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官卿風看着滿身污垢的衛硯歌,他頭髮上傾斜的發簪,衣袍上沾着疑是他醉酒後嘔吐的污穢之物,面瘦肌黃,這是一個典型的紈絝子弟形象。
他嫌棄地如街邊野狗一般看了一眼衛硯歌就轉身離開了。
如此嫌棄抵辱的眼神用在他身上,自他出生以來從未有過的;但衛硯歌並沒有竭力證明並非官卿風想得那般,現在,他已經被憤怒的恨意淹沒。
看着床上的人,那個毀了他美好愛情的人,那股怒火,無法遏制。
衛硯歌衝到床上拉起衛候昌的衣領,拉近他眼前,看着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龐,愈加憤懣,問:“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明知道我喜歡她,為什麼?”
衛候昌沒有回答,他在那雙憤怒要燒起火焰的眼睛裏見到了不同樣的光彩,獃滯地不知道怎麼反抗地任由衛硯歌不斷勒緊自己的衣領。
“你瘋了嗎?這樣對你兄長。”衛夫人說著,上來試圖拉開衛硯歌的手。
“你滾開。”衛硯歌一把將衛夫人推倒在地。
“你知道他幹了什麼嗎?”
“不就是一個女人嘛,犯得着這般跟你兄長較勁。”從下人口中知曉一切的衛夫人。
“一個女人?哈哈哈”衛硯歌大笑起來,一個女人,自己相伴二十幾年的兄長也要不顧一切地摧毀她。
“沒錯,那個女人害你兄長變成這副模樣,硯兒啊,去殺了那個女人給你兄長報仇。”
“報仇?你讓我去殺了心愛的女人給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報仇?”衛硯歌握着衛候昌的衣領的手捏得更緊了,緊勒得他臉色發青,發漲。
“快放開你兄長。”衛夫人急壞了,雙手錘砸在腿上。
到底是自己一母同胞的長兄,衛硯歌將他丟在床上,像爛布一樣丟下去。
衛夫人趕緊上前鬆開他的衣領,說:“還不快過來跟你兄長道歉。”
聽聞此話衛硯歌不禁握緊拳頭。
“到怪你,要不是你帶回來那個妖媚的女人,昌兒也不會這樣。”
“怪我?”衛硯歌猩紅了眼睛。
“我一見那個女人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才來我們家一天就勾引昌兒,還不要臉跑到書房去。”
“勾引?母親你知道嗎?書房是我待的地方,兄長在練功房。”衛硯歌怒號。
“哼,你還敢狡辯。”衛夫人看到衛候昌渾身發冷心如刀割。
“要不是你,要不是那個女人,你兄長也不會這樣。她就是個災星禍水。你也是個禍害,虧我這麼疼你,你就這樣報答我?”
“楚妹妹沒有錯,全是他的錯,那個人渣。”衛硯歌指着床上地衛候昌說。
“我看你是被那個女人迷了心竅,你兄長哪裏有錯,他那多侍妾從不見出過事端。都怪那個女人,我昌兒要是有歌三長兩短定要她陪葬。”
“還有你,你這個不省心的東西。”衛夫人眼裏充滿厭惡與怨恨。
衛硯歌愣在那裏了,眼淚奪眶而出,他沒想一直疼愛他的母親會說出這樣絕情的話,那個慈愛的人正在怨恨他,還有那個他敬重的兄長明知道他地心意還要奪走他心愛的女人。
“你哭什麼哭,你還有臉哭,你這個禍害啊,當初就不該生你。”衛夫人哭天搶地。
“昌兒要是好不了,你就別進這個家了。”她抱着衛候昌接著說。
“好,好,好啊”衛硯歌指着他們兩人連連道好,隨後扶着門框跌跌撞撞地出了衛家朱紅的大門,再也沒有靠近過。
……
荒山有八百米高,雖然離澗水城不足四百米,但魂力稀薄,導致方圓百里荒無人煙。
這也正是楚兮瑤想要的,她可沒有讓別人圍觀自己殺人的邪惡樂趣。
她拿出之前雕刻的命盤,確定四面方位,推算五行八卦,找到對自己有利的地方才能佈置陣法,就在半山腰上,打架也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地利雖然魂力稀薄有些欠缺,但挑一塊最濃郁的地方並不難。天時只能指望原病酒給自己拖延些時間,讓自己佈置完陣法。
楚兮瑤將無名棺內的魂石全部取出,用萬化決將它們變成荒山上的石頭,讓言旐菡丟在相應的位置,此地魂力缺乏,就算布上聚魂陣也難以發揮陣法的威力。
言旐菡一邊丟魂石,楚兮瑤一面奮筆飛舞先在半山腰布下幻影囚魔陣,再佈置兩個聚魂陣,為陣中陣。
