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胡鬧

()千明生在五月下旬,正好搭上了金牛座的尾巴,沒趕上雙子座。為此她總是很鬱悶,埋怨自己為什麼不再等等,偏偏跟聽上去傻呼呼的金牛座扯上了關係。

幸村為此曾經有過這樣的評價:“你看上去一點也不像老實乖巧的金牛,活脫脫一個雙子的模樣。整天嘰嘰喳喳,沒一刻安靜得下來。”

不過,話雖這麼說,妹妹的生日,幸村還是放在心上的。偏巧今年千明的生日是在周末,幸村便通知了部里的正選們,請他們到家裏來玩。

這些朋友,都是從初中起就在一起打球的,真田更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們多少都來過幸村家幾次,以前幸村生日的時候,也曾請過他們到家裏來。他們對於這裏,一點兒也不陌生。尤其是丸井和切原,聽得千明過生日,知道一定有蛋糕吃,還有其他不少好吃的,樂得眉開眼笑。

到了生日的那一天,他們便早早地趕了過來,送上精挑細選的禮物之後,就開始到處“流竄”,尋找好吃的東西。

千明一整天都巴巴地望着門口,盼着柳蓮二早點來。偏偏想什麼就不來什麼,到了中午時分,連真田這個不苟言笑的傢伙都到了,柳居然還沒有出現。

千明有些急了,開始催促幸村:“哥哥,給蓮二哥哥打個電話,看看他出了什麼事兒。是不是路上堵車了?會不會生病了啊?”

柳生走過來,推了推眼鏡,笑道:“千明,聽你的話,不知道你是盼着蓮二快點來呢,還是盼着他倒霉呢?”

“我怎麼會盼着他倒霉呢,當然是希望他快點來嘛。”千明臉一紅,解釋道,“大家都到了,得等人齊了才能切蛋糕嘛。”

一聽說吃蛋糕,丸井立馬來了精神,開始四處找自己的手機,嘴裏嚷道:“我打我打,我來催催他。蓮二真是的,慢死了,害我不能吃蛋糕。”

就在丸井抱怨連連的時候,柳終於出現在了幸村家門口。千明一聲高呼,興奮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跑過去一把挽住他的手臂,撒嬌道:“蓮二哥哥,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啊,大家都在等你了。”

“幸村通知我是吃午飯。”柳說著,望向幸村,像是在向他詢問。

“沒錯,確實是吃午飯,蓮二來得很及時。應該說,是千明太心急了,想要早點見到蓮二。”

“哈哈哈哈!”唯恐天下不亂的仁王立馬笑了起來,拉着柳生兩個人到一旁竊竊私語去了。丸井則和切原面露激動的神色,等着千明端出蛋糕來。

柳聽得仁王的笑聲后,不禁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把千明挽在自己身上的手拿了下來,主動去找真田聊天,以掩飾臉上的尷尬之色。

夏美從他進門起,就一直沒有說話,幾天前,當他們發短訊聊起這個事情時,夏美曾經問過他,會不會來參加。當時柳的回答有些模稜兩可:“看心情。”

這麼說起來,他今天心情應該不錯,才會應約前來。夏美趁着別人不注意的時候,看了柳一眼,遞給他一個笑容,對他的到來表示很歡迎。

人到齊之後,就開始吃飯。飯菜都是媽媽早上現做的,有些只需要熱一下就可以了。媽媽為了給他們足夠的空間,做完飯後就拉着爸爸出去了。說是要去享受一下二人時光,把家裏完全交給了幸村等三個孩子。

沒有人大人的約束,這些十幾歲的小孩子立馬就沒了章法。一開始還有些擔心幸村會管着他們,後來發現,幸村其實很好說話,只要不打架不亂扔東西,其他事情,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沒看見。

於是,吃到一半的時候,就有人起鬨說要喝酒。他們都還是高中生,沒到喝酒的年齡。幸村自然不許,大家吵吵嚷嚷了半天,也沒有說服他,只能轉而尋找別的樂子。比如拿各種飲料混在一起,調出奇奇怪怪的顏色來,然後就開始玩剪刀石頭布,誰輸了就要被逼喝下奇怪的液體。

柳想起來,他在某本記事本上看到過。東京青學的網球部,有個叫乾貞治的傢伙,據說他就最喜歡拿各種奇怪的東西,做出粘稠的液體來,逼迫同社的社員們喝下去。如果不想喝,就得加大運動量。這種東西,美其名曰:乾汁。

