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問破心惑（五）
鎮帝天問
帝孤星抬起手，仔細端詳着身上莫名發出的光亮，卻未覺察到有任何異樣。
這光與之前的不死神光有着幾分相像，但卻不具備其治癒萬物的暖意，相反還有些許冷清。
也不知鎮帝城裏究竟藏了多少能人異士，這層出不窮的手段着實令人驚詫。
少年環顧四周，看到石林身上與他一樣泛着白光，剛要鬆一口氣，卻突然發現帝語離身上竟一片黯淡。
“怎麼會……”帝孤星愣愣地盯着少女，有些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論世運，她遠勝於自己；論武力，她也是戰閣試煉的主力之一；至於心魔試，雖然離兒始終不肯相告，但明顯也要比自己來得更坦然從容。
這樣優秀的離兒，為何就沒能被選中？
帝孤星使勁攥了攥拳頭，久久難以釋懷。
“沒事，大人們能做出這樣的選擇，自然有他們的見解與用意。”
相比於帝孤星的失落與不滿，帝語離倒顯得無比坦然。少女對着少年投去一個開心的笑臉，如同冰天雪地里的暖陽，一點一點地將對方拉出了冷寂的黑暗。
“帝獄宗有你，便足矣。”
石林面色複雜地看着帝語離，腦海中卻回想起曾經無意間聽到的一段對話。
他愈發憂慮了起來。
“為什麼？憑什麼我沒有？”茂衍之臉色難看，抬頭盯着高高在上的銘歌，憤怒地質問道。
“沒有為什麼，這便是結果，你們可以反駁與質疑，但並不能對此作出更改。”
銘歌瞥了眼那個自視甚高的赤衣青年，理所當然地說道。
“這便是鎮帝城的規矩，也是這場試煉的規矩。”
“規矩？呵，敢問大人，這場試煉的結果究竟有沒有明確的等級之別？你們是憑什麼來確定后試資格的？若只是隨心所欲，想選哪個就選哪個，又有什麼規矩可言？”
茂衍之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反駁道。因為這場鎮帝試煉，他不僅失去了自己最珍惜的重寶，還在別人面前暴露了心底最不堪的秘密。
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若是還不能與帝孤星玄晏淵這些人一樣走到最後，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放肆！”銘歌面色一寒，一股威壓順勢揮出，毫不客氣地落在赤衣青年的頭頂，勢必要讓他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價！
然而下一瞬間，一切卻煙消雲散。
“呵呵，茂小友的疑問不無道理，試煉既有選拔，自當也應有相應的規矩，否則便不成方圓，難以服眾。”
張老溫聲笑道，不僅出手擋下了銘歌的懲戒，還恰到好處地褒揚了茂衍之一番，不着痕迹地抹去了少年心中的戾氣。
“鎮帝試煉的結果唯有天、地、玄、黃劃分等階，不過具體的結果只會出現在金刻鐵令以上的權力者面前，從來都不會向試練者們公開。至於評判的準則，向來皆取表象之外，因果緣由。”
表象之外，因果緣由！
少年們眸中一亮，紛紛猜測起這八個字背後蘊藏的深厚意味。
“老夫不能告訴茂小友為何這十二人會被選中，但卻可以破例告訴你，為何沒有選擇你。”
茂衍之面色微變，尚未來得及做出回應，耳畔便迴響起了一個深沉的聲音。
辰君臨驚疑不定地看着茂衍之，不知他遭遇了什麼，同時心中又有些慶幸，方才自己險些隨着那傢伙一同質疑鎮帝城的決定，所幸遲疑了一剎那，才沒犯下大錯。
同茂衍之一樣，辰君臨的身上也是暗淡一片，並沒有被鎮帝城所認可，以他之高傲，又怎會樂意接受這樣的結果？
不過不服歸不服，少年終究卻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在吃過那麼多虧之後，任憑他曾經如何看得起自己，如今也開始變乖了起來。
而且，令辰君臨心中有些安慰的是，月琅嬛的身上也並無白光亮起，顯然和他一樣倒霉。
至於帝晝那傢伙，從來都和自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這也是辰君臨唯一一個心甘情願對其服輸的人。
片刻過後，茂衍之回過神來，他面色複雜地看向張老，而後對其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自始至終都沒有再說什麼。
“其他人還有什麼問題嗎？”銘歌看向眾少年，冷着臉問道。“如果沒有問題，被選中的人就可以前往參加天問試了。”
隨着鎮帝總使的話音落下，十二道同樣白光氤氳的晶瑩門扉憑空顯現，無聲地立在高台與少年們之間，如同一道屏風，將雙方完美地隔了開來。
“論起自取其辱的本事，好像還沒誰比得過茂衍之這貨，嘖嘖。”司空天涯面帶微笑，自言自語道。
“論起羞辱別人的本事，好像還沒誰比得過你這個不語樓的大少爺吧？”少年身後響起一個儒雅的聲音，饒有興緻地揶揄道。
“喲，您不是忙着和那傢伙套近乎么？怎地有空來我這？”司空天涯不用回頭都知道來者是誰，他陰陽怪氣地調笑着，逾期似還有些幽怨。“怎麼？看到人家沒被大人們選中就始亂終棄了？我是該說你識時務，還是該說你心懷鬼胎呢，蕭大哥？”
“瞧你說的，茂衍之在我眼裏不過是個可以談得來的外人，而你可是我的家人，不管我在外面碰到多麼有趣的人，終究還得回家不是？”
蕭寧搖了搖頭，對少年的說辭不以為意。
“難道看到你蕭大哥沒能進入天問試，臭小子想踢開我了？”
“哪能呢，我和爺爺可都一直把蕭大哥當做親人，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厚道了。”
司空天涯笑吟吟地看向從容儒雅的蕭寧，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師兄好像很低落，要不要去安慰一下他？”嬴繇摸着後腦勺，徵詢似地看向紅衣少女。
“不管他，誰讓他咎由自取。”儀凰瞥了眼默不作聲的茂衍之，氣呼呼地說道。而後她又看向嬴繇，眉眼之間儘是惋惜。“不過怎麼連贏大哥你也沒進啊，你那麼厲害，人又那麼好……”
“呃……大概是張老覺得我太傻了吧，嘿嘿。”嬴繇咧了咧嘴，極力掩飾着心中的失落。“師父他老人家就總說我不開竅，是個榆木腦袋……不過沒關係，以後努力就是啦！”
“唉——”看着嬴繇那副傻乎乎的模樣，儀凰長長嘆了一聲，不知該說他什麼好了。
“唉。”與此同時，門扉后的張老也輕輕嘆了口氣，暗道可惜，這明明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卻偏偏被城裏的老傢伙給看中了。
這對旁人而言算是破天機緣的事情，於他而言，也不知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