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宜妄自菲薄
周洲被迫醒來的時候她正獰笑着給亭長貼樹葉。
“哎呀真是的。”她突然感到一陣吸力,想也知道是要醒了:“想醒的時候不醒,不想醒的時候偏偏來。”周洲愁眉苦臉的遺憾哀嘆,亭長沖她做了個鬼臉,是真的鬼臉,白森森的臉,黑洞洞的眼眶……
周洲強行給鬆一口氣還耀武揚威的亭長貼上樹葉,昂着下巴哼小曲兒(歌詞還唱錯了):“哼,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
……
睜開眼時周洲只能看到快速閃過的白色絲線——還發光——但周圍的鎮民卻看得清楚:
法師高高的漂浮在空中,白繭從四面八方開始散開,纏繞其中的人也展現在人們眼前,他似乎是個偏東方長相的男性,面容雅緻俊秀,長長的黑髮遮擋了一些人們的視線,但可以看出這位法師很年輕(但聽說法師都有什麼駐顏有術之類的)。
法師睜開了他的眼睛,他仍然在空中漂浮,眸光卻犀利地掃視眾人。
周洲一醒來就看見這麼多人表示小心心受到了驚嚇,她冷冷的瞪視着他們,就差把“老子不好惹”寫臉上了。
畢竟,咳……法師嘛,還是長得很俊的那種,出門在外,要注意安全……
亭長悶悶的頂着一身的葉子:“哼,自戀狂。”
清歡唉聲嘆氣:“這葉子多久才能取下來啊……”
葉子的膠水是亭長親自製作的,他當然知道。
可就是因為知道,亭長才這麼鬱悶。
亭長:“三天。”
清歡花容失色(以這個軀體的顏值,這形容詞真沒毛病):“為什麼這麼久!?”
亭長心虛別開眼:“我也不知道啊……”
周洲一臉獃滯的看着眼前狂熱小兵,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叫我什麼?”
“元素帝君大人!”小兵狂熱的重複。
周洲:是我沉睡太久了,跟不上時代了嗎?
周洲拍着胸口:“快,拿一個日曆給我。”
旁邊立馬有人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還是舉過頭頂的那種。
【修真二千零一年,七月十二日】
沒錯啊。周洲奇怪的看了一眼明顯中二病晚期得治的小兵,人家在她目光掃過來的瞬間紅着臉搓了搓手。
“你是什麼職業?”周洲隨口問道。
“我我我……我是一名獵人……”獵人繼續搓手。
周洲可有可無的打了一聲,環視四周:“你們呢,在這裏幹什麼?”
不等獵人說話,旁邊的鎮民七嘴八舌地向她說了起來。
根據鎮民的言論(說的是真的不好,亂糟糟),周洲可以總結出她昏睡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化成了一個白色會發光的繭,類似蠶繭,在蠶繭形成的時候,魔物開始發了瘋的往蠶繭的方向沖,然後就像是開了什麼空間傳送道似的瞬間消失。
仍然阻止不了它們死亡式的瘋癲……見過飛蛾撲火吧,什麼你說沒見過,這個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性質差不多就好了。
清歡感嘆的說:“我說為什麼我融進軀體的時候有一陣能量滋補呢。”
周洲斜眼睨他:“你不說能量太多吸收不了嗎?”
清歡:“魔族的不一樣,我能吸收魔族的。”
周洲:這貨不是草嗎?
清歡黑線:“你想着就想着吧,別說出來啊……還有你確定你不是在罵我?”
被識破的周洲捂着耳朵就跑。
“大人……”有一位年輕的看上去病入膏肓的男人出列,看上去難以啟齒的問:“您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請問,您見過一個瘦小的,棕色頭髮的,背着一個與他身體等大籮筐的男孩嗎?”
獵人忙拉扯他:帝君大人是什麼人?艾德奇你要是惹怒了帝君大人,我們有幾條命可以賠?
艾德奇夢魘了般,從恍惚中掙扎出來,他蒼白的臉變得通紅:“抱歉,我……”
周洲拂了拂袖子:“見過。”
“啊?”這個男人的表情就像被天降的餡餅砸中了一般,嘴巴張的大大的,有點黑眼圈的眼睛好像精神了似的,電燈泡一樣亮起來。
周洲強行憋笑,目光投向她剛剛就發現有人的地方,在那裏,一顆棕色的腦袋悄悄藏密,男孩查探一樣,小心地站起身,在看到男人之後,炮彈一樣投入他的懷裏。
周洲象徵性的感嘆一聲父子情深,她的面板卻忽然有了變化。
——
上古生靈契約者——周洲
能力:與生靈共享修為與長生,擁有元素傳奇法師能力。
屬性:徹底消化了低等魔族魅魔,恭喜你擁有了魔族體質(並沒有任何用處,簡直就是浪費靈力的作為)
能力值:120(修士元嬰後期,異能者傳奇級的水平)
願力:10250系統資料:你獲得了上古生靈萬年的知識,並且有能力在知識的長河中不被淹沒(待能力值到達30時開通)
商城:已開通(可用願力值購買物品)
——
“咦?”周洲道:“一個人可能獲取兩點願力嗎?”
