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掙扎 第三章 中彈
湖畔的一處小房屋裏,值林人格林過着和往常一樣的生活,不同的是他最近打了一隻鹿,今天正在處理,打算做成肉乾儲存在冬天吃,這個時候的動物都在貼秋膘,肥瘦適中,是最好吃的時節,但對於值林人多久可以打一次獵、打多少,制度上都有着明確的規定,他這次做肉乾,是為了聖誕節前後孫子來探望他能吃得上。
為了不影響公園的自然風貌,老人的屋子建在山林中,出了屋子可以俯覽到浣珠湖的景色,浣珠湖名字的由來是有餘大陸剛剛上浮的時候,在正中發現了一顆巨大的球狀礦物,並且考古學家發現在湖的周圍發現了人工開鑿的痕迹,猜測這可能是古代人鑄造用來祭祀神明的祭壇。並且日當正午陽光透過睡眠照射到那顆巨大的圓珠時,它會反射出令人心動神秘的蔚藍色光芒,要比清澈的湖水更加炫目。
而為了保護這枚巨石,最終國家決定將它運輸到首都斯戴瑪的國博館,用一個專門的展廳來展示這枚被稱之為海神石的巨大礦物,像這樣的礦物,在全國各地共發現了顏色各異的十顆,其中有三顆已經損壞碎裂,在學者們的復原下,最終被一同擺放在博物館內供世人觀賞。根據最新的考證發現,這十顆巨石跟亞特蘭蒂斯所供奉的神明十指上所佩戴的戒指是同樣的顏色,或許是寓意那位神明在保護着這裏吧。
說回到老格林,他在幾個月之前被巡林警通知最近最好不要經常出去走動,外面發生了嚴重的流感,公園已經封閉,如果有外人來到,一定要注意防護並且勸其返回。
格林得到通知后急急忙忙給自己的兒子打了電話,在得知兒子的平安后才勉強放心,但是老人還是反覆嘮嘮叨叨他那個離異跟了媽媽的孫子,說自己這邊也聯繫不上,叮囑兒子一定要去看看他。格林先生很無奈,只得說前不久剛去看過,健康得能吃下一整頭鹿。
“我這也沒他們母子倆的聯繫方式,放心不下啊。”
“放心吧,等今年聖誕疫情控制住了,我們就一起去看你。先不說了,我這有個網絡會議,再見。”
“誒……”
這一晃幾個月,電話也沒再響起來,但好在老伴去世了十幾年,精神矍鑠的老人也還算是習慣了寂寞。
莫玊和庫里跟着那殘留的血跡來到了小屋旁,屋子不大,勉強能住進四五人的樣子,看到這樣的外部陳設,庫里算是稍稍心定。
“這好像是值林人的房子,看樣子,人不多。”庫里微微偏頭小聲的對莫玊說。
“聽說值林人的脾氣都挺怪的,他會不會二話不說先給我們一發霰彈?”莫玊調侃了一嘴。
庫里笑道那可說不定。
咚咚咚。莫玊上前一步,禮貌的敲了敲門,有個人走了過了,似乎是準備開門。
門響了,格林放下割鹿刀從屋後站起,還沒來得及擦手就穿過屋子前來開門,他本以為會是帶來補給品的警察,結果卻看到了一個陌生人。
“您好,我叫胡德。”門口俊朗的年輕人笑眯眯的,一副溫馴的樣子。
……
“後退!”庫里怒吼一聲拽住莫玊的衣領往一旁拉去。
一個巨大的行屍用手中的獵槍將門崩成了碎木。
無法消化的食物幾乎將它的肚子漲破,口中仍殘留着大塊的血跡與碎肉,眼神空洞無物卻還不曾停止咀嚼。
“他為什麼會開槍?!”莫玊雖然躲過了大部分的子彈,但他的左臂還是被一顆彈丸擊中,猩紅的血如同毒蛇爬滿整條手臂,庫里掏出手槍情急之下連開三槍才打到了它的頭部。
喪屍轟然倒下,奇怪的是,它的腹部仍在蠕動彷彿有什麼東西即將爬出來。
“能動嗎?”庫里將莫玊架起,盡量的拖動他往後退。
“東西,東西怎麼辦。”莫玊看着電台,他剛剛在敲門的時候將它們放在了房門旁的地上。
“到時候再回來取,走!”庫里強橫的拉着莫玊向遠處離開。
……
看到老人雙手的血跡,胡德滿臉笑容的提起自己的弩,頂在了老人的額頭上。
