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1章：好看哥哥不哭

“變老就是變醜嗎？”舒子研覺得很奇怪，她沒覺得好看哥哥在哄她玩。

可是她也見過很多的老爺爺老奶奶，有一些還是很好看的，只是比不得她罷了。

歐陽冥冰面對如此天真言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頓了頓，他不確定道：“年歲長了，便會變老，變老了，皮膚就會發生皺褶，不能像現在這般白嫩光滑，牙齒也會掉，吃不動東西，那時候的我，必定是丑的，想來人皆是如此，倒也沒什麼不好吧。”

“那我也會變老變醜嗎？”她眨眨眼睛，極其關心自己後半生的容貌。

她真的極其愛美。

“嗯！”歐陽冥冰點頭，眼前閃現的容顏不再是個孩童。

剎那間，心臟刺骨。

沒有給自己太多時間，終究含糊出聲：“會……”

只是他害怕，她沒有變老的機會。

她瀕臨之時，十八生辰還未過。

眼前是孩童稚嫩的臉頰，而心頭一幕幕浮現的是隕落之時那一抹垂敗的身影。

一滴清淚緩緩滑落，他卻依舊笑着。

小傢伙還沒來得及傷心，便看到那好像不太好說話的好看哥哥哭了，那眼淚雖然不多，但是真是好難過的樣子。

她連忙伸出自己肥嘟嘟的小手，笨拙的為他拭去臉上的眼淚。

“好看哥哥不哭，乖孩子是不會哭的哦！悄悄告訴你哦，我很厲害的，我師父也很厲害哦，我定會讓我師父好好學習醫術，制出不會讓人變老變醜的葯，那樣我們就不會變老了。到時候我會分你一半的，所以你不用難過，我一定會記得你的，不會忘了的。”信誓旦旦的模樣極其認真，所以可貴。

對舒子研來說，作為她的郡馬爺，自是不能太過於醜陋，畢竟她那麼好看，他太丑可就配不上她了。

話落的瞬間，歐陽冥冰心頭微微一顫，不可置信又滿身喜悅。

她說：我一定會記得你，不會忘了你的。

臉上是她軟軟的手指，因為長時間在外，所以小手冰冰涼涼的，軟乎乎的在臉上來回撫摸，天氣冷，從嘴裏呼出的熱氣已經淡去，只是如此，卻已經暖了歐陽冥冰的心房。

原來，他早就把她放在心底。

放得太深，導致最後連他自己都快忘了。

“小研……”低低一聲輕喚，沙啞哽咽，懊悔悲涼。

“哎呀！”突然，小妮子眼睛瞪大，擦眼淚的動作也隨之停了，彷彿想起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我怎麼忘記了，你不是第二好看的人，你是第三，第一是我和我師父，但是論排名的話第二就得是我師父，第一那必須是我，那你只能是第三了耶！”

她糾結的嘟着嘴，還有些不好意思，絲毫沒有感覺到眼前的人是何種心情。

聞言，歐陽冥冰一愣，隨即卻是一笑，眼眶裏的水霧愈發的濃郁低迷。

“是嗎？那如此，我自是比不得，還可以做你的郡馬爺嗎？”他笑得淡然，已然知道她的選擇。

他知道，她向來認定的東西，便不會改變。

果然，她沒有猶豫。

“那是自然，你雖只能排第三，但也勉強能夠入眼，我是不會拋棄你的，你就放心吧。”說著，小大人似的拍拍歐陽冥冰的肩膀，笑成一朵小菊花，豪邁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小江湖混混頭子。

歐陽冥冰不懂，她對他為何會有如此深的執念，哪怕素不相識，她再見他，依舊認定。

若是她當真如自己所言的無情，最起碼她不會那麼難過啊。

歐陽冥冰的心很疼，疼得好像被撕碎一般。

他努力忍住哽咽，不讓自己哭腔出聲：“那我現在可以抱抱你嗎？”

一句話，何其卑微。

可是，小小舒子研聽不懂。

只是覺得這個好看哥哥真是奇怪，被她安慰之後更加難過了的樣子。

她有點猶豫，笑臉糾結得皺成一團，不過幾息時間，她便似下定決心一般小臉一揚，隨即小小人兒傲嬌的張開雙臂，表情勉強高傲。

“那行吧，那我就勉強答應你，你可要好好珍惜，畢竟……”

“小研！”一聲輕喚，她落入一個大大的懷抱，打斷她未完的話。

舒子研一愣：“……”

