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一章

V第五十一章

規規整整的一座四合院落,大門上貼着字箋,寫着「閑月閣」三個大字。字體是瘦金體,飄逸靈動,瘦勁有力,是哥哥的親筆呢。

這字是去年下半年,蕭逸安親筆寫的,拿過來親自爬上去,替妹妹貼在這門上的。

那時候,蕭月白尚不滿十六,站在底下,眯着眼睛看着哥哥仔仔細細的貼字符,一面說道「我走了,月兒看着這張字,就如看見了我一樣。」

一晃眼兒,都有一年多沒見到哥哥了。

蕭逸安十六歲考中武舉,官拜中郎將,被朝廷派遣往西北抵禦西戎,這一走已有快兩年了。

蕭月白輕輕合住了眼眸,深吸了口氣,壓住了那亂跳的心。

這不是在夢裏,哥哥不會有事的。

西戎,一直是朝廷的大患,周朝與其連年爭戰不休。

西戎人是馬背上的族群,人人無論男女皆善騎射,一支騎兵訓的十分神武。大周同其多年相互征伐了多年,各有勝負,卻始終未能成個定局。近些年來因周朝內部的不穩,邊境更覺吃力,若非幾員忠臣良將嚴防死守,那西戎早已打進來了。

她哥哥蕭逸安,便也是那其中的一員。

夢裏,父母過世之後沒有多久,哥哥戰死的噩耗便傳至了京城。

訃告裏說,蕭逸安是寡不敵眾,力戰而亡。

她一直想不明白,哥哥自幼跟着爹爹和祖父讀兵書學兵法,性格從來謹慎穩重,又在邊境上歷練了幾年,怎會突然冒進,不帶足兵馬就冒失和主鋒部隊開戰,而後丟了性命那訃告裏,甚而隱隱透着責怪哥哥的意思。

二叔二嬸,也在她耳朵邊像老鴉一邊的聒噪着些什麼。

只是那時候,她早已被各種噩耗弄的木了心,眼眶乾枯到一滴淚也流不出了。

然而,那都是夢裏的事情,她都安然無恙的跟着爹娘回府了,哥哥也一定會平安歸來。

一旁明珠見她不動不言,微微有些奇怪,問道「姑娘」

蕭月白長舒了口氣,淡淡一笑「沒什麼,只是想了些事情。」言罷,邁步入內。

迎面便是蓮葉托荷石青照壁,雕刻的石紋里擦抹的乾乾淨淨,無有一絲塵土。

轉過去,就是天井。

天井裏栽着兩大株合歡樹,都是有年頭的老樹了,大約兩人合抱的粗細。

因着蕭月白那時候說,喜歡這兩株合歡,樹蔭大,夏天涼快,花朵也鬱郁的,透着仙氣,蕭覃便將院子蓋在這裏。

只是現下正是隆冬,樹葉子尚且落光了,更不要提那粉紅氤氳的合歡花了。

天井兩旁各有房舍,都是跟蕭月白的嬤嬤小丫鬟的住處,也堆放些雜物。

正北面,有一棟二層小樓,用上好的黃楊木搭建,十字海棠套窗,高大的門扇,頂上掛着閑月樓的匾額,門兩邊一副對子,是「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的古詩。

樓前頭台階下頭,種着兩大叢的忍冬,為這蕭條的冬季添上了那麼一絲綠意。

這閑月樓,便是蕭月白的住處了。

得知姑娘回來,一院子的丫鬟嬤嬤都迎了出來,給姑娘請安問好,幫琳琅明珠拿行李包裹,七手八腳攙扶着蕭月白進去了。

進到堂上,一股暖風迎面而來,帶着梅花香餅的甜香。

蕭月白聞到,登時就笑了「我離家這麼久,這屋中的老例倒是沒變。」

一旁跟着的嬤嬤連忙賠笑說道「姑娘留下的規矩,不敢改呢。」

蕭月白看見桌上放着一盆水仙,開得極好,清雅的白花,散着幽幽香氣,心念一動,上前說道「這是柔姐姐之前送我的,竟然已經開了呢。」

屋子裏服侍的丫鬟鳳釵笑說「知道姑娘看重,不敢怠慢呢。裏面的石子兒、清水都是仔細勤着更換的。」

正說話,卻聽一道清亮響脆的女音傳來「月兒妹妹回來啦,我想你可想壞了」

蕭月白一聽這甜脆的嗓音,心裏就像開了化一樣的歡喜起來,臉上也不由自主的浮起了一抹甜甜的笑意。

明珠與琳琅自去屋裏歸置行李,鳳釵在一旁陪着侍奉,笑道「姑娘就是喜歡跟三姑娘一處,打小一起玩到這麼大,一個還是離不了那一個。這姑娘才回來,三姑娘便忙忙的找來了。姑娘這兒,又笑的開了花。」

蕭月白一向靦腆,聽鳳釵戲謔,也沒有責備。

倒是一旁的程嬤嬤因着蕭月白回來,也緊趕着過來幫忙拾掇的,將眼珠子一瞪,嗔道「三姑娘既過來了,你還不快些去烹茶端點心。想着姑娘和善,都狂的沒個轍兒了。明兒我必定要過來,替你們再立立規矩。」

鳳釵倒是個活潑的性格,將舌頭一吐,便往廊下去了。

蕭月白倒不及多說什麼,已然快步迎了過去,果然蕭柔已經邁進了門檻。

蕭柔穿着一件天青色素麵夾棉比甲,裏面是個蔥白綾子的襖,腰裏繫着一條月白色蓋地棉裙,亦是素麵的,頭上只簡單挽了個髮髻,拿一支白玉釵挽着,鬢邊戴着一朵白絨絹花。

蕭月白曉得,她這是在替三叔戴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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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花總想退親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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