“你,你想幹嘛!”格林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他稍稍後退了些許,但胡德的弩依然寸步不離。
“我是個值林工,沒有錢的,冷靜……”不多時,格林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胡德覺得自己笑得有點僵硬了,就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樣子,努努嘴道:“血,哪弄的。”
“我在做滷肉干,正在那裏處理肉……”格林磕磕巴巴的說。
胡德稍稍往裏面看了一眼,又對着格林說道:“把門敞開,慢慢退後。”
然後他就這樣宛如殺人魔一般,慢慢的頂着格林的額頭,逐漸進入房間,另一隻手掏出他的那把定製手槍,警戒着周圍。
十幾分鐘后……
“嗨,誤會誤會,老爺子您別害怕,我是好人,只是這世道變了,也由不得我警惕一點你說是吧。”胡德又是一臉笑眯眯的樣子。
“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就報警了。”格林看起來很生氣。
“都是誤會啊老爺子,我聽我跟你講現在外面真的很危險……啊!”胡德被老人舉着獵槍趕了出來。
背着東西,胡德在門外依然嘗試着跟老人家交涉,但結果收效甚微。
“給你好酒你都不要,會不會做生意啊。”小路上,胡德嘟嘟囔囔罵罵咧咧了半個鐘頭。
然後他聽見了幾點細碎的聲響,若不是那邊有幾隻鳥驚慌飛出,他可能都不會注意。
“難道是槍聲?”他有點犯難,摸了摸自己上了膛的手槍和弩,還是有點心慌,就將背後背着的獵槍拿了出來填滿子彈,做完這一切后,突然覺得自己也算是半個人型自走殺人機器了,便想着去湊湊熱鬧。又行進了不到半個小時,發現了莫玊和庫里。
莫玊的肩膀處被一根衣帶緊緊的綁住止血,但是仍有些許的血液從傷口滲出,新的紅蛇蜿蜒過已經乾涸的岩漿。
“莫玊?”胡德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庫里聽到聲響立馬掏出了槍指向了胡德的方向,速度快到胡德想做出相同的動作都沒有機會。
“自己人。”莫玊抬起右手將庫里的手壓了下去,他的汗不斷地向下滴落,視線也開始有些模糊了起來。
“你怎麼了?”胡德一時間沒找到放弩的地方,便直接將它扔到地下跑了過去。
“他被槍打中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必須得趕緊取出彈丸縫合傷口,否則他會失血過多的。”
莫玊臉色還不算蒼白,但他也感覺自己的力氣正在流失,他有些虛弱的抬起頭,看到又有了一點鬍渣的胡德,心情突然好了不少,他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對胡德說:“還好,沒有打到動脈。”
庫里皺着眉頭道:“我們剛剛一直在運動,你的體溫在升高,最樂觀估計你也已經失血有五百毫升以上,看你這個樣子,如果再不趕緊處理傷口,你可能就會休克甚至死亡。”
莫玊卻笑意更甚,哪怕額頭的汗水已經將眉睫都打濕了。
“胡德,靠你了,救我……”說完,莫玊鬆了口氣,身體卻有些不由自主的向下癱倒。
胡德想都沒想直接一巴掌重重的摔在了莫玊的臉上,“NMD不能睡!”說完他把身上所有的東西往地上一瀉,背起莫玊開始狂奔,“那個誰!拿上東西跟上我!前面有一個值林人,說不定能救他。”
庫里聽完眉頭皺的更深道:“值林人,他就是被值林人變的喪屍打傷的。”
“少TM廢話,是不是活人你胡德少爺心裏會沒數?”
