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明白就好!”雲太君一聲怒斥。
雲陸氏自知理虧,沒敢說話。
雲太君一刻也不停,當即吩咐丫頭,“去查!府里最近可有什麼流言,趕緊如實來報!”
既然都捅到王官媒跟前去了,那麼,府里估計少不了議論。
就是不知道,是那個居心叵測的狗奴才,這樣不顧陸家的臉面,敗壞陸家的名聲!
結果查來查去,查了半天,流言的源頭卻指向了陸箏兒。
雲太君臉色複雜深刻。
雲陸氏還在蒼白的辯解,“這……,這不會的,是不是搞錯了?”
“搞錯了?”雲太君看着她反問。
“我……”
“昨天若晴從大昭寺回來,只跟我單獨說了這件事,連你當時都沒在場,並不知情。但是,若晴出門的時候卻遇到了箏兒,除了她,還能是誰?”
“保不齊是若晴那邊嘴漏了呢?”雲陸氏辯解道。
“若晴瘋了?她身邊的下人也瘋了?她們會隨便跟外人說這種事?不想活了啊!”
“可是……”雲陸氏還想辯解幾句。
“來人!把嬌蕊叫來!”雲太君怒氣大作,當即下令。
嬌蕊哪裏經得起打?到了榮德堂,在皮鞭下堅持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全都招了。
雲太君臉色陰沉。
雲陸氏也是無話可說。
嬌蕊渾身被抽得血淋淋的,跪在地上痛哭。
“嗚嗚……,二小姐給我銀子,讓我買了零嘴兒收買幾個小丫頭,讓她們去嚼舌,很快就辦好了。”
雲太君怒道:“王官媒又是怎麼回事?”
嬌蕊哭道:“至於王官媒那邊,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真的……,啊,真的不知道啊。”
雲陸氏氣得上前踹了一腳,罵道:“你還敢說不知道?!”
嬌蕊哭道:“姑奶奶……,我真的不知道啊。”
“怎麼了?”陸若晴打扮一新,剛剛好從門外進來。
她故作詫異,打量着屋內情況,“嬌蕊怎麼還挨打了?是不是辦錯了事兒,惹箏兒妹妹生氣了?”
屋子裏頓時一靜。
陸若晴故意打量一圈兒,問道:“箏兒妹妹呢?”
雲太君強行收斂怒氣,看了看她,“你怎麼過來了?”
來得如此之巧,嬌蕊又說沒有派人找過王官媒,那是誰找的?
難不成是若晴將計就計,派人去找王官媒,反手算計了箏兒?
眼裏不由閃過一抹審視。
陸若晴故作一臉茫然。
她反問道:“祖母,你怎麼了?我就是想出門去逛街,特意過來跟祖母說一聲,好讓人準備馬車啊。”
雲太君眼神微斂。
看樣子若晴是真的不知情,反倒不好多問了。
要是讓若晴知道箏兒陷害她,豈不是麻煩?不如壓下去。
雲太君緩和了神色,吩咐丫頭,“去,讓人給若晴備車。”
這時候巴不得陸若晴趕緊出去,等她回來,風波都已經給抹平了。
“多謝祖母。”陸若晴笑着道謝,又問,“祖母你想吃什麼點心?我給你帶回來。”
“不用了。”雲太君笑道:“你有這番孝心就好,自己買喜歡吃的吧。”
一抬頭,正好看見陸箏兒慌張趕來。
當即喝斥道:“跑什麼跑?沒規矩!”
陸箏兒方才午睡,起來才知道,嬌蕊被秘密叫到榮德堂了。
眼下一進門,就見嬌蕊被抽打的血淋淋的,不由心裏發慌,臉色很不好看。
雲太君怕她說出不該說的,搶先道:“箏兒,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坐好!看看你姐姐,溫柔嫻靜、知書達理,這才是大家閨秀應有的樣子。”
陸真兒有點心虛。
不敢看雲太君,更不敢看陸若晴,當即低頭坐下了。
陸若晴故意問道:“祖母,嬌蕊到底怎麼了?”
陸箏兒聞言面色一驚。
雲太君搶先道:“沒什麼要緊的。就是嬌蕊這個丫頭手腳不幹凈,趁着箏兒沒注意,偷了一塊羊脂玉佩,我這兒正教訓着呢。”
陸若晴假裝恍然大悟,“哦,是這樣啊。”
雲太君又訓斥陸箏兒,“你真糊塗,自己的丫頭也不管管!心裏沒個數!”
陸箏兒低頭諾諾,“以後不敢了。”
“哎呀,若晴啊,你不是要去逛街嗎?”
雲陸氏怕穿幫,恨不得馬上攆陸若晴走。
因此故意找事兒,“正好,我想吃西街王婆子家的紅豆酥,你既然出門了,那就順便帶一些回來。”
陸若晴的戲演得差不多了。
因此就沒有再逗留,起身道:“行,我記得給姑姑帶回來。”
“到底是做姐姐的,比箏兒懂事多了。”雲陸氏違心的誇起了陸若晴,笑得很甜。
“姑姑過獎了。”陸若晴笑道。
“往後啊,讓箏兒多跟你學學,我就放心了。”雲陸氏笑容扭曲的慌。
陸若晴被她送到了院子裏,上了馬車,“姑姑,你回去吧。”
雲陸氏笑道:“好,等着你的紅豆酥。”
陸若晴順順利利的出了門。
她要去古玩店給桓王買一副字畫。
桓王自詡風流才子,對古玩字畫都很是上心,也頗有研究。
一般的古畫入了不他的眼,但若是難得的珍品,便肯定會叫他珍之重之,必有重賞。
陸若晴不求重賞,只求桓王青眼,要讓他對她心心念念求而不得。
唯有如此,才能一步步算計桓王。
----直到他身敗名裂!