看起來,這個乾和柳蓮二,應該是不錯的朋友,兩人有不少合影。柳在心裏默默地告訴自己,以後沒有必要,盡量不要和乾貞治接觸。越是了解柳蓮二的人,越容易看出自己的破綻。

一頓生日宴,吃到最後,幾乎就演變成了飲料製作大會。大家互相灌來灌去,玩得不亦樂乎。連平時一向讓人敬畏的幸村,也被社員們起鬨着,逼着喝下了半杯奇異果汁,喝得他直皺眉頭,暗暗發誓,以後生日,絕對不再請這幫傢伙到家裏來。

喝完之後,大家連連叫好,然後又轉過頭去,開始跟真田起鬨。真田這個人,比幸村還要嚴肅,如果說,幸村私底下和球場上是兩種性格的話,那麼真田簡直就是始終如一的最好代表。不管場上場下,從來不苟言笑,嚴肅地近乎死板。現在,連幸村都喝了,就只剩下他這塊硬骨頭了。大家都很默契,同時向他伸出了魔爪。

幸村因為喝得太急,那果汁味道又怪,覺得胃裏有些難受,想要去拿杯子喝水,卻發現自己的杯子裏早就不知被誰倒了亂七八糟的東西,紅紅黑黑的,簡直沒法喝。

他苦笑一下,準備起身去倒水,就見一隻玻璃杯被送到了自己面前,裏面是滿滿的一杯水。抬頭一看,見夏美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哥哥,喝點水,剛剛那個果汁,是不是很難喝?”

幸村拿起杯子喝下了半杯白水,終於覺得舒服了一點:“嗯,確實不太好喝,味道有點奇怪。”說著,他就轉頭去看真田,果然見他正滿臉鐵青地拿起杯子,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咬牙,一閉眼,才算把杯子裏的液體一飲而盡。然後就皺着眉頭,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

夏美這時候又不知從哪裏端出一杯水來,遞給了真田,解了他的圍。幸村看着夏美的舉動,再次覺得,她真的變得懂事乖巧了許多。

就在夏美把水杯遞到真男面前時,切原突然不滿地叫了起來:“這樣不行啊,我們給部長們灌飲料,部長的妹妹就開始在旁邊救急,給他們送水。不行不行,夏美,你也得喝一杯。”

說罷,切原拿起桌上最大的一個杯子,手腳利落地將幾種飲料同時倒了進去,拿筷子攪了攪,又晃了晃,看樣子還恨不得吐點口水進去才滿意。等一切搞定后,他就把這杯特大型的“切汁”,送到了夏美面前。

夏美沒想到,自己好心幫人,倒把戰火引到了自己身上。雖然這杯子裏的東西是她親眼看切原倒的,裏面全是能喝的東西。可是,這麼多飲料倒在一起,怎麼可能還喝得下去。光看看都快噁心地要吐出來了。尤其是那些果汁里殘留的果肉,原本是橙色的,被放進了一堆飲料里后,也被染了顏色。當下看起來,就像是暗紅的杯子裏,飄着一些人體的碎肉似的,夏美看得幾乎要暈過去了。

偏偏其他人都不肯放過她,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在一邊起鬨道:“快喝,快喝,一定要喝!”

夏美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覺得世界末日簡直就要到了。柳在一旁看着,有些不忍心。他剛剛也喝了點這個東西,實在是太奇怪了。他想要替夏美解圍,又覺得大家不清楚他們的關係,貿然出手,會引起誤會。掙扎猶豫了半天,還是捨不得夏美遭這個罪,決定出手幫她一把。

就在柳準備起身替她喝下這一大杯的“切汁”時,另一個人卻先他一步,站了起來。

“好了,這麼多喝下去,夏美會生病的。這樣,我替她喝。”站起來的人是幸村,他剛剛才從怪飲料里緩過神來,現在又準備挑戰更大份的了。

“不行不行,部長不能代喝。”切原不滿地叫了起來。

“我是她哥哥,當然可以。”幸村伸手拿起放在夏美面前的杯子,舉到面前,沖所有人看了一眼,笑眯眯道,“好了,就這麼決定了。誰要是不同意的話,下個月,就要被清除出正選的隊伍了。”

“啊,部長,你好陰險。”丸井大叫。

“是啊,因為我不僅僅是部長,還是教練,還是顧問。”幸村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從容淡定地將杯子放到嘴邊,一口氣喝乾了裏面所有的液體。

在場其他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夏美,從幸村站起來的一剎那起,她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臉。眼睜睜地看着他喝下了飲料,然後有些難過地放下杯子,慢慢地坐了下去,臉色突然變得有些蒼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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