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場暴雨

第十四章 一場暴雨

稀稀的細雨最終轉為傾盆大雨,洗滌着空氣中的血腥,將嫣紅的鮮血沖刷乾淨,寒徹的殺氣與冰冷的雨水糾纏在一起,令逃亡之人感到更加的彷徨與無助。

雨水將枯葉與腐草混合成的泥土澆得泥濘不堪,也將匆匆奔跑過的腳步,留下深淺不一的腳印,而追蹤者可憑藉這些腳印,輕鬆的找到獵物的蹤跡,殺與被殺的劇目,在野豬林內時刻上演着,或許上一刻還是獵人,下一刻卻變成了獵物,就如逃竄中的苗人風一樣。

野豬林內的玩家人數非常多,但絕大部分都是老玩家,所有的老玩家都是宗派內門弟子,在多次被殺后,找上了自己的師長,哭訴自己的悲傷;當然,若是被其餘宗派弟子所殺,他們並不會哭訴,但被武當叛徒所殺,就有了哭訴的正當理由。

特別是這武當叛徒身邊還跟着一名一流高手,理由就更加的充份,因此,武當派為了挽回面子,派出了三個一流高手組成的小隊,而其餘宗派也有數量不同的一流高手,且不說總數達到二十多位的一流高手,單是武當派的三個一流高手,就足以滅掉羅中貫。

因此,羅中貫逃了。

苗人風並不意外羅中貫會逃,讓他意外的是,羅中貫並非獨自一人逃走,而是從暗中現身,吸引走所有的高手后逃走的,其意圖也是非常的明顯,就是以自己為餌,留給苗人風逃走的機會。

“老羅,我會想念你的”,苗人風暗中嘀咕道,隨後也開始了逃亡。

當苗人風被列為武當叛徒時,他的圖像就傳遍了整個正邪兩道,說是整個天下也不為過的,當初的苗人風還不大了解遊戲,如今他也算是稍有了解,特別是蕭邦給他普及了一下此款遊戲的常識,這讓苗人風知道,自己成為武當叛徒這件事情,非常的蹊蹺。

蹊蹺之處不在於“老系”這個隱藏在鐵片中的未來系統,而是那個夜闖武當派的神秘人物,依蕭邦的推測,武當派把苗人風列為叛徒,有釣出那個夜闖武當派神秘人物的意圖,這個推測讓苗人風不是很相信。

“嘭”,一道勁氣從後方襲來,擊中苗人風身側的大樹,勁氣不足以振動大樹,卻也讓樹端上的水滴傾斜而下,將苗人風澆得濕透。

苗人風的武學中只有心法能拿得出手,其餘的武學都是地攤貨,沒辦法,祟陽明的一切遺產都藏在燕京安全屋裏,苗人風目前還沒有空前往,所以,只能用這些地攤貨;好在心法屬於“秘技”,就算是地攤貨的武學,也能讓他逃過同等級的追殺。

追殺他的人是武當派的NPC,都是三流高手,人數約有七八個,單挑的話,苗人風還是頗有信心的,但人數一多,他就應付不過來,只能悶頭逃竄。

仗着對野豬林地型的熟悉,苗人風有驚無險的一路逃竄,他對野豬林內的怪物分佈還是熟悉的,問題是,這麼多的高手入林,使得怪物也被殺得很乾凈,這讓苗人風想利用怪物攔住追兵的想法落了空。

苗人風只需要一個能夠換臉的時間,但追兵咬得很緊,不想暴露千面幻玉衫的秘密,苗人風只能拚命逃,從被高手狙擊到一路逃竄,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苗人風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換張臉,而一路沒有可以利的怪物,迫使苗人風把逃跑的路線更改。

如今,他越來越接近黃金墓。

五分鐘后,苗人風發現後方的追兵居然不見了,這讓他大為疑惑,但他也沒有停下腳步,繼續曲曲折折跑了一段路后,換了一張臉,然後打量着四周,發現自己進入了黃金墓的領域內,他想了想后,小心翼翼的往前行進。

走了十來分鐘,前方出現一片營地,豎立的旗幟告示着這片營地的所屬,那是少林派的營地,苗人風爬上一棵樹朝遠方望去,發現以“黃金墓”為中心,豎立着數座的營地,崑崙派、武當派、少林派、崆峒派等等都有營地駐紮。

“奇怪,時間都過了三天,宗派們還沒有進入黃金墓嗎?”苗人風有些疑惑的想着。

琢磨一下后,苗人風運轉心法,改變千幻衫的款式與顏色,按遊戲的設定,宗派的服裝是無法偽裝的,但總會有些例外的存在,如“千幻衫”,不僅可改變臉型,還可以改變衣服款式,這也是此衫主人“千面郎君”能逃避追殺數十年的最大主因。

千幻衫款式變成武當派內門弟子的服裝,苗人風大搖大擺的走進武當派的營地,營口並無人把守,顯然,營地的建設只是方便休息,並非用來防禦的。

進了營地才發現裏面很空蕩,“人呢?”苗人風有此納悶的四處遊盪,他“賊不走空”的性格又發作,見四處無人,就鑽進一個營帳內,可惜,裏面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總不能偷被子跟草席吧?連鑽幾個營帳都是這種情況,苗人風也就死了偷些東西的心思。

“哎哎,師兄,人都去哪了?”

終於遇到一個腳步匆匆的武當派弟子,苗人風趕緊上前拉住他問道。

“你新到達的?”

