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拿什麼恆久地感動着歷史?
[[[cp|/chapters/20105/31擅長寫作史詩的偉大詩人杜甫極贊諸葛亮,頌之為“萬古雲霄一羽毛”,華夏政史第一人。Lvsexs。諸葛亮長眠陝西漢中,與武侯墓相輝映的武侯祠中那“天下第一流”的大匾,和杜甫的名句一起,傾訴着國人對這位古聖先賢的無比崇仰。
幾乎所有歷史名人,生前,人們對之總是或褒或貶;死後,隨着歷史的複雜演進,其所受毀譽也多有變化,甚至全譽全毀,尖銳對立,而又時反時復。唯有諸葛亮,其生也倍受讚歎,其死也盡享美譽,一千八百多年來,國人對諸葛亮,一直是有口皆碑,古今共仰。今天所能見到的漢末魏晉史料,清清楚楚地記載着,諸葛亮自隱居隆中,到隨劉備走出茅廬,統兵治國,以及死後,人們對之幾乎都是眾口一詞,極盡讚美,偶爾有誰稍微說點諸葛亮的不足,立即會遭到激烈反駁。在漢末魏晉人眼中,諸葛亮已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物。
生前多美譽
諸葛亮隆中讀書時,“每自比於管仲、樂毅,時人莫之許也”,而名士徐庶和崔州平卻“謂為信然”。德高望重的襄陽隱士龐德公更稱諸葛亮為“卧龍”,名士們也競相許之。漢獻帝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劉備有次向著名隱士司馬徽打聽人才,司馬徽素有“水鑒”之號,極善識人,卻唯向劉備舉薦諸葛亮和龐統,曰:“儒生俗士,豈識時務?識時務者在乎俊傑,此間自有伏龍、鳳雛。”劉備問其具體所指,司馬徽答曰:“諸葛孔明、龐士元也。”徐庶到新野投劉備,受到劉備器重,遂向劉備推薦諸葛亮:“諸葛孔明,卧龍也,將軍其願見之乎?”劉備讓徐庶去請諸葛亮,徐庶卻說:“此人可就見,不可屈之也。將軍宜枉駕顧之。”劉備即親往拜請,遂演出“三顧茅廬”的歷史名劇。管仲、樂毅,是何等樣的先賢?諸葛亮以之自比,時賢們竟“謂為信然”。龍自秦漢以後,便成了封建帝王的專喻物,而時賢們竟以之喻美諸葛亮,稱之為“卧龍”,這讚譽,真可謂高之又高了。而到建安十二年,諸葛亮還僅是個未出茅廬的27歲的小青年。極力讚美他的幾位,除徐庶和崔州平與之同輩,龐德公和司馬徽都是其長輩,且正當盛年。聽了司馬徽和徐庶的讚譽便虔誠不移的劉備,那時也已47歲,也應該屬於諸葛亮的長輩,且也正當盛年。這樣一幫人這樣傾心於一個未涉世故的青年,足見諸葛亮身上,有着怎樣吸引和折服人心的魅力。
隨着諸葛亮走出茅廬,人們對他的愛慕和讚美也就與日俱增。劉備初與之接觸,便“情好日密”。關羽、張飛不理解,劉備告訴他們:“孤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也。”二人對諸葛亮也日漸仰慕。劉備死後,諸葛亮秉政,國人更頌之為“一時之傑”。鄰國人對諸葛亮也真誠敬仰。孫吳名士太子太傅張溫使蜀,稱美諸葛亮治理的蜀國是“總百揆於良佐”,是“遐邇望風,莫不欣賴”,比之於古賢伊尹之輔湯太宗,周公之輔周成王。如此讚許引得吳主孫權妒火中燒,卻又不好公開發作,只有“陰銜”之,借別的罪名將張溫廢黜。這說明諸葛亮不僅聲名卓著,而且有着令人不得不服的威懾力。當時,諸葛家三兄弟“並有盛名”,而各在一國。諸葛亮的胞兄諸葛瑾仕吳,官至大將軍,舉國“服其宏量”。堂兄諸葛誕仕魏,為鎮東將軍、揚州刺史,名動京師。人們卻品評道:“蜀得其龍,吳得其虎,魏得其狗”,徑直把諸葛亮推崇為無與倫比的時代冠冕。