一來哄騙他們,誤以為是聚魂陣在提供魂力;二來多少能聚集一些魂力。
幻影囚魔陣,楚兮瑤親身經歷過,依靠陣法符文的力量製造幻覺,誘發人內心深處的渴望,只要魂力不斷,陣法就會不斷運轉,沒有陣眼,或者說陣眼就是自己的內心。
被慾望與貪婪侵蝕之人往往死得最快,而無欲無求內心純凈之人卻能安然無恙,如履平地。正如陣法的名稱一樣,心裏無魔,如何囚之。
無論是無欲無求,還是內心純凈明亮之人,楚兮瑤兩輩子也沒見過一人。若是真遇上了,依照她的個性一定想方設法沾染他的內心,讓他變得和自己一樣。
於是,她第一次用了媚術,這並不是一個惡作劇,也不是她內心的邪惡想法,誰讓那禿驢要感化她,還強佔她的東西不歸還。
畫完幻影囚魔陣后,楚兮瑤畫了三個陣牌遞給言旐菡,在她這裏,言旐菡並不是無欲無求,楚兮瑤能感覺到她內心的‘魔’比那天自己看到的,還要令人恐懼。
幻影囚魔陣佈置完已過三刻,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幽冥界,楚兮瑤對時間的流逝越發敏感,就好像它們細細地從指尖劃過,伸手就可以抓牢。
手中的畫筆終究是一個髮絲變來,用起來劣質又粗糙,速度被發揮到至極之後,就成了一種限制的性的存在,即使她能飛快的移動,也帶不起筆尖斷斷續續的魂力。
該買一隻好筆了,楚兮瑤想着。
……
官卿風回來之時,官清幽還沒從煉棺工會出來,心裏暗道不妙,定出了什麼變故;煉棺工會可沒有表面上看到那樣光明烈落,世人不過是收它矇騙罷了。
就如他在黑月生身上看到的酒色侵心,好人吹捧;還有其他的諸多暗藏的骯髒事,不是他現在能窺視一二。
但好在黑月生是個重情義之人,可以利用。
或許是官卿風一種人格魅力所致,他具有天生的使人信服的能力,甘心在他之下,又因其大方,對紈絝弟子的樂趣頗有自己的心得。
讓黑月生這個黑狐的少年心性得到最大程度的滿足,使其更加迷戀於風月場所,同時也加重了對官卿風的信賴,甚至從一開始的高傲藐視變成了稱兄道弟的存在。
這一次官清幽被欺負,他二話沒說就來了,正在隊伍裏邊騎在疾風狼背上。
“月生兄弟,我有一事相求。”官卿風說,即使得到黑狐少年的信任,在心裏也是不肖,但他沒有表現出分毫。
“官兄請說,兄弟我能幫上忙的絕不推脫。”
“已經過了三個時刻,家妹不見回來,恐有變故,想請月生兄弟前往一看究竟。”
“好說,好說,我去去就回。”黑月生騎着疾風狼便去了。
官卿風看了看官清幽留在一旁的疾風狼,思緒萬千,黑狐一族在煉棺工會到底是怎樣存在,他從未見過自家妹妹騎着疾風狼擾亂煉棺工會的寧靜。
對於黑狐族人突然來臨,陳幾度即使當過西成幽都工會會長也不敢有片刻怠慢,實在是這個黑狐族太過於護短,比煉棺工會還要護短,說來煉棺工會裏的不允許私自殘害煉棺師的規定也是由黑狐族提出。
陳幾度本想好茶好水的招待他,沒想到他開口就找官清幽,陳幾度才想起來今日是決鬥的日子,便派人去蒙生、原病酒兩位煉棺師的住處查看。
知道原病酒留他們‘喝茶’后,陳幾度帶着黑狐少年前往原病酒的住處;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惹角色,索性讓他們自己斗去。
這是陳幾度能想到的最精明的做法,原病酒這個七階煉棺師不在幽都好好受人供奉偏偏到這個偏僻的小地方,最糟糕的是這個小地方自己在當差事。
不過,為了圓滑點,讓自己能順利回西成幽都,他事前讓人稟報原病酒,再帶着黑月生前往。
黑狐族的人來了,原病酒自然不能再長時間留人,只得告知楚兮瑤所在,一座荒山上。
得知楚兮瑤的去處,這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出發了,兩名鬼尊修為的強者,三十名鬼胎境,二十名天靈鬼境,這股不可小視的力量,讓人觸目驚心。
荒山並不遠,疾風狼速度也不慢,最終在所有時間的第四個時刻里趕到荒山腳下,與楚兮瑤預算相差甚遠,有半個時辰的誤差,她才剛剛為第二個改良版的金流碎光陣畫完最後一筆。
疾風狼奔跑震動地面的響聲由遠及近,在呼嘯的風聲中,在危險的預感漫延上心頭時,楚兮瑤依舊穩拿狼毫開始佈置第三個,也就是最後一個陣法,四煞噬魂陣。
當人馬要衝上山時,言旐菡出現了,將他們攔在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