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章
手上用力,扭住文心的胳膊不許她推拒,厲着一張臉,近得幾乎碰到她鼻尖,「我告訴你文心,我早就受夠了你和你們文家,清高什麼呢我是沒有入仕為官,讀書也不及你兩個哥哥,可論起家世門楣,誰比誰低了便是我靠祖蔭,也能保三世無虞,想巴結我的人多了去了這些年你以為就一個沉璧你真可笑,你防來防去,那點子粗笨手段,以為防的住誰呢」
文心眸子瞪得大大的,獃獃凝望着面前這暴怒陰狠的男人,她怎麼聽不懂呢
他在說什麼難道這些年她以為的夫妻恩愛和忠貞,只是她自以為是的自欺欺人
豐鈺身在隔間,此時再也坐不住了。
真相如此不堪,朱子軒看來是動了大怒鐵了心不肯低頭。
以文心寧折不彎的性子,還不知要鬧成什麼樣子。
她起身在屋中踱着步子。
明哲保身是不可能了。文心不比旁人。自小一塊兒長大的情分,雖無血緣關係,可在她心裏就和同胞姊妹一般親密。
可她又遲疑,自己闖將進去,除了令朱子軒越發惱羞成怒,還能起到什麼旁的作用
夫妻間事本就不是旁人能插手的,文心和朱子軒之間的過往、得失,除他們自己,旁人怎麼說得清呢
豐鈺咬了咬牙,深呼一口氣打開了室門。不想腳還沒踏出去,就見文嵩氣急敗壞地從走廊那頭走了過來。
兩人一照面,均是一怔,文嵩揮退身後小廝,睨了門口的小環和文心的侍婢等人一眼,壓低聲音對豐鈺道「你怎在此處」
豐鈺見到他來,不免舒了口氣「二公子,您來得正好。如今鬧得不好收場,我畢竟是外人,不好插手其中。您快去勸勸」
文嵩抿了抿嘴唇,想與她說點什麼。
就聽本就吵嚷的隔壁突然傳來一聲尖叫。走廊上眾人的表情均是一變,文嵩顧不得禮數面子,急速提步就去推門。
屋中情形令豐鈺變了臉色。
只見文心傻傻地立在那裏,攤開雙手,不知所措。見得自家二哥和他身後的豐鈺,她眸子顫了顫,淚水滾滾而落。
「我不是故意的」
「閉嘴你這毒婦」朱子軒懷抱着郭沉璧,氣得聲音都微微發顫,他回過頭,惶急地望着懷裏的女人,用與適才完全不一樣的輕柔聲音安撫道「沉璧,你別怕,不會有事的」
揚起脖子,朝外大喝「都是死人么還不去請郎中」
文嵩走到文心身邊,扯住她無措的雙手,「文心,你做了什麼」
文心抬起頭,看看文嵩,又看看地上那女人一裙子的血跡,她終於忍不住,嚇得哭出聲來「我我不是故意的」
豐鈺此刻亦顧不上什麼外人不外人的,她上前握住文心的手,順着她的目光朝郭沉璧看去,「文心,你好好的說,發生了什麼。」
文心聲音發顫,渾身不能自抑地哆嗦着,「我我推開他,是她自己撲上來,撞到的」
她此刻說話語無倫次,文嵩根本聽不懂她說些什麼。
豐鈺凝了凝眉,按住文心手背虎口位置,稍稍用力,給她帶來些微疼痛。
文心渙散的目光似有了焦距,半是惶恐半是不甘地道「他扯我的手,我就」
豐鈺聲音低沉「朱公子扯住你,你想甩脫。」
「是」
「他被你推了一下,郭姑娘是想來扶他,卻不妨被他撞到了肚子」
文心終於氣息定下,擁住豐鈺哭出來,「是,是的我沒有故意要傷她」
文嵩弄清楚了來龍去脈,面色愈發沉了幾分,他轉過頭,看向地上蜷縮那對、似乎正要生離死別的男女。
「朱子軒,難道這也要怪文心」
朱子軒什麼都聽不進去。他撫摸郭沉璧微涼的臉,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
文嵩恨不得衝上去一拳將他掀翻,可視線觸及那女人裙上的血,又不得不強迫自己鎮定。
「我不想看見她」郭沉璧氣若遊絲,在朱子軒耳畔小聲地哀求,「讓她走,我不想看見傷我孩兒的兇手」
朱子軒連連點頭,安撫着懷裏虛弱的人兒,他的心在滴血,整個人都已經沒了魂,他扭過頭,朝文心和文嵩等人厲聲喝道「還不滾」
「若我孩兒有甚三長兩短,我」
「你待如何」文嵩捏緊拳頭,上前一步,將朱子軒提了起來。「此事非文心之過,難道你自己沒有責任非要將這罪名推到文心頭上,你才覺自己好受些是么」
朱子軒正欲駁斥,郭沉璧不知哪來的力氣,匍匐過來抱住了他的腿。
她仰臉乞求「別說了是我福薄,是我活該還不行么求你了,表哥,你叫他們走吧。是死是活,我不敢怪罪任何人表哥,我只想你陪着我」
朱子軒心中大慟,俯身將她抱了起來,安置椅上,垂眸露出哀求之色,「你走吧,文心,算我求你。給她條活路吧,成嗎」
低沉的語調,帶着不能忽略的深深恨意。
文嵩氣得看不下去,一把抓住文心的袖子「看他這幅沒骨氣的德行,沒得污了眼睛我們走」
文心木然被他拉着,眼睛還望着朱子軒,和郭沉璧的裙子。
豐鈺蹙了蹙眉頭,快步踏出,攔在文嵩身前。「且慢。」
屋中人都朝她看來。
朱子軒氣急敗壞地道「你是何人」
豐鈺並不理他,抬頭望住文嵩「文二哥,煩請您叫人請個郎中過來。」
文嵩眉頭鎖緊。郎中
剛才朱子軒不是已經叫人請了么
可豐鈺這般說,絕對是事出有因,文嵩沒有多問,朝她點了點頭。
朱子軒喝道「不必了,用不着你們假好心」
眾人皆不理會他,文嵩揚聲喊小廝過來吩咐下去。
那郭沉璧忽然哭出聲來,抽抽噎噎好不可憐「表哥,他們怎麼非要和我過不去呢」
豐鈺冷笑一聲,牽住文心的手,「我們去隔壁屋中等待。」
文嵩回眸看了朱子軒一眼,鼻中哼了一聲,和豐鈺一併攙着文心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