莫玊在胡德的背後抬起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嘆氣道:“你打的好重啊。”
聽到這句話胡德用自己的頭重重的撞了一下胡德的腦殼道:“那要不我撞死你,蘇朧我幫你養?放心肯定給你留個兒子,怎麼樣。”
“你在想屁吃。”莫玊萎靡的笑了起來。
“那就拜託你大爺的保持清醒。”
雖然胡德經常被維納斯調侃成“那裏不行”的“瘦弱男孩”,但其實那更多的是一種調侃,胡德身材高挑所以看起來比較纖細,但實際上也是身高接近一米九體重八十公斤左右的壯漢,在學校的體側中也一直是優秀的水平。
但是背起體重同樣接近八十公斤的莫玊,他跑了沒十分鐘,便感覺好像有點堅持不下去了。
在叢林中的行進要比在道路上困難的多,即便他們走的是值林人常年踩過的一條小徑。
“讓我休息一下,別擔心,馬上就到。”滿頭大汗的胡德小心翼翼的將莫玊放下,蹲在地上,右手掐着腰。
“我相信你。”莫玊靠在樹邊看着胡德的樣子,有些感動。然後他打算閉目養神一小會,結果胡德衝到他的耳邊大吼道保持清醒,他只得有些委屈的睜開眼睛示意自己沒睡。
庫里在兩分鐘後來到了兩人的身邊。
莫玊看着庫里說:“能不能告訴他其實我沒有這麼虛弱,我可以自己走的。”
“不行,你已經有些失血過量了,運動還會加速體循環,我怕你會休克。”庫里看着他然後對氣喘吁吁的胡德說,“等會我來背他吧,你拿着東西在前面帶路。”
胡德抬眼看看庫里,眼神里有些不信任。
“你行嗎?”
“別擔心他,他可是正牌的退役特種兵。”
“我靠,那他剛剛你自己走?”
“我們剛剛可能在被某些東西追,他背着我可能都跑不掉。”
胡德點點頭,算是勉強答應了,然後他站起來問庫里道:“你需要休息嗎,如果不需要我們現在就出發。”
“可以。”
“東西給我。”
十五分鐘后。
“……你……我TM……他們都能進去為什麼我不行啊?我好歹背了他半路,至少讓我進去喝口水吧?!”胡德蹲在門外,顯得十分憤慨。
沒有事做,他也知道在門口來回踱步,不時從小窗子往裏面看。
……
“孩子啊,你這個情況得把傷口切開才能取出彈丸啊,沒有麻醉,你能扛得住嗎?”格林看着躺在床上的莫玊,有些擔心。
“我怕死,所以應該能扛的住。”莫玊深呼吸着,帶着三分笑意七分疲憊。
“吶,大口悶幾下。”庫里先遞給他一壺酒,讓他喝了兩口,然後拿來兩條毛巾,遞過去一條。
“咬住。”他又說
說完他將那苦艾酒塗到毛巾上。
“忍住!”他一聲暴喝將毛巾摁在了傷口上!
“我……”莫玊疼的幾乎坐起,他死死咬住毛巾,那個操字愣是沒能說出來。
庫里又取出他的多功能刀開始消毒。
“胡德,你進來。”他朝門外喊道,轉過頭對着老值林工說道:“等會你和那個小夥子,一定要摁住他。”
莫玊的腿被綁起來防止亂蹬,刀已經被消毒完畢,胡德和格林也已嚴陣以待。
庫里深吸一口氣,將刀緩緩割下。
軀體彷彿發出垂死的掙扎般開始抗拒,沉悶的吼叫在並不寬闊的房間內不斷地回蕩。莫玊感覺自己的一口鋼牙都要咬碎,他竭盡全力的想保持冷靜不作出應激的動作,但身體始終在悲哀的戰慄着。
“放鬆!不要繃緊肌肉,否則彈丸取不出來!”這裏沒有鑷子,庫里只能用小刀一點點的將彈丸撥出。
胡德少見的露出了認真的神情,不斷的在莫玊耳邊重複着撐住之類的話語。
可言語和文字又能有什麼力量呢?
徒惹人笑爾。
當庫里終於將彈丸撥出,登時鮮血漫溢而出。
“壓住止血!”庫里向胡德發出命令。
胡德拼盡全力的按壓庫里要求的部位,只覺得好像力氣再大一分莫玊就會骨折。
庫里取出急救箱中的噴霧降低莫玊手臂的局部溫度,然後取出縫合針,開始縫合。
莫玊的嘶吼聲逐漸減小了下來,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其實整個手術的過程不過十幾分鐘,但緊繃神經的每個人都覺得無比漫長。
“結束了。”胡德輕輕的拍了拍莫玊右手的肩膀。
庫里坐在床邊,看着臉上不知是否有淚水的、被浸濕的臉,如釋重負的笑了一下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在今天的。”
“謝謝您警長,我欠你一個人情。”莫玊覺得自己應該是用盡最後的力氣抬眼看他,然後終於慢慢的暈睡過去。
庫里微微點點頭:“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莫玊已經睡了過去,庫里站起身發現胡德站在門口,他望着庫里,示意借一步說話。於是庫里就隨胡德來到了室外,室外的天地仍是一如既往的祥和,彷彿剛剛的一切都已經被時間抹除。
“你們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