腦子瞬間空白。

鼻尖傳來的青竹之香莫名的熟悉又溫馨，暖暖的懷抱包裹着她小小的身子，她甚至感覺到身上人的顫抖。

他的懷抱很暖，可是夾雜着雪花，暖意便被侵蝕了，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很奇怪。

心跳停止了。

好安靜。

好看哥哥……

“小研……”耳邊又是一聲低喚，他緊緊的抱着她，幾乎將她揉入骨髓之中，不露空隙。又害怕太過於用力而嚇到懷中的人兒，所以整個人隱忍的顫抖。

淚水打濕了小小舒子研的肩膀，可是她感覺不到涼意，只感受得到他的難過。

她睜大着眼睛，耳邊明顯環繞着低低的嗚咽聲。

她不知這位好看哥哥為什麼這麼大了還要哭鼻子，可是她卻能感受得到他的害怕和不安，甚至她覺得他在想某個人，因為她從小就知道，失去喜歡的人找不回來的時候才會這樣哭，因為哭再大聲也沒有用，能大聲哭的都是因為這樣能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別人知道了就能把她想要的東西還回來了。

他難過，她也有些難過，她不太想看他難過，她不想好看哥哥那麼可憐。

於是，她艱難的伸出小手，回抱着眼前的好看哥哥，收起了自己所有的調皮。

由於小手太短，好看哥哥太過於高大，她便只能轉用小手輕輕拍打着她的腰身安慰，溫柔小心，成了這座雪山中最美的光。

“不哭不哭……好看哥哥不哭，好看哥哥不哭，小研很厲害的，可以保護好看哥哥的。好看哥哥要乖乖哦！”

“乖，不哭……好看哥哥是大孩子，也是男子漢了，大孩子和男子漢都是不可以哭鼻子的，不然會被其他娃娃笑話的，那樣的話就沒有人會和好看哥哥玩了。好看哥哥不可以不知羞，不然可是會被笑話的，那時候也不會有人給好看哥哥糖了。”

“好看哥哥，我答應你，一定會對你好的。我皇帝伯伯說了，小女子一言既出，一馬不追，意思就是話說出去了，就必須要做到，不然馬兒都不追了，這樣的人生是失敗的。我既答應了好看哥哥做我的郡馬爺，那便不會後悔，待日後我成了郡主，便把你接過去可好？”

“那時，我定會好好保護你，不會讓人欺負你的。好看哥哥，你不要哭鼻子哦，我這麼大了都不哭鼻子的，每次他們欺負我，我都要打回去，才不會這麼沒有出息呢。”

“不過你有我保護你，也可以沒有出息了，但若是讓別人知道我的郡馬爺如此愛哭，他們便會笑話我了，特別是小四哥，他定會欺負我的。被別人笑話可丟臉了。”

“好了好了！好看哥哥乖乖，沒出息哭鼻子會羞羞，好看哥哥不哭不哭，我保護你呢。”

“好看哥哥乖乖……乖乖哦……好看哥哥不哭……”

一聲聲稚嫩的童音耐心的誘哄，聲聲真情無邪，小小的人兒猶如一個小大人一般，溫柔至極，此刻如母親一般的溫暖，聲音直擊心靈。

小小舒子研不知道，她天真的童音落入歐陽冥冰的耳中，似春風和煦，又似寒風利刃，每一個字都讓他滿足，卻每一個字都刺得他體無完膚。

原來他竟不知，哪怕是在夢裏，她依舊如故，不曾改變。

他抱着她哭得像個孩子，弱小又無力，暴露所有狼狽，毫無遺漏。絲毫沒有意識到，懷中抱着的只是個孩子罷了。

時間似乎過了許久，歐陽冥冰終於慢慢的停止了哭泣。

漸漸的，他哭得累了，她也安慰得累了，聲音也不知不覺中小了起來。

可能他好久沒有這麼放肆的哭過了吧。

過了許久，歐陽冥冰終於輕輕的放開懷中的小人兒。

他看着小小人兒水汪汪大眼睛之中的迷茫和無奈，更多地是柔軟的難過，有些好笑，也有些心疼。

雪花陣陣飄落，漂亮的小腦袋上已經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花。

伸手輕輕撥開，歐陽冥冰薄唇輕啟：“對不起……”

出聲，喉嚨已然沙啞。

三個字又竟是說不出的酸澀，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慢慢開始瀰漫，隱忍的哽咽才更加讓人動容。

舒子研搖搖頭，眨眨眼睛，小手輕輕的擦拭他臉上的淚水，朗朗道：“好看哥哥，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爹爹和娘親也不要你了嗎？”

頓了頓，她好似非常想不通，“他們都說最難過的事情就是爹爹和娘親不要自己了，你是失去了不能回來的人了所以才會這麼難過嗎？可是我的爹爹和娘親也不要我了，他們也不會回來了，我一點兒也不難過呢，所以你也不要難過好不好？他們不要你，你難過也是沒有用的，還會影響你吃飯睡覺，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而且以後你有我了，我還有皇帝伯伯和皇伯母，他們也可以對你很好的呢，你不會可憐的，放心吧！”

說著，似乎害怕歐陽冥冰不相信，還煞有其事的重重點頭，要多真誠便有多真誠。

歐陽冥冰聞言，心臟一陣酸澀，幾近驟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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