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章 鋃鐺入獄困獸斗

第四四章 鋃鐺入獄困獸斗

鋃鐺入獄的感覺是如此突兀。程瑞凱被關押在狹小的牢房裏,很快便明白過來自己是遭人背地裏惡整了。其實他早有預感,此次南京看來是難逃一劫。至於是誰在背地裏使壞,程瑞凱微微嘆息一聲,不用想,也知道是盧青青那邊的人了。

自己確也有對不起盧青青的地方,所以程瑞凱明白陸家人這口惡氣不出,恐怕事情不會就此了結,便也安心等待風頭過去。可是當兩日後他看到自己的大哥程瑞泰也被關押了進來,並被分配到距離他不遠處的鐵牢裏時,他不由心裏一驚,連忙站起身,遙遙問着垂頭喪氣的程瑞泰,道:“大哥?你怎麼也進來了?”

程瑞泰本嚇得面色鐵青,看清是程瑞凱之後,他的眼睛一紅,幾乎沒落下淚來。

“二弟,我……”程瑞泰沮喪地說不出話來。他到了南京還未找到周特派員,被士兵在問清了他的身份之後,就被糊裏糊塗地抓進牢裏來,罪名是在茗城做生意投機取巧,坑害百姓,而且還和日本人有勾結。

“我真冤枉啊!”程瑞泰苦着臉說:“二弟,你知道我們程家是正經生意人,怎麼會做這些事?”

程瑞凱聽了大哥的話,心裏一凜,便知今日的事不會這麼簡單,看來有人不僅是要讓他程瑞凱倒下,而且更希望將程家搞倒。大哥此次來南京,簡直是自投羅網了。

心中煩躁,但程瑞凱卻不露聲色,只是沉着一張臉在想對策。

遠在茗城的程家見程瑞泰也一去不復還,再聽說陪着程瑞泰一起去南京的管家面如土色地跑回來稟報說,程瑞泰也和程瑞凱一樣,被抓進監牢裏去了的時候,程老太太一時沒抗住,頓時暈厥了過去。

程察仲則急怒攻心,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只是愁眉莫展。

看來只得自己親自出馬了。程察仲在一日之內拜訪了所有以前認識的軍部的鄉紳名士,但大家一聽說程瑞凱和程瑞泰犯的是南京那邊的事,都嚇得噤若寒蟬,哪裏還敢擅自替程察仲出頭?個個都拿了借口退避三尺。

程察仲灰溜溜回到程家,頭髮幾乎都白了好幾根。

解鈴還須繫鈴人,程察仲也想到再去求助盧青青那邊的人。盧青青前幾日雖然在程家當眾撒了回潑,心裏狠狠出了口氣,挺舒暢的。不過見程瑞凱好幾日都不回來,連程瑞泰也被關押了好幾日,心中便開始有些着急了。

於是程察仲一求她,她也樂得給自己找台階下,於是便讓人備車急匆匆趕回去搬救兵。把程瑞凱押解到南京,是她先向家裏人訴的苦,盧家在茗城也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自然見不得盧青青被人欺負,所以此次程瑞凱被抓到南京,確實是盧家搞的鬼。

盧青青跑到家中,本想事情就這麼了結,讓南京那邊的親戚早點將程瑞凱放了,誰知道盧家的態度卻很強硬,非要讓程瑞凱再在裏頭受點罪不行,免得他出來后還那麼囂張,不把盧家放在眼裏。

盧青青知曉父親心裏頭有氣,但是一個是自己的父親,一個是自己的丈夫,她也不想兩敗俱傷,於是極力求助父親讓此事早點平息。

盧青青父親氣哼哼地想了半晌,最後才不情不願地給南京那邊的人打了電話,讓親戚幫忙活動把人先給放了。但這通電話打過去,連盧青青父親的臉都變了。原來南京那邊說了,程瑞凱的事已經提交到軍事法庭,眼下此事不能由特派員自作主張隨便放人,必須由上頭決定犯人如何處置,程瑞凱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盧青青聽到這個消息,幾乎猶如五雷轟頂,她愣愣地看着父親,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盧青青的父親頹然地放下電話,看了看女兒,才道:“看來,咱們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啰!”

盧青青“哇”地一聲哭出聲來。盧青青的父親嘆息道:“你說這是個什麼事啊!”

“爹,那您幫我去活動活動吧,儘快讓瑞凱回來!”盧青青淚眼婆娑地對父親說道。

盧青青的父親搖頭嘆息道:“你以為那麼容易么?都到了軍事法庭,現在又是特殊時期,幾乎沒幾個人能清白地全身而退啊!看來不死也得脫層皮了!”

盧青青聽了又是苦惱不已,但此刻誰也幫不了她了。

盧青青不敢回家向程家人交代,程察仲親自過來向親家賠禮道歉,希望親家能高抬貴手,放過程家二兄弟,盧青青的父親見紙包不住火,只好將真實情況告知程察仲,程察仲聽了一口氣沒緩上來,幾乎要暈厥過去。

顧不上責怪親家和盧青青,程察仲緩神過來后,便直奔家裏,發動所有的親朋好友,動用所有的關係,上南京撈人。但是因為程家的關係網大多都在茗城,南京那頭沒有熟人,根本不好辦事。

眼看情況危急,兩個兒子命懸一線,程察仲終於扛不住病倒了。

程家人除了剛剛成年的程瑞明一個,其餘的便都是女眷了。大家聚攏在大廳,俱是愁眉苦臉,唯有三姨太宛如還捏着瓜子在磕着,一邊幸災樂禍道:“程家不是要垮了吧?兩個男人都回不了了,這以後的財產可怎麼分啊?”

滿珍變了臉色,道:“你休得胡說八道!”

三姨太冷笑一聲,道:“我這是未雨綢繆!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因為你生的是丫頭片子,可不比我們瑞明,他上面兩個哥哥不在了,老爺也病了,程家自然要由他來做主!”

彭宛如說得興奮無比,但沒有一個人搭理她。她叫嚷了半晌,倒也覺得無趣,只好閉上了嘴。

林雪嫻蹙着眉,道:“咱們不能坐以待斃,總要去周旋活動一番才是。難道我們眼睜睜看着瑞泰和瑞凱就這麼鋃鐺入獄,命懸一線么?”

“可是派誰去呢?我們可都是女眷,南京路途遙遠,多有不便!”滿珍嘆息道。

程墨琳則想了想,突然道:“我倒是認識南京一個人物,只是我們,我們好久不見了,恐怕沒有了交情!”

“是哪個?”滿珍連忙問道。

程墨琳只是低了頭,眉宇之間有着落寞的神色。她說的人是以前的舊相識,黃啟倫的舊同學——李哲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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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粉梅梢青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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