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練氣五千年
雲海市。
第一人民醫院，高級特護病房內。
床上躺着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身上插滿導管，陷入昏迷。
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站在床頭，看着老者，眼神空洞。
“秦九，你今年九十八，大限將至，我最後再幫你一次吧。”張凡伸出一根手指，點在老者眉心。
手指上盪起一股氳氤的氣息。
老者隨之眼皮一動，睜開雙眼。
片刻后，看清面前的張凡，眼中一陣精光閃爍。
“張……你終於來了，我等你了整整三十年，你的樣子卻一點沒變……”秦九蠕動着嘴唇，聲音激動。
想要掙扎着坐起來，卻被張凡按住身體。
“剛才那絲真氣徹底激發你的生機，只夠迴光返照半個小時，不要激動。”張凡淡淡說道：“我說過，你大限之日我會來拿回信物，東西還在嗎？”
“在……在……”老者乾癟的手抖擻着掀開病服，脖子上繫着一個指頭大小的天珠。
張凡解開掛繩，將天珠拿回來裝進口袋。
“張……我要死了，還有一事相求……”老者長嘆了一口氣，眼裏升起一絲希冀。
“信物我已收回，兩不相欠。”
沒等他說完，張凡便搖頭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牛馬，安心走吧。”
聞言，老者眼中一陣失落：“這一生，我最遺憾的事，就是沒能讓女兒嫁給你。”
張凡面露苦笑：“我可不想哪天像送你般送走你女兒。”
“你能九十八歲善終，比我有福，我還不知要熬多久呢。”
“還有二十五分鐘，跟家人好好聚聚吧。”
如此情景，張凡一生不知經歷多少回。
五千多年前，他踏入修仙之道。
師尊告訴他體質特殊，進境可能比常人緩慢的多，但終會有一飛衝天之日。
然而張凡一修便是五千年。
始終在鍊氣期踏步，常人鍊氣九層便能築基。
但他整整修鍊到九千九百三十二層，卻依然看不到頭。
師尊和師兄弟們早在四千多年前，便已相續飛升，從此張凡便孤身一人，原地踏步。
雖然不知什麼原因，讓他有了長生不老的能力，但卻依然看不到頭。
經歷了無數悲歡離合，張凡早已對凡人的情感失去期待，他不想再經歷親眼看着摯愛白髮蒼蒼，撒手人寰的樣子。
“哎……”老者嘆了一聲，難掩失落。
就在這時，病房門再次被推開，一個明目皓齒，五官精緻若瓷，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女孩推門而入。
身材高挑，臉色有些憔悴，但卻不掩出塵脫俗的氣質。
往那一站，就有種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爺爺，你醒啦！”看到老者醒來，女孩衝到老者床前，驚喜叫到。
“靈薇……來，這是張凡……”老者介紹道。
秦靈薇聞言看去，眼中升起一絲疑惑。
這個男孩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為何出現在爺爺的病房？
門外的保鏢都去哪了？
張凡知道秦九的心思，不願再多呆，也不跟秦靈薇打招呼，轉身便走。
到病房門口，才淡淡說道：“做人別太執着，走了。”
“爺爺……他是什麼人吶？”張凡離開后，秦靈薇忍不住皺眉問道。
“他來無影去無蹤，神龍見首不見尾，我這一輩子，都在探尋他到底是什麼人……我也很想知道。”秦九搖頭嘆道。
秦靈薇聞言露出震驚之色。
爺爺在雲海，可謂天神般的人物。
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巴結，都被他視若蚍蜉，卻對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下了如此之高的評價。
一時間，秦靈薇對張凡升起無限好奇。
“我好像在哪見過他……”秦靈薇秀眉微皺，喃喃念道。
突然眼睛一亮：“對了，他是我們學校的！”
秦九神情再次激動起來，一把抓住孫女的手：“你沒看錯嗎？”
“爺爺你知道我過目不忘，雖然從沒跟他說過話，但絕不會錯。”秦靈薇十分自信地答道。
“天不絕我秦家，天不絕我秦家啊……”秦九興奮地連喊了兩聲：“靈薇啊，爺爺活不過今天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爺爺，不許您這麼說自己。”秦靈薇連忙安慰道。
“傻丫頭，生死有命，但富貴卻不由天。”
“在我死後，你無論如何都要與張凡交好，想盡一切辦法，從他手裏拿回信物。”秦九眼中精光大閃：“就是我從不離身的那枚天珠，你一定要記住。”
“有那枚天珠，我秦家將再得百年昌盛。”
“否則不出三年，便會徹底敗在你叔叔秦滿手裏。”
聞言，秦靈薇露出不解之色：“那個信物，有這麼重要嗎？”
秦九重重點頭：“就是它，讓我秦家在雲海四十年不衰。”
秦靈薇心裏一陣無語，爺爺也太迷信了，秦家的昌盛明明就是他老人家的功勞。
不過見秦九如此認真，秦靈薇只好點頭答應。
秦九猛地鬆了口氣，彷彿所有的重擔，在這一刻都從肩上徹底卸下。
很快，一個中年人帶着幾個保鏢和一個律師，走進病房。
看到秦九醒來，中年人眼中露出一絲不易查覺的陰騖之色，立刻掩飾下去，臉上堆笑走到床前：“爸，您能醒真是太好了，那狗屁醫生還跟我說您過不了今天呢，真TM是個庸醫。”
“秦滿，我過不了今天，怕是很合你的心意吧？”秦九看着中年人，冷哼道：“我此生最後悔的事，就是生了你這麼個小畜牲！”
“爸看你說的，哪有父親這麼罵兒子的，我要是畜牲，那您豈不成了老畜牲了？”秦滿皮笑肉不笑說道：“既然您現在醒了，那正好可以立遺囑。”
“不然我又怕您昏過去，誤了大事。”
“滾，你給我滾出去！”秦九氣的渾身顫抖罵道。
“叔叔你太過份了，這裏不歡迎你，請你出去。”秦靈薇站起來，眼中帶着一絲憤怒，下逐客令。
“小丫頭，我知道老爺子偏愛你，想把家產留給你。不過你爸死的早，你終究是個女人，總有一天要嫁出去，要是秦家的家產落在你手，就等白送給了外人，我一心為秦家着想，你們怎麼就不領情呢。”秦滿見狀也懶得再掩飾，眼中露出陰毒之色。
“你再不出去，我要報警了。”秦靈薇臉色冰冷。
“OK，咱們走着瞧……”秦滿看了一眼精氣神似乎不錯的老爺子，語氣裏帶着威脅，揮手帶人退出房間。
等他走後，秦九緊緊握着孫女的手：“靈薇，一定要記住剛才我說……”
話還沒說完，便兩眼一閉，氣息斷絕。
本可以再活二十分鐘的他，卻因為怒氣攻心，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