死後倍得彰
諸葛亮死後,人們對之追思不已。剛一死,各地就紛紛請求給他立廟,以便致祭,蜀漢王朝因禮制所限,沒有答應,老百姓“遂因時節私祭於道陌上”。多少年後,仍是“百姓巷祭,戎夷野祀”。蜀漢王朝只好順從民意而打破禮秩,在今陝西省勉縣諸葛亮墓附近為之建祠。以後不久,幾乎諸葛亮足跡所至,都有虔誠的人們為之立廟,“歲時伏臘走村翁”,香火不斷。本來,諸葛亮之子諸葛瞻雖聰慧過人,卻唯工書畫,並無傑出的政才和將才,蜀漢臣民因懷念諸葛亮,對諸葛瞻也倍生好感,朝廷每有善政佳事,不管是否諸葛瞻所為,人們皆競相傳告:“葛侯之所為也。”
不僅蜀漢人民如此,鄰國吳、敵國魏之士人,也對諸葛亮無比懷念。自東漢明帝以後,置史官以修國史,便成為封建王朝的一件大事。自獻帝建安初年以後,帝王身邊又設專官以記起居。三國之時,魏和吳皆有史官和本朝國史,唯蜀漢不置史官,所以君臣“行事多遺”。為了不使諸葛亮的功德失傳,吳之大鴻臚張儼毅然代蜀人完成這個任務,所作多記諸葛亮行事,極盡褒美。在中,將司馬懿同諸葛亮對比,極貶司馬懿之“劣”,盛讚諸葛亮之“優”。甚至不惜為諸葛亮編造一篇,以彰諸葛亮之忠。至今盛傳的諸葛亮名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便出自這篇偽作。可以想見,吳人張儼對蜀相諸葛亮崇敬、厚愛到了什麼程度!263年春,諸葛亮廟剛於勉陽建起,秋天,魏鎮西將軍鍾會即率十萬大軍攻克漢中。行軍至漢川,鍾會即“祭亮之廟,令軍士不得於亮廟所左右芻牧樵採。”鍾會此舉,固然有羈縻蜀人的用意,但主要是出於對諸葛亮的崇敬。
魏晉南北朝時期,稱美諸葛亮,甚至成為君臣奏對,以及達官顯貴、士族文人清談的一項重要內容。
一次宴會上,司馬昭命樂伶為亡國不久的蜀後主劉禪表演蜀國歌舞,“旁人皆為之感愴,而禪嬉笑自若”。司馬昭大為感嘆,謂人曰:“人之無情,乃可至於是乎?雖使諸葛亮在,不能輔之久全,而況姜維邪!”司馬昭時為晉王,是滅蜀的最高指揮者,但他顯然沒有以勝利者自居,對諸葛亮指斥嘲弄,而是竭力為之開脫,敬佩之情,溢於言表。西晉武帝司馬炎和其父司馬昭一樣,也很推崇諸葛亮。一次,他向曾任蜀漢尚書令的樊建詢問諸葛亮如何治國,樊建朗聲應曰:“聞惡必改,而不矜過;賞罰之信,足感神明。”司馬炎不禁失聲贊道:“善哉!使我得此人以自輔,豈有今日之勞乎?”在司馬炎眼裏,晉之滿朝文武,竟沒有一人可望諸葛亮之項背。
