生命一般,緊急纏繞而去,最終兩股力量相當,緊緊纏繞。
北堂朔影用力抓緊窗帘,整個人都要氣死了。
“慕依然,你小不小人,你要我解釋多少次,這是離殤自己要求的,不是我要求的她。”
瑪德!
北堂朔影向來雖不是個好脾氣,倒也絕對不是個暴躁的,此時能夠被氣得破口大叫,可見是氣得不輕。
話音一落,慕依然直接眼神都不給她,雙腳突然用力,急步向前,毫不留情。
“你……”北堂朔影簡直要被氣死了,被逼得節節敗退,手中的窗帘差點兒就抓不住。
“碰!”退至門檻,她用一隻腳緊緊抵住。
“即使我不出山,離殤依舊難逃一死,現在最起碼還有一線生機,你格老子的不感謝我,還在這裏追殺我,慕依然,你卑鄙無恥!”
媽的,這婆娘自從知道離殤之死有一半的原因是她提供線索之後,就一直換着樣的折騰她。
想她北堂朔影活了一百多歲,最起碼也算是半個老妖怪了,可是就是這麼個老妖怪,這麼多年武功硬是毫無長進,所以只有被慕依然吊打的份。
最主要的是,不聽她半點辯解。
好不容易在蠱毒這些地方是鼻祖,可是自從離殤花落雪飄那一站,蠱蟲全部自我滅絕了,她實力直接大減,只剩下毒可以出手了。
可是慕依然就不是個人,她會毒,人家慕依然會毒中毒!
格老子的!
她天賦異稟,師尊仁慈,傳授他畢生所學,可是她就是自學成才才把自己折騰得一百多歲了還頂着一張二十歲的臉的,她師尊投胎命短的話都有兩三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