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之始 第五章、心繫為誰
L市的雨已經連續下了一周，路上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這雨勢太大，有些地方的積水都已經快到人的膝蓋，嚴重影響了人們的正常生活。
也難怪有人不停地在抱怨。
“他媽的，什麼鬼天氣！”
“這雨搞什麼！我們送外賣的可被折騰的夠慘！”
“我信了天氣預報的邪！還說這一整周都是晴天！哎，王哥，你怎麼了？渾身發顫，有這麼冷？”
與其說是發顫，不如說是害怕，但是不過是下雨，怎麼說也不會讓一個大男人嚇成這樣...吧？
如果是正常人的話...
“有什麼...有什麼要來了！”
轟隆！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將天幕撕開一道口子，那裏面好像還有陰影在窺視。
“啊！”
男子抱頭一聲驚叫，讓一旁的眾人一臉鄙視。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王哥這傢伙居然怕打雷，和娘們一樣。”
眾人也是一陣嬉笑，卻沒發現男子的身體抖的更厲害了。
這樣的人，這樣的事，在L市的每個角落都在上演。
一個平凡的居民樓，六層高，看模樣已經有些年頭。
這樓是出租用的，裏面住着的大多是L市以外的人口。
一道疲憊的身影，穿着警服，渾身濕答答的，費力的爬到了四樓，402。
在冷漠的大城市，人人之間都隔着一道牆，充滿了不信任，防盜門的產業日漸興旺，已經很少看到這種原始的鐵門了。
吱吱呀呀！
鐵門殘破不堪，裏面還立有一道木門。
咔嚓，門開了，不是門外的人開的，而是裏面的人。
探出了一個腦袋，頭髮亂糟糟的，在屋裏還帶着副墨鏡，嘴裏叼着個棒棒糖。
白夜遞過一條白毛巾，帶着微笑，有些關心的問道。
“大飛，昨晚又加班了？”
身穿警服的男子叫吳大飛，在市公安局做工作，調來L市也有段日子了。
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吳大飛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一杯溫騰騰的開水又被遞了過來。
“謝謝！”
“不客氣。”
房子很小，兩室一廳，不過該有的也算都有了，就是有些破舊。
天花板上的漆，因為漏水，東塌一塊，西補一塊，木質地板上也有些許坑坑窪窪，這樓確實太舊了，不過好在房租便宜，這兩人又都不是有錢的主，就這樣因緣巧合，合租到了一塊。
坐在靠椅上，吳大飛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
最近L市雜七雜八的事發生的太多，可把局裏上上下下忙壞了。
還好最讓人心煩的命案，不歸他們局管了。
想到那個命案，吳大飛眉頭皺了一下，身體不自覺的發抖。
“最近，有那麼多事情？好久沒看到你了。”
吳大飛閉着眼睛，有氣無力。
“忙啊，這大雨來的太兇猛，好多地方交通都堵塞。”
白夜笑了笑。
“這一塊也不歸你們管啊。”
“是不歸我們管，但是還有別的事發生啊...”
吳大飛顯然是很困了，聲音斷斷續續的。
“...最近市裏面車子超速碰撞的事情發生了好多起，有多次公共財產毀壞的案例，但是調取錄像的時候，那些車輛根本都沒有到碰撞距離，那些公共財產就被撞了稀巴爛。”
“而且車子本身毫髮無損...你說...奇怪...不奇怪？”
安靜了一陣，吳大飛沒有聲音了，過了一會兒，呼嚕聲又接着響起。
白夜輕輕幫他蓋上了一條毯子，嘴上的笑容慢慢收斂。
窗外，雨不停扑打着，乒乒乓乓響個不停。
“確實...有些奇怪。”
......
夜不歸宿酒吧里，夜靜板着個臉，心情不好，這四個字，她寫在了臉上。
“靜姐，給拿瓶酒唄。”
“滾，自己不會拿？沒看見我心情不好？”
酒客愣了一下，訕笑着自己上櫃枱拿了一瓶離開了。
櫃枱旁邊，一個白色的毛茸茸聲影，將自己蜷縮成了一團，它也怕，被遷怒到。
雖然女子生氣的原因不在它，但多多少少和它有些關係。
可是，怕什麼來什麼。
“小白！你說說看，他是不是不要你了？把你放在我這，都快一周了，我管吃管住，他也不知道過來慰問我一下，整天見不到人！”
喵~
小白的聲音有些委屈。
“忙？他忙，我不忙？一個人操持個酒吧，勞心勞力，還要幫他注意有沒有一些活可以幫他接！可他呢？他倒好，好不容易找到的活，幾十塊錢就給我打發了！然後，一段日子都見不到人！”
夜靜的聲音很大，酒吧里幾乎所有的人都能聽到。
四下里有些人交頭接耳。
“老闆娘又發瘋了，和貓講話。”
“噓，小聲點，我可不想背你回去！”
“話說，老闆娘每次都是為誰生氣啊？”
“我剛帶你來不久，你不知道也正常，老闆娘這麼生氣，只可能為一個人。不過那個人也是奇怪，老是戴副墨鏡，嘴裏叼着根棒棒糖。”
“你說的和那個人有點像！”
男子抬頭望去，酒吧的入口處，還真來了這麼一個人。
“就是本人...”