皇室扶風王司馬駿鎮關中,嘗與“諸官屬士大夫共論諸葛亮”。有人譏刺諸葛亮“託身非所,勞困蜀民,力大謀小,不能度德量力。”郭衝起而反駁,“以為亮權智英略,有逾管、晏”,只因功業未就,而論者惑焉。遂舉出包括空城計在內的五件“隱沒不聞於世”的事例,以證實諸葛亮的德業戰績。據裴松之分析,這五件事純系子虛烏有,有的並有明顯的為頌揚諸葛亮而貶低司馬懿的傾向。而“諸官屬士大夫”們聽后,“亦不復難”。作為司馬懿之子的司馬駿,竟也“慨然善沖之言”。西晉的君王臣民,已深深陶醉於褒美諸葛亮的時尚之中了。而這種時尚,在當時乃是一種風雅的象徵,以這種時尚為內容的清談,自然最容易受到人們的激賞,至於偏頗失實,好尚所在,也就不願細究了。
到了西晉末年,的作者李密之子李興為諸葛亮隆中故宅作碣文,把對諸葛亮的美譽又推向了一個驚人的高度。碣文一則贊諸葛亮:“英哉吾子,獨含天靈,豈神之祗?豈人之精?何思之深!何德之清!”二則歷舉古賢,認為大都不能和諸葛亮攀比,即使像孔子那樣的大聖,也不可企及:“昔在顛、夭,有名無跡;孰若吾儕,良籌妙畫?臧文既歿,以言見稱,又未若子,言行並征。夷吾反坫,樂毅不終,奚比於爾,明哲守沖?臨終受寄,讓過許由,負扆蒞事,民言不流。刑中於鄭,教美於魯,蜀民知恥,河、渭安堵。匪皋則伊,寧彼管、晏?豈徒聖宣,慷慨屢嘆!”你看,自古稱頌的致治名臣和高潔之士太顛、閎夭、臧文仲、管仲、樂毅、許由、子產、晏子、孔子,都不及諸葛亮,只有皋陶和伊尹或許可望諸葛亮之項背。在李興筆下,諸葛亮實為古今第一人。
在這樣一種背景下,陳壽奉詔編成,及時為褒美諸葛亮提供了豐富的談資。陳壽本來“折服於諸葛深矣”,在中,明裡暗裏,極力渲染諸葛亮的功德,把諸葛亮寫成三國時期的天下第一。但就這,人們還嫌不過癮,遂造出流言,說陳壽乃“挾恨”貶低諸葛亮。一則說,陳壽之父曾為馬謖參軍,諸葛亮誅馬謖,也髡其父頭。二則說,陳壽任諸葛亮書佐時,曾“被撻百下”。陳壽因此在中攻擊諸葛亮“應變將略,非其所長。”前者,晉人王隱記之,筆下含恨;後者,口碑流傳,義形於色。
漢末魏晉以後,隨着正統之爭、華夷之爭愈演愈烈和政治鬥爭日益慘烈,政治人物加劇**,諸葛亮的歷史地位也愈來愈高,到問世,諸葛亮更被聖化、神化到極致,過猶不及,以至有點妖化了。
緣何被崇仰
諸葛亮究竟憑藉什麼,獲得歷史這等不同尋常的讚譽?
是像世俗盛傳小說家言,諸葛亮能掐會算,戰無不勝,創建了赫赫戰功嗎?
乍聽似乎很是。但細檢史實,結論卻是相反。不可否認,諸葛亮的確是個軍事天才。他長於治軍,軍之出也,“戎陣整齊,賞罰肅而號令明”,“止如山,進退如風”。他巧於發明,創八陣圖,制木牛、流馬、連弩,有效地增強了蜀軍戰鬥力。陳壽稱他治軍是“立法施度,整理戎旅,工械技巧,物究其極。”他死後,對手司馬懿“按其營壘處所,曰:天下奇才也!”但在軍事上,他也僅有此兩長,其“應變將略”確如陳壽所評:“非其所長”。正是由於這一重大缺憾,他一生,除南中之役因形勢佔了絕對優勢而取勝,軍事上實無值得炫耀的戰績。他從建安十二年初從劉備,到建興十二年病死五丈原,二十八年間,劉氏勢力經歷了赤壁之戰和爭奪荊州、攻取益州、強佔漢中、夷陵之戰、南中之役、北伐之役七次重大的軍事鬥爭,劉備在時的五次,他並無直接戰功;他獨掌軍政的兩次,北伐實以慘敗告終。
或者,是他那卓越的政治才幹和出色的治蜀政績?