“小姐。”馬車裏,葯香低聲問道:“那個……,就這樣放過二小姐了?你不去揭穿,姑奶奶在老太太跟前一求情,多半不會責罰二小姐的。”
“什麼多半?是肯定。”陸若晴譏笑道。
“那你還……”
“急什麼?”陸若晴往錦緞軟枕上一靠,舒服的眯起眼。
她道:“我現在假裝不知情,那是時候不到罷了。但……,紙是包不住火的,或早或晚,我都會知道的。”
葯香不解,“或早?或晚?”
陸若晴輕輕的笑,“等我將來有需要的時候,就可以知道了。”
葯香頓時驚呆了。
還能這樣?大小姐現在不發作,等於是捏了二小姐一個把柄,以後隨時派上用場啊。
“懂了嗎?”陸若晴笑問。
“懂……,懂了。”葯香真是心服口服,無話可說。
陸若晴閉目眼神。
片刻后,馬車在博古齋門前停下。
陸若晴記得,前世的桓王壽宴上有人獻了一副古畫,是前朝大手的真跡。
當時在京城裏引起不小的轟動。
據說因為畫作沒有署名和印章,博古齋的店主不識貨,只當一般古畫,作價三百兩銀子就賣掉了。
事後店主得知此畫是前朝大手所作,悔得捶胸頓足,嚷嚷道:“要是早知道,別說三百兩銀子,就是三千兩銀子我都不賣!”
今天,陸若晴就是來撿漏的。
“喲,這位小姐,想買點什麼啊?”夥計笑着出來應道。
“看看畫。”陸若晴帶着綃紗帷帽,上了二樓。
夥計見她是嬌貴小姐,又懂門道,便當即領到了二樓的一處雅間。
“小姐想看什麼樣的畫?可有喜好?”
陸若晴回道:“家裏長輩喜歡搜集字畫,找點古畫拿來,我挑一副合適的回去。”
夥計應道:“行,小姐等着。”
葯香眼珠子轉了轉,猜測道:“小姐,你是要給老太太送字畫嗎?”
陸若晴微笑道:“喝茶。”
葯香愣了愣,繼而明白不該問的不要問,當即閉嘴了。
屋子裏一片安寧。
不多會兒,夥計的聲音在樓道響起,“來了,來了,我找了好些呢。”七七八八的古畫堆了滿懷,臉都快要擋住了。
結果夥計一進門,卻發現屋裏沒人,不由愣住,“哎?人呢?人都哪兒去了?奇怪。”
難道剛才遇到的姑娘是妖精?媽呀,這心裏毛毛的。
陸若晴當然不是精怪,而是被人劫持,悄悄地從後窗給帶了出去。
一路馬車狂奔疾馳。
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城外,荒郊野嶺的根本不知何處。
“小姐,我們這是遇到歹人了啊。”
“別慌。”
葯香嚇得瑟瑟發抖,語無倫次的顫聲道:“怎麼辦?怎麼辦?救命,快來人救命啊。”
“別吵了!”陸若晴低聲斥道。
她在心裏飛快的盤算,是什麼人劫持了她?
若是對方有目的還好,至少有利用的價值,可以談條件。
要是沒有目的,只怕就是劫財劫色難逃一死了。
“把人帶進來。”一記低醇男聲響起。
陸若晴聞言一驚。
是他!那天在大昭寺遇到的冷峻男子,抓她,是為解藥吧。
她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洗澡水裏下毒,對方根本就不知道,卻能在這麼快的時間猜到她,看來是個人物啊。
等下要小心應付。
陸若晴和葯香被帶進一間屋子。
大廳中央,那位冷厲清俊的男子端坐正中。
他穿着上等的玄色貂裘,陽光映照下,折射出光滑如水的華貴,正配他那高山仰止一般的氣勢,令人心生臣服。
而那雙濃黑深邃的眼睛,仿若深淵,彷彿多看一眼就被攝入進去。
“饒命啊,饒命啊。”
葯香神魂盡失的連連磕頭,哭訴求饒。
“這位爺,我們小姐是陸太傅的嫡親孫女,求你看在陸太傅的面子上,放過我們吧。”
陸若晴覺得葯香是嚇傻了。
對方劫持人質,豈能不知道她的身份是誰?
搬出死去的祖父又有何用?
只會讓人覺得聒噪。
果不其然,那男子當即揮手,“把這丫頭帶下去。”
下屬們趕緊進來,將葯香拖走。
“你那天沐浴的洗澡水裏,都放了什麼藥材?”那男子沉聲問道。
陸若晴目光一閃。
看來……,他沒想過一個弱女子會下毒。
只當是洗澡水裏放了藥材,和他傷口相衝,才會引起那些痛苦的反應。
於是,她裝起了糊塗,“洗澡水?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