白夜來的第一時間，夜靜就知道了，她的嘴角不自覺地輕輕上揚，但是很快，又被她遮掩而去。
“靜姐，我來接小白了。”
啪嗒！
一杯水放到了白夜的面前，放下的動作因為粗暴，水濺出了好多。
喵~
小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來到了白夜的位子下，輕輕一躍就跳上了他的大腿，縮成了一團，樣子有些戰戰兢兢。
夜靜瞄了一眼，啐了一聲。
“養不熟的白眼貓！”
小白的腦袋縮的更裏面了。
摸了摸小白的毛髮，白夜也是無奈的苦笑。
然後從白色的上衣口袋裏掏出了幾張紅色的毛爺爺，一二三四五，剛好五張，不多不少，攤放在了靜姐的面前。
夜靜本來有些好轉的心情，又變的不太好了。
“你什麼意思？”
“這不上次欠你的五百嘛，最近下大雨，打兼職的人少，我趁機做了好多份，這錢總算被我湊出來了。”
白夜笑了笑，但是臉上還是一臉疲態，這幾天他也累着了。
看着眼前男子的模樣，夜靜本想罵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裏，此刻的她竟莫名地感到有些委屈。
“錢都給我，你怎麼辦？不用生活了？”
“還可以再掙，今天晚上剛好還有兼職。”
夜靜不淡定了，怒吼出來，歇斯底里。
“你瘋了？這一周你有好好睡過覺？你不要命了？”
面對無緣無故發怒的夜靜，白夜還是輕笑着。
“年輕嘛，這點累還是受的起的！”
啪！
拍桌子的聲音。
“放屁！年輕人就不是人了？你這樣是個人都吃不消，我不管，你今晚哪都不許去，就在酒吧給我獃著！”
說完這話，夜靜就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凶煞的臉上劃過一絲羞臊的嫣紅。
周圍的酒客八卦之心也是熊熊燃起，都有一眼沒一眼的偷偷往櫃枱處瞄。
而當事人白夜顯然沒有發現剛才對話中的不妥。
“靜姐，我都和人家說好了，今晚再頂個夜班，這樣失信於人不太好。”
夜靜也是回過神來，眉頭一皺，不知道想到什麼，又舒展了開來，眼中劃過一絲狡黠。
嘆了一口氣，夜靜從櫃枱下拿出了一個咖啡機，七七八八就弄了起來。
這是個酒吧，理應沒有咖啡，但是夜不歸宿就是有，不過不賣，因為這咖啡她只為一個人弄。
熱騰騰的咖啡弄好了，飄香四溢，周圍的酒客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沒有什麼比在這陰冷的下雨天喝上一杯熱咖啡，更能讓人感到幸福了，但是他們不敢要。
老闆娘太凶！
面對遞過來的咖啡，白夜臉色有些尷尬。
“靜姐，我沒錢喝咖啡了。”
“沒事，這杯我請你的！”
“不太好吧...”
白夜環顧四周，遇上了許多閃躲的眼睛。
“白夜，我把話放這了，你今天要是不喝下這杯咖啡，哪也別想去。”
夜靜握着拳頭，隱隱有發作的跡象。
雙手撐着吧枱俯視着白夜，黑色的長發都披到了桌子上。
白夜也是無奈，放下棒棒糖，抱起咖啡杯。
真暖和！
味道也好，醇香四溢，這咖啡豆應該不便宜吧。
白夜這麼想着，腦袋不知怎麼的，變得有些暈乎乎的。
有些愕然地看着吧枱上的夜靜。
大大的眼睛，閃閃發亮，瞳孔里還閃過炫目的光，妖嬈的讓人有些心悸。
“靜姐，你...”
白夜趴下了，沉沉的睡了過去，臉色安詳。
“忘記我是幹什麼的了？”
夜靜這樣自言自語道，嘴角划起了弧度，有些得意。
她就這樣靜靜地看着男子的睡姿，什麼也沒想，什麼也沒幹。
其實，時間，有時候就這樣靜止，也挺好。
外面的世界，太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