的確,諸葛亮的政治才幹,在中國幾千年眾多的政治家中位於出類拔萃之列,他執政時期的蜀漢政治,是三國時最傑出的政治。陳壽稱:“諸葛亮之為相國也,撫百姓,示儀軌,約官職,從權制,開誠心,布公道,盡忠益時者雖仇必賞,犯法怠慢者雖親必罰,負罪輸情者雖重必釋,游辭巧說者雖輕必戮;善無微而不賞,惡無纖而不貶;庶事精鍊,物理其本,循名責實,虛偽不齒;終於邦域之內咸畏而愛之,刑政雖峻而無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勸誡明也。可謂識治之良才,管蕭之亞匹矣!”筆者遍檢史籍,在一部二十五史人物傳的贊語中,還沒有讀到比這評價更高的。然而,諸葛亮既屬“管蕭之亞匹”,為什麼管仲和蕭何得不到這樣的讚美?跡近管蕭,善安邦而治國,並取得輝煌治績的賢相多矣,為什麼即便是名聲特大的古賢伊尹、周公,唐賢房玄齡、杜如晦、姚崇、宋璟和魏徵,也得不到這樣的讚美?是別的史家吝於用詞,還是陳壽過於溢美?顯然都不是。
忠、正、平、仁、公
細讀諸葛亮事迹,就不難發現:一個崇高的人品,完美的人格,粲然巍然,聳立面前,讓你不由得不肅然而生敬意。諸葛亮遠勝其他歷史名人征服人心的強大魅力,正在這裏。
諸葛亮的人格魅力首先表現為一個“忠”字,忠於國家的統一事業,忠於高尚純凈的友誼,忠得一心不貳,不摻半點雜質,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和劉備,既是君臣,更是在“漢”字大旗下實現國家統一這個崇高目標結成的摯友。正是在這個基礎上,諸葛亮和劉備為封建時代的君臣知遇,寫下了“稀世一時”的珍貴篇章。特別託孤一幕,堪稱絕唱。劉備臨終,對諸葛亮至真至誠,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國,終定大事。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諸葛亮也答以至誠至真,涕泣以告:“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繼之以死!”自此以後,十二年間,所言所行,無一不是為著實踐這一誓詞。在中國幾千年古史中,君臣之間相知相答到這般境界的,實在少之又少。諸葛亮在這之中表現出的高度人格美,足以使其他所有“忠臣”黯然失色。正是在這個基礎上,諸葛亮執政時期的蜀漢王朝,才沒有搬演中國古史慣常上演的權臣由專政進而竊位的“保留節目”。而這在當時的魏和吳,卻是頻頻演出,給國家和人民造成慘重的災難。
諸葛亮恆久的人格魅力,更主要是表現在這樣幾個方面:一曰持身正,二曰執法平,三曰為政仁,四曰選才公。如果說,諸葛亮的“忠”,難免印着他那個時代的標誌,有其局限性,這四個方面,則無論哪個時代的人們,都會從中受到震撼性的啟迪。
諸葛亮持身正,在當時是岀了名的。初出茅廬,曹操的丞相掾趙戩即贊其“正而有謀”。諸葛亮為人正派,樂聽讜言,敢於正視自己的錯誤。他開府治事,第一件工作便是鼓勵屬下對他的指示勇於“違覆”,大膽駁正,認為“違覆得中,猶棄弊蹺而獲珠玉。”街亭敗后,有人勸他徵兵再戰,以掩前失。諸葛亮不肯,而是如實地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上表要求“自貶三等,以督厥咎。”他教誡子弟“儉以養德”,自己首先切實行之,一生生活簡樸,官俸之外,不營私產。他曾上表劉禪,述其家中經濟狀況和終行儉樸的決心:“若臣死之日,不使內有餘帛,外有盈財,以負陛下。”及其死,“果如其言”。諸葛亮任相十五年,特別在劉備死後,他是實際上的蜀漢一號人物,那“收入”按說是不低的。他卻將相當一部分用於撫育將士遺孤,自己和家人則生活得很是清儉。陳壽贊諸葛亮為“管蕭之亞匹”,如果就自奉節儉這方面而言,管仲、蕭何根本不能同諸葛亮相比擬。管仲自少至老,既貪且奢,相齊以後富擬公室,生活僭越。蕭何強行賤買百姓田宅數千家,被告到劉邦處。像諸葛亮這樣,勛業蓋眾,位擬人主,卻持身極儉,實為其他名賢所莫及。諸葛亮持身正,治家也嚴,子孫皆有其忠賢清正之風,為世所嘆慕。他因此比別的名相又多了一分人格魅力。比如唐代的五大名相房玄齡、杜如晦、姚崇、宋璟和魏徵,持身不可謂不正,治國不可為不賢,卻無一人沒出過敗家子。
