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天問破心惑(十三)
鎮帝天問
“女子是否該無情?”
“女子為什麼要無情?情難道不是世上最美之物?有情者,是為人間最好,當年儀狄先祖愛慕霸王至深,終為其殉情,並留有遺訓,儀氏後人不得濫情,但更不得無情,因此我覺得,不只是女子,天下所有人,都不該無情啊。”
“……”
“何為劍客?何為劍?”
“劍客即劍,吾既是劍!”
“……”
“奉刀之人,當奉何刀?”
“奉刀之人,奉己為刀。”
“……”
護佑朝堂內,張老捋了捋鬍鬚,突然會心地笑了笑。
“大人,出什麼事了?”
“無事無事,只是這次參與天問試的小傢伙們太過驚艷,就連傳諭者大人,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呢。”
“這……”
銘歌愣了愣神,不知該如何是好。
劍林三祖
孤峰之上,有三位老者呈三角之勢而坐,氣息迥異,神態也不盡相同。
灰衣老人體態高瘦,目綻精芒,哪怕盤腿坐着,也端正得像棵勁松。他的氣息最為內斂,渾身上下感受不到一絲真氣的流動,看上去就像個隱於世外的古怪文人,雖然行端坐直,但卻毫無殺傷之力。
白衣老人身形魁梧,面似金剛,看上去雖不至於凶神惡煞,但也不怒自威,令人難生親近之感。他背負金白大劍,氣如天上烈陽,一股熾熱之力籠罩在他的身周,方圓三尺範圍之內幾乎寸草不生。
相比之下,那位碧衣老人便要隨意得多,只見他斜躺在冷硬的青石上,懷裏抱着一隻酒葫蘆,醉醺醺地砸着嘴,還迷迷糊糊地自語着什麼。但就是這樣一個老醉鬼,一身的氣息卻最為綿延悠長,如同一條不斷前行的長河,讓人難以望到盡頭。
他們每人面前皆放着一杯清茶,這會兒還冒着熱氣,看上去應當是新沏的。
葉祖躺着躺着,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一屁股坐了起來,盯着白衣老人惡狠狠地問道。
“瀟雪和殞城都閉關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有動靜,我說你這老瘋子,不會把兩個孩子活活餓死了吧?”
“他們這次閉的是死關,練不到‘翻手喚劍,覆手斬敵’的地步,他們是不會出來的。”陽祖面不改色,冷幽幽地說道。
“陽寒汀,我看你是真的瘋了吧!才多大的娃娃,閉什麼死關?”聽到對方的回答,葉祖氣得跳腳,指着陽祖鼻子破口大罵。“還‘翻手喚劍,覆手斬敵’,來來來你斬我一個試試?你這老骨頭都沒這本事,憑什麼讓他們練?”
“是瀟雪自己要閉關苦練,又不是我逼着練的。”
陽祖風輕雲淡地說道,絲毫不在意葉祖對自己的出口不遜,和這傢伙都待了快一輩子了,若沒有些超凡脫俗的養氣本事,怕是早就氣死了,哪能活到現在?
“我陽家子孫皆有一顆嚮往巔峰的武道之心,自然懂得上進,哪像某些人,整天無所事事,不是喝酒就是找姑娘,教出的徒弟也油嘴滑舌,一看都不是什麼好鳥。”
“哼,我看你就是嫉妒那小混蛋的天賦,就他那種干坐着也漲劍氣的本事,你們陽家人再怎麼費勁,也只有在他屁股後面吃灰的份。”葉祖翻着白眼,氣呼呼地反駁道。“不對,是連灰都吃不上!”
“葉無窮,你找打?”陽祖目綻寒芒,一道金白相間的恢弘劍氣衝天而起,恍若連通天地的神柱,無比耀目壯麗。
“要打架?來啊,老子難道怕你不成?”葉祖倒也不懼,將手中酒葫蘆往地上狠狠一摔,擼起袖子就要開干。
“要打去外面打,誰敢破壞這孤劍峰上的一草一木,老夫便將他釘在半山腰,立碑刻字,供後人頂禮膜拜。”
一個淡漠的聲音悠悠傳來,卻是灰衣老人忍不住發了話。只見他眼眸微合,悠哉悠哉地品了口杯中清茶,說完那句話后便不再作聲,繼續閉目養神。
這輕飄飄一句話落在兩個老頭的耳朵里,卻像是什麼金口玉言,令這二人虎軀一震,立刻便消停了下來。
“不打了不打了,惹惱了辛逐雲這個老怪物,咱們倆都吃不了兜着走。”葉祖審時度勢,連忙一屁股坐了下來,沒好氣地說道。
“哼!”陽祖冷哼一聲,也順勢收了劍意,重新坐了回去。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他也是怵的很,畢竟辛逐雲向來都是說到做到,自己在對方手下吃過的虧,恐怕比這劍林的劍都要多了!
“瀟雪和殞城那邊你真的不去替他們護下法?畢竟那個地方可不是鬧着玩的。”待兩個老朋友都消停了下來,心祖這才看向陽祖,有些擔心地問道。
“無妨,有天陽佩和天月佩護體,一般的劍氣傷不了他們。”
陽祖搖了搖頭,示意心祖莫要擔心。而後他眉頭一皺,下意識問起了另一件事。
“聽說魂兒回錦繡山莊了?”
“嗯。”心祖微微頷首,沒有多說什麼。
“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有空去和那女子私會,這樣下去怎麼能行?”
看到心祖這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悠閑模樣,陽祖吹鬍子瞪眼,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怒吼道。
“還有你,怎麼就一點都不着急?”
“什麼時候?這不什麼時候都不是么?我這個做師父的都不着急,你瞎急個什麼勁?”心祖不滿地瞥了眼陽祖,不客氣地回懟道。“這個時候不去聯絡感情,難道眼睜睜看着錦繡山莊倒向帝陽宮的那個臭小子?”
“老陽啊,多喝茶,敗火!”葉祖賤兮兮地看向陽祖,將手中清茶故意伸到對方面前晃了晃,笑容要多欠揍有多欠揍。“都一把年紀了,還在用腳後跟想問題,怪不得跑去毓秀樓都沒姑娘樂意搭理你。”
“滾!”
陽祖怒喝一聲,臉皮要多黑就有多黑。而後只見他怒氣沖沖地指了指頭頂,對着兩個不着調的老兄弟沉聲吼道。
“你們這兩個老不正經的,整天坐在山頂乘涼,都不覺得悶得慌么?其他人感受不到此天的變化,你們還感受不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