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秋風起兮 黑衣女子的鐵鏈
晉王府,深夜。
景予在書房,似乎是在等人,他雙手背在身後,踱步來回地走個不停,腦海里不知在想些什麼。
敲門聲響起,是甲峰,景予上前開門,低聲問道:“如何?”
甲峰行禮回道:“公子,耶律渠離開百花樓后,就直接回了住所,並未去其他地方。”
景予聽到后,有些蹙眉:“他去百花樓做了什麼?”
“他只去