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迎親,回鄉

656.迎親,回鄉

過了年,姚家就開始為姚思賢的婚事做準備了。

婚期定在三月,姚思賢在定下的時間前去清源縣迎親的時候,秦玥主動問要不要他陪着一起去。

當時姚思賢的反應是:最好不要。

秦玥自己再隨意,也是在親友面前,在外人眼中他是九五之尊,若是他去了孟家,到時候守禮的孟家人肯定得跪來跪去。倒是給姚思賢撐了場面,但這場面太大,對他來說有點誇張,畢竟他只是單純想娶個喜歡的姑娘回來當媳婦兒,不需要向別人炫耀他跟當今皇帝成了兄弟這件事。

不過秦玥也只是開玩笑,他沒那麼閑。春闈在即,今年殿試定在三月,就在姚思賢成親前夕,也是秦玥當皇帝之後第一次,他必須在場。

武誠早說了要陪姚思賢去迎親的。雖然去年說等他成了親,分了家,再考慮找點正經事做,不過一直也沒有什麼安排。他是將門出身,原先也是混軍中的,但當今天下太平,憑本事已經混成大將軍,接替秦非白位置的林松屾整日都沒什麼正事,想起來到軍營去轉轉。

林松屾只最近忙一些,因為在主持武舉考試,不然他原本也想回青山村瞧瞧。

姚珊也要一起去。她是跟孟靜嫻約好的,作為閨蜜,到時候陪着她出嫁來京城。

正好,武誠和姚珊夫妻倆一塊兒,順路回故鄉遊玩一番。

其實姚大江和宋氏都挺想回老家瞧瞧,不過他們這回得留在京城操持姚思賢的親事。過年的時候已經計劃好了,等姚思賢成親之後,他們的出遊計劃就正式提上日程,不等明年了。

林凡說想跟着回老家去玩兒,安兒也說要一起去,不過都被秦玥否決了。小孩子去,到時候還得惦記着照顧他們。而且安兒畢竟是當朝唯一的公主,跟姚思賢婉拒秦玥陪着一樣,安兒去了也會讓人拘謹,雖然她只是個孩子。而秦玥打算讓林凡跟着林松屾去瞧瞧武舉的比武,林凡習武有天賦,多看看別人的路數,對他有好處。

迎親的隊伍出發離開京城,往清源縣去。宋氏算着日子,時間還很充裕,這邊準備好,等迎親回來,差不多正好到吉日辦喜事,姚大江已經在寫請帖了。

林頌賢幫忙給姚思賢置辦的宅子已經收拾好了,不過這次成親倒也用不上,因為定下親事在姚家辦。成親之後,小兩口若是想自己住,隨時可以到他們的小家去。

那邊宋思明幫孟家人也在京城看好一座宅子買下來,不是太大,但位置清幽,內里十分雅緻。過年前,宋思明安排工匠專門修繕收拾過,換了新的傢具,掛上了孟府的牌匾,孟家人若是再來京城,覺得住在宋家不便的話,隨時可以住進去。

姚思賢帶着迎親隊伍到清源縣的時候,是二月下旬。

聘禮熱熱鬧鬧地送去了孟家,姚思賢和武誠住在外麵包下的客棧,定了三日之後孟靜嫻出門,跟隨姚思賢去京城。

姚思賢和孟靜嫻年前一別,也已過去幾個月了,彼此心中都十分思念,但見面的時候長輩親戚都在場,只是眼神交匯,規規矩矩地見禮,也沒有機會說話。

不過姚珊給孟靜嫻帶了姚思賢給她寫的書信。

“後日你就出門了,思賢哥還非要給你寫信,交代我一定要親手交給你。喏,快看看吧。”到了孟靜嫻的房間,姚珊拿出書信遞給孟靜嫻,還不忘打趣她。

孟靜嫻臉色微紅,接過去,到窗邊坐下,打開,又轉頭對姚珊說:“我就不跟你客氣了,那邊有熱茶點心,在我這兒隨意些。”

姚珊笑着點頭:“不用管我,你快看信吧。”

姚珊喝了杯茶,就到隔間小書房裏去看孟靜嫻收藏的書。

孟靜嫻看着姚思賢給她寫的信,臉上不由帶了笑。信中寫的都是些家常小事,譬如過年前姚思賢和武誠跟姚大江一起為家裏寫對聯,他寫了什麼樣的對聯。譬如他帶着孩子們一起貼對聯,感覺自己像個梯子。譬如家裏蒸的什麼餡兒的包子,都很好吃,他原是不能吃辣的,但覺得今年做的麻辣豆腐餡兒的包子特別好吃。譬如秦玥和姚瑤做的龍鳳呈祥的花饃,很精緻漂亮,過年供奉用,到初五后,被宋氏餾過,切開給孩子們吃,說是有好兆頭的。譬如孩子們一塊兒跳大繩,武誠故意捉弄平兒,逗他說幼稚的話。譬如大年初一的時候,他們帶着孩子一塊兒玩了好多有趣的遊戲……

彷彿姚思賢站在面前,跟她娓娓道來,講述分離這段日子的點滴生活,溫馨如水,淡然中透着滿滿的快樂和愉悅。

而姚思賢在信的最後寫到,以上種種,以後都希望有孟靜嫻的參與。待下一個新年,他們一起寫對聯,一起貼對聯,一起帶孩子玩兒,一起蒸包子做花饃,一起去騎馬騎車。餘生攜手共看世間美景,一起做很多很多做過的或沒做過的事情。

作為一個文狀元,姚思賢給孟靜嫻寫的信里沒有山盟海誓的詩篇,也沒有堆砌華麗的辭藻,不曾許下天荒地老的承諾,從頭到尾平實樸素,真誠溫暖。孟靜嫻看過之後,心中甜蜜,很是喜歡,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人。

等孟靜嫻把信小心收好,回頭才發現姚珊不見了。

“珊珊?”孟靜嫻叫了一聲。

隔壁小書房傳來姚珊的聲音:“我在這邊呢!”

孟靜嫻起身過來,見姚珊正在欣賞她房中的一幅書法。

“這是爺爺珍藏的,見我喜歡就送給我了,你若是喜歡的話,可以給你。”孟靜嫻笑着說。

姚珊微微搖頭:“你的我的沒什麼差別,不必送,我想臨摹來找你借。你這裏真是滿屋書香,跟你一比,我的書房倒是簡陋不少。”

“哪有?”孟靜嫻笑着搖頭,“我這裏的書論質量可是遠遠不如你那邊。”

“我們就別互相誇來誇去了。”姚珊笑說,“趕緊的,你給思賢哥寫回信,寫好了我去拿給他,他定是巴巴等着呢。”

“很快就見到了。”孟靜嫻說。

“不寫回信?那好,我省事了。”姚珊笑着說。

孟靜嫻嗔了姚珊一眼:“我沒說不寫,你就別笑話我了。”

“哪裏敢笑話你?你馬上可是要成我的嫂嫂了。”姚珊挽住孟靜嫻的胳膊,笑着說,“快寫吧,我再去喝杯茶,等你寫好了,我去找他們。今日我就不住在這邊了。”

“你不是說來陪我的嗎?”孟靜嫻問。

姚珊點頭:“是專門來陪你的,不過我跟阿誠都到這兒了,想回老家去瞧瞧,今夜應該回不來。明日就回來,到時候過來跟你住。”

孟靜嫻點頭:“也好。其實我是很想跟你們去看看的,但是現在……”

“日後有機會,你馬上要出嫁,這幾日多陪陪你祖父祖母和爹娘吧。”姚珊說。

姚珊去喝茶,孟靜嫻寫信花了兩刻鐘的時間。

寫好之後,交給姚珊,姚珊去跟孟夫人打了招呼,就離開孟家了。

從京城來的迎親隊伍住在清源縣林家開的客棧,是早就定下的。

武誠和姚思賢這會兒沒出去,因為跟姚珊說好了,等她回來一塊兒回清水鎮的。

姚珊回來,把孟靜嫻的回信給姚思賢,姚思賢拿着,腳步輕快地回了他自己的房間去看。

“珊珊,你都沒有給我寫過書信。”武誠拉着姚珊過來抱住。

姚珊搖頭:“天天在一塊兒,平白無故寫信做什麼?你也沒有給我寫過信啊。”

“有,我給你寫了一本書呢。”武誠說。他假死那段日子的經歷和心情,寫下帶回來跟姚珊分享。如今那本書被姚珊用盒子裝好放在書架上,說以後有孩子了,給孩子看。

當時,武誠笑容燦爛地問姚珊:“珊珊,是不是要讓孩子們看看他們的爹娘有多恩愛?”