“是滴是滴。”

“為避免宗派大戰,正九邪六決定擺下擂台進行分配。”

苗人風當過幾天的武當派外門弟子,武當派的一些規矩還是知道的,因此,他也不敢多問,謝過那位師兄后,朝擂台的位置跑去,幾分鐘后,到達一處空曠之地,此處人聲鼎沸,喧嘩此起彼伏。

“哎呀卧槽,忘了一件大事。”

看到擂台賽時,苗人風猛得想起一件事情,他在心中頓時大呼道。

若是宗派是以擂台方式決定出黃金墓的配額,那麼,後世所稱“陽明之災”顯然是太過誇大的,但陽明之災是確實存在的,原因就在於造成宗派弟子大量死傷的,並非宗派之間的撕殺,而是朝廷與宗派之間的大規模衝突。

為什麼會發生衝突?

朝廷與宗派是有過協議的,黃金墓內的黃金數量如此龐大,宗派若是獲得,肯定也會分朝廷一份的,宗派大佬們都是老狐狸,這些人情事故還是懂得做的,真正讓宗派發生衝突的原因則在於——李旦。

李旦是兩百多年前的富貴王爺,他這一系的子孫極多,在一百三十年前,他的嫡系子孫被過繼到皇帝名下,並登基為皇,皇位一直在李旦一脈傳承到至今,也就說,當今皇帝李隆基,實際上是李旦的嫡系子孫。

這意味着宗派若是把李旦的黃金墓給挖了,就是挖了當今皇上的祖墳,我了個去,普通老百姓的祖墳被人挖了,也必是血海深仇,何況是一國之君,所以,得知野豬林里存在的確實是自家祖宗的墓后,李隆基就派出軍隊要保護祖墳。

苗人風所說的大事,就是他身為紫金神衣巡遊,居然沒有把此事上報給皇帝,這是他的失職,當然,丫剛接任此職位,還沒有巡遊的覺悟,思維還沒有轉變,有些遺漏也是難免的。

苗人風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有些懊悔,若是他早早把此事上報給皇帝,皇帝肯定派軍隊過來,而他往軍隊裏一躲,奇藥名單的任務也能順利的完成。

“由於只有紫金神衣巡遊有資格發秘信給皇帝,因此,受祟陽明死亡影響,後世朝廷得到的消息比較遲,而現在,我接任了南院總巡遊的位置,南院的巡遊們就算得知消息,也只能上報給我,我槽,這意味着我若是沒有上報給皇帝,失職啊!”

苗人風覺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他必須返回成都郡的巡遊院,秘信是需要特殊渠道發出去,才能及時準確的到達皇帝手中,不可能隨便在野外都能發出去的。

“轟”,一聲巨響從擂台方向傳來,吸引了正要離去的苗人風注意力。

擂台上,崆峒派的“人不留名”正有些狼狽的從地上躍起,與他對戰的則是一位女玩家,女玩家臉上矇著薄紗,手中持着小巧的短柄毛筆,此種兵器正是“點蒼派”的特徵。

“柳宗畫眉,點蒼派真傳弟子,大師姐,三流高手巔峰修為,一筆畫眉,一筆奪命,後世人稱:奪命羅剎。”

人不留名從地上一躍而起后,疾速貼向柳宗畫眉,手中長刀在未及柳宗畫眉之時,突然爆漲出一道刀氣,刀氣筆直疾沖而出,“叮”,刀氣與交叉的雙筆撞擊在一起,兩人都悶哼一聲後退數步。

“氣勢”,苗人風眯着眼睛嘀咕道。

此款遊戲的心法設定之所以高逼/格,就在於心法能夠引導出“氣勢、意念、道域”,人不留名與柳宗畫眉此時都展現出“氣”,但還未領悟“勢”,而苗人風卻與之相反,擁有了“勢”,卻還沒有領悟出“氣”。

“得加快購買丹田擴增的藥材,只有丹田擴增后,才能領悟出氣,麻蛋,哥的事情好多”,苗人鳳暗想着。

在他走神之時,人不留名與柳宗畫眉又戰成一團,雙方的招式來來去去就那幾式,但在心法的輔助下,卻能形成更多的變化,而在攻擊角度方面,也讓那幾式形成不同的殺傷力。

苗人風看得有些入神,差點忘了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直到人不留名與柳宗畫眉都戰得內力盡空,無力再戰時,一聲鑼響,不僅結束了這場比拼,也讓苗人風回過神來。

不敢再耽擱,苗人風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擂台範圍,又退出了各派的營地,隨後換了個離開野豬林的路線,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才終於走出野豬林,“輕功不行,影響了移動速度,時間都浪費在趕路上了”,苗人風有些鬱悶的想着。

返回成都郡時,天色漸晚,渡過這個晚上,意味着離“奇藥名單”活動結束的時間只有兩天了,而各宗派早就忘了奇藥名單之事,或者說宗派分了輕重,黃金墓若是去了晚后,會被別派奪走,奇藥名單卻不會跑,以後再花些心思查查,總是能查出它在哪位少年身上的。

成都郡官衙神衣巡遊院內,苗人風望着疾速消失於空中的飛禽,輕輕鬆了一口氣,這飛禽並非鴿子,苗人風也不知它是什麼品種,但他知道此飛禽只需花一個小時,就能飛到皇宮中,將他的消息帶給皇帝。

為了避免與皇帝的回信錯過,苗人風也不敢離開,他就留在巡遊院中練功,雖然來來去去耍的都是普通招式,但卻能熟練心法的運轉。

約兩個小時后,一隻飛禽破空落在苗人風的肩膀上,苗人風打開信筒,帛布條上寫着“調動成都郡當地駐軍,封鎖進出成都郡路口,封鎖野豬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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