亭長輕哼一聲,不予回答。
清歡了無生趣的撥弄着臉上的葉子:“什麼一點兩點的,一個人對你的感情越深,你獲得的願力越多,啊呀!這個葉子怎麼去下來啊!”
周洲若有所思的點頭,然後眼神期盼(冒綠光)地看向這群可憐的鎮民。
真的很可憐,衣不裹體,食不果腹。
周洲掩在袍子后的嘴嘿嘿兩聲:那我就可以開地圖了。
“你們先回家吧。”周洲看着這群以後的儲備糧……呸,可憐人,安慰道:“已經夜了。”
眾人猶豫地停在原地,不說話也不離開,一雙雙眼睛都停留在周洲身上。
周洲奸計得逞,高貴冷艷的對那個最開始和她搭話的中二病說:“你能為我準備一間房間嗎?”
獵人受寵若驚,剛想說不用那麼客氣,突然手中一沉,人家已經遞給他租用那種上等房間才用得到的金錢。
願力值:10250
真好加啊。周洲感慨。
別問她錢是哪來的,也別問她為什麼數據都沒動她還感慨。你們難道忘了一直有個功能沒有用嗎?
商城啊。
周洲心說:既全了自己的名聲,又不用損失什麼,我真是太聰明了。
然後她聽見獵人猶豫的說:“您不用如此,我們不過賤民,豈敢與您要財物?”
周洲身邊的空氣驟然寂靜,那些鎮民的臉被陰影覆蓋,他們沒搭腔,但也沒有反駁。
周洲不知道為什麼,好好的心情,被弄的有些生氣。
“賤民?”她咬着腔調重複。
周圍人抖了一下,有人憤怒的捏緊了拳頭。
獵人跪在了地上。
周洲嘲諷笑開:“你們認為自己是賤民?”
“大人……”獵人焦急的開口,下一秒卻無法說話,法師的風刃已經劃過了他的臉。
原本和善的法師半身被陰影覆蓋,月光影影瞳瞳的倒映在他的臉上。
他聽見法師的聲音沉悅的在耳邊響起:“你一個賤民,就該懂得什麼時候該說話,說到底,不過一條狗罷了。”
獵人很想說什麼反駁他。
“嗤。”法師抬起手掩住了唇,細細長長的眼睛眯起時慵懶而迷人:“啊,我說錯了。”
“我不該這麼說你,狗尚且有自尊,你卻自己都放棄自己,自己都認為自己是賤民,你覺得,你比的上狗嗎?”法師的聲音不疾不徐,遙遙的在夜色中渲染成冷色。
獵人抓緊了身下的土。
“你們不甘心,覺得我說錯了?”有人怒目而視,卻礙於法師的強大不敢開口。
“可是……”法師微擰起了細眉:“這不是你們說的嗎?”
……
“噯,你這麼說他們,就不怕睡夢中被人一刀捅死?”亭長趴在草地上,幾乎與草地同色。
“不會,他們分得清我到底是在罵他們還是在教育他們?這幾個人中,有幾個聰明的。”周洲嚼着草根。
“他們不是賤民嗎?”亭長疑惑的看着她,卻好像不是疑惑為什麼他們不是賤民?
周洲想:估計是想尋個答案。
“人生而平等。”周洲平淡的說:“你聽過這句話么?”
亭長似有震色:“我當然聽過。”,每次聽到這句話,他都很想找到這個人,拜把子結義什麼的就會冒出來
周洲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沒給他什麼思考的機會:“你知道這句話還有下一句嗎?”
“願聞其詳。”
“人是生而平等的,但無往不在枷鎖之中,自以為是其他一切主人的人,其實比其它一切更像奴隸。”
亭長:“……”
周洲安慰的拍了拍那團“我抑鬱了”表情包的霧。
“他們沒什麼錯,但終歸人就是人,不是安於現狀的畜生,我既然下定決心以後要帶領這樣一群人,我就要對他們負責。”
“我能容忍手底下人愚鈍不堪,因為我會教他們怎樣做。”這是我身為老闆的職責。
“我能容忍他們的暴躁和不服管教,至少說明他們不是醉生夢死的畜生。”那群人以後照樣不還恭恭敬敬叫我頭兒。
“我絕不容忍一個沒有自知之明還妄自菲薄的傻瓜。”
生活困苦,沒有希望,那又如何?
如果連抗爭都忘了。
妄做一世人。
看着亭長反常的沉默,周洲得意的想着:當然了,我剛醒來被嚇了一跳,這個仇不能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