姚珊搖頭說:“不,我只是想讓孩子看看,你這個當爹的有多幼稚。”

這會兒姚珊想起那本武誠寫的遊記,笑着說:“成,回頭等什麼時候我自己出去玩兒,不帶你的時候,我也給你寫一本。”

武誠立刻搖頭:“不成!你出去玩兒怎麼可以不帶我?什麼書啊信啊的,我只是開玩笑,別當真。”

若是姚珊真一個人出去玩兒,武誠就該哭了。

那邊姚思賢在看孟靜嫻給他寫的信。孟靜嫻在信中說她過年前也陪着家中祖父和父親一起寫了對聯,跟姚思賢分享她寫的對聯。說她家裏沒有那麼熱鬧有趣,但她從京城回來之後,就愛上了下廚,給家裏長輩做了幾次跟宋氏學做的菜,得到了他們一致的喜歡,她也覺得開心。除夕守歲的時候,她學會了一首新的琴曲,成親以後可以彈給姚思賢聽。她的腿早就好了,很想再次跟姚思賢一起騎馬,不是在馬場,而是在廣闊的天地間,策馬奔騰。

兩封信,你來我往,等同於他們坐在一起愉快交談了一場,分享了過去這段日子的生活和心情,以及對即將與彼此共度未來的嚮往。

姚思賢把信收好,塞進懷中,過來找武誠和姚珊。

三人先到醉仙樓吃了飯,讓醉仙樓掌柜給他們準備了一些食材裝好,帶去青山村,要在那邊住一夜。

離開縣上的時候,三人騎馬,沒有帶隨從,預計速度最快到青山村家裏也得天黑了,打算明日過午之後就回來。

路過清水鎮,沒有再停留,因為姚思賢年前已經回來過一趟,去看過他原先住的地方了。

等三人策馬進青山村的時候,已是夜色深重。

跟姚思賢上次回來差不多的時間,村子裏晚上很安靜,只能聽到偶爾傳來的狗吠聲。村中大路上沒有行人,馬蹄聲尤為清晰,有人出來看,只見三人策馬走過,看不清是誰,但去的是村尾的方向,就猜着或許是姚家有人回來。

姚家在村尾是獨戶,周圍一大片都沒有鄰居,背後是大青山,家門前是小溪,再往前就是一條河,夜裏這邊十分安靜,小溪水聲潺潺。

到大門外停下,姚珊下馬,看着面前熟悉的家,忍不住感慨:“一轉眼,好幾年過去了。”當初走的時候,她還是個孩子,中間說過數次想回來要回來,都沒能成行,終於回來,她已及笄為人婦。

故地重遊,最能體會到時間變遷,物是人非。

武誠笑着摟住姚珊的肩膀:“走吧,回家。”

姚思賢回來帶着鑰匙,上前去開門,武誠和姚珊進門,姚思賢把馬牽到後院去,把馬背上帶回來的東西卸下來,拿到廚房去,然後開始打掃洗涮,燒水準備做飯。

武誠牽着姚珊,在家裏各處轉了一圈兒,姚珊挺開心的。這個地方留下了她童年最美好的回憶,也是她最重要最懷念的故鄉,一回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都湧入腦海。

“小賢,晚飯你做,不好吃你負責。”武誠和姚珊到廚房門口,笑着說。

姚思賢剛把菜切好,聞言回頭看了武誠一眼,搖頭說:“我的手藝你肯定會說不好吃。我可以做,建議你選擇不吃,那我直接不做你的份。”

“小賢你娶上媳婦兒翅膀真是硬了啊!”武誠笑着說,“是兄弟嗎?你讓我餓着?”

姚珊推開武誠:“別鬧。不早了,我來做吧,你們倆去收拾一下今夜要住的房間。”

姚思賢把刀放下,姚珊接過去。帶回來的食材就是吃兩三頓的,也沒什麼好挑的,這會兒天色已晚,做個疙瘩湯,給兩個男人烙幾張雞蛋餅,暖胃好消化,而且不費事。

武誠和姚思賢去打掃房間,收拾好,鋪好床,這邊姚珊把最後一張雞蛋餅烙好出鍋,可以開飯了。

已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夜風清涼,月光皎潔。

飯菜端出來放在院中石桌上,三人圍坐開吃。

咸鮮適口的疙瘩湯,香軟的雞蛋餅,另外只有個涼拌菜,最舒服的家常味道。

吃過飯,姚思賢主動去洗碗收拾廚房,燒了水,洗漱過後,就各自睡下了。

翌日一早,武誠和姚珊一起到後面去爬山看日出,姚思賢也想去,但選擇不去,因為不想破壞武誠和姚珊的二人世界。

到山頂,等了一會兒,太陽才出來。

姚珊笑着說:“其實以前我很少來的,那會兒我還小,爹娘都不讓我上山,來過幾回也都是康安哥或者大哥背着我。不過大哥和二姐幾乎天天都來,二姐為了鍛煉,大哥為了陪二姐。”

武誠頭一歪,靠在姚珊肩膀上,看着如火的紅日,笑着說:“前年我在這兒的時候,坐在這裏,想着如果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我在,然後呢?”姚珊問。

“然後……”武誠目光灼灼地看着姚珊,“我要親你了。”

等武誠和姚珊從山上下來,姚思賢把早飯已經做好了。熬的小米紅棗粥,餾了昨日從縣裏醉仙樓帶來的薺菜包子和蔥油花捲,就着醬菜吃。

“過午再走,上午做什麼?”姚思賢問。

“去宋家村的靈山寺看看。”武誠說。宋氏說她當初去靈山寺燒香的時候,曾求過菩薩給姚珊一樁好姻緣,說這回姚珊若是回來,讓她過去還個願。

武誠覺得,必須去,他和姚珊的姻緣多好啊!感謝菩薩!

武誠也沒說不帶姚思賢,三人一塊兒騎馬去。這會兒是大白天,村裡人不認識姚思賢和武誠,但有人認出了姚珊,也沒敢湊上前來打招呼。

姚家原本在村裡也就跟里正家和張大柱家以及胡玉堂母子有過來往。不過里正年邁,去年卸任,搬去鎮上跟兒子住。張大柱家受姚家照拂,做豆製品生意,開了鋪子,跟林家醉仙樓長期合作,賺得不少,早些年就在鎮上買了宅子。原先張家老人還在村裡住,前年都被張壯壯接去鎮上照顧,基本也不會回來。而胡玉堂去年秋闈中了舉人,這會兒已經去京城趕考,他的繼父丁猛和方氏都陪着他同去,並不在清源縣。

因此姚珊也沒打算跟村子裏的人來往,基本都已不認識了。

穿過宋家村,到了靈山寺山腳下,託人幫忙看着馬,三人拾級而上。

靈山寺的香火如今比起當年更加旺盛,因為傳言當今皇後娘娘一家原先經常來靈山寺燒香,靈山寺所在的宋家村還出了宋思明這個丞相,都說這裏人傑地靈,這座廟十分靈驗。

三人到前殿燒了香,姚珊還了願,武誠添了一大筆香油錢,又到後山轉了轉,就下山回去了。

午飯還是在姚家吃的,武誠和姚思賢去後面山上摘的野菜,姚珊拌了餡兒,烙的野菜雞蛋餡兒餅,很清新的味道。

吃過飯,又把家裏簡單收拾了一下,三人就離開回清源縣去了。

到縣裏,武誠和姚思賢送姚珊到孟府大門口,看着姚珊進去,他們掉頭去客棧住。

天色不早,不過孟靜嫻還沒睡,在等姚珊回來,而且讓下人專門給姚珊做了宵夜,在爐子上溫着。

姚珊見到孟靜嫻,孟靜嫻正想問她怎麼這麼晚,就見姚珊背在後面的手突然舉到她面前來,手中拿着一簇野花。翠綠的葉子,嫩黃的花朵,看起來生機勃勃,讓人眼前一亮。

“你給我的?”孟靜嫻十分喜歡,笑着接過去。

姚珊微微搖頭,笑着坐下:“事情是這個樣子的。我們回來的路上,路邊看到了漂亮的花,然後阿誠和思賢哥為了爭這束花差點打起來。阿誠想要采了送給我,思賢哥想要采了送給你。”

孟靜嫻噗嗤一聲笑了:“真是幼稚。最後怎麼樣了?”

“當然是思賢哥贏了,但不是打贏的。因為他說他還沒娶上媳婦兒,讓阿誠不要欺負他一個光棍兒。”姚珊笑着說。

孟靜嫻樂不可支,低頭嗅了嗅,花香清雅,很好聞,某人的心意更讓她心中歡喜,找了個漂亮的花瓶,裝了清水,精心修剪了花枝,插進去,就放在床頭小几上。

是夜,姚珊和孟靜嫻閨蜜倆一起睡,聊了許久。

到了孟靜嫻出門的這日,饒是對親事再滿意再期待,也禁不住跟她的祖母和母親都紅了眼圈兒。孟慶桓神色嚴肅,叮囑孟靜嫻嫁了人不要任性,好好孝敬公婆。不過他眼底閃爍的一絲水光出賣了他,說再多,也只是不舍罷了。

姚思賢叩拜孟家長輩,發誓一定好好照顧孟靜嫻。

孟家前去京城送親的是孟靜嫻的長兄長嫂,孟家老爺子說過些日子就上京城去看她,讓她不必惦記娘家這邊。

而孟靜嫻的弟弟因為年紀不大,雖然讀書刻苦,但孟家老爺子尚未讓他考科舉,打算下一屆再讓他下場。

姚思賢騎在高頭大馬上,滿面春風。長長的迎親隊伍,吹吹打打,離開了清源縣,往京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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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喜嫁之娘子太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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