諸葛亮主張“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所謂“大德”,即執法公允。他治蜀期間,“科教嚴明,賞罰必信,無惡不懲,無善不顯。”處死摯友馬謖,而擢拔降將王平;罷免同受託孤之命的李嚴,而重用郡衙小吏何祗,無一不出以公心,無一不恪守國法。誠如張裔所說“公賞不遺遠,罰不阿近,爵不可以無功取,刑不可以貴勢免,此賢愚所以僉忘其身者也。”
諸葛亮治蜀,罰雖嚴而為政仁,蜀漢政治優於魏、吳,主要體現於此。陳壽敘述諸葛亮的政績,一則說其“開誠心,布公道”,再則說其“用心平而勸誡明”,歸根到底,所講的就是一個“仁”字。袁准論諸葛亮為政,稱其“行法嚴而國人悅服,用民盡其力而下不怨。及其兵出如賓,行不寇,芻蕘者不獵,如在國中,……天下震動而人心不憂。”講的還是一個“仁”字。而且不僅在國內仁,兵之所至,仁也隨焉。以蜀一區區小國,八年間“無歲不征”比其大數倍強數倍的曹魏,人民的負擔是沉重的,國內卻安定祥和,不像魏和吳騷亂不斷,老百姓對諸葛亮的擁戴程度,可想而知。諸葛亮的仁政,在少數民族政策上表現尤為突出。南征之前,他即採用馬謖建議,確定了“服其心而已”的戰略方針。戰爭中,不多殺人,唯服其心。對首亂分子孟獲七擒七縱,終於使之感動,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復反矣!”戰後,“皆即其渠帥而用之”,且不留兵。這種“以夷制夷”的政策,較之魏和吳純用武力征服和編管的辦法顯然進步許多,因此受到西南和西北地區少數民族的真誠擁護。諸葛亮死後,少數民族人民和漢族人民一樣悲痛難抑。孔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諸葛亮堪稱中國古代仁政理想實踐的典範。
諸葛亮英才蓋世,也特別重視人才,他選才有慧眼,用人自公心,史稱其治理下的蜀漢,“官屬皆天下英俊”。他提拔官吏,不講門閥不論資歷,唯看才德,同曹魏九品中正制下唯門閥為重,孫吳專用江東士族的幹部路線,形成鮮明對比。中有一段諸葛亮用人公正的文字,讀來很是感人:“始,楊洪為李嚴功曹,嚴未去至犍為而洪已為蜀郡。洪迎門下書佐何祗有才策功干,舉郡吏,數年為廣漢太守,時洪亦尚在蜀郡。是以西土咸服諸葛亮能盡時人之器用也。”據說,何祗被擢為廣漢太守后,“每朝會,祗次洪座。洪嘲祗曰:‘君馬何駛?’祗曰:‘故吏馬不敢駛,但明府未着鞭耳。’”一時傳為佳話。諸葛亮不僅善於發現和選拔一般人才,尤擅在此基礎上發現和選拔棟樑之才。姜維本是曹魏降將,蔣琬原為縣長,費禕乃劉璋親戚,諸葛亮看出三人皆“社稷之器”,培養,提拔,盡其器能,諸葛亮死後,三人遂繼之撐持蜀漢江山三十年。
持身正,執法平,為政仁,選才公,一個政治家,四者具其一,便會受到人們的敬仰,而諸葛亮卻四者兼備,且均達到了極高的水準,他身上所迸發出的人格光輝,無論在其生前,還是歿后,都生髮出強大的折服人心,震懾人魂,昂奮人魄的力量,使人對他不得不信,不得不服,不得不學。
劉禪曾被人們當作昏君的典型,至有“扶不起的阿斗”之說。然而,劉禪卻與一般昏君多有不同:他尊信諸葛亮,一無所疑。不僅諸葛亮在世時,權力一委諸葛亮主宰,而且於諸葛亮死後整整三十年間,一遵諸葛亮遺制,全用諸葛亮選定之人,愛之者用之,惡之者同樣用之,不做絲毫變更。這之中,固然有劉禪並不全昏的因素在,但最根本的,還是諸葛亮巨大的人格力量,誘引着、震懾着劉禪,使其自覺不自覺地遵奉着諸葛亮的一切。
廖立被諸葛亮由侍中徙為校尉,接着又廢之為民;李嚴被諸葛亮由蜀臣中二號人物的高位拉下,棄置不用,處罰夠重的了。但聞諸葛亮死,這兩人比別人還要悲痛。廖立“垂泣嘆曰:吾終為左袵矣!”李嚴竟“發病死”。廖立想到的是國家失去棟樑,難免一亡;李嚴想到的是諸葛亮遲早會再用自己,而他人沒有這種襟懷,“故以激憤也”。他們受重罰而思罰者,感佩的都是諸葛亮的為人。這,尤能看出諸葛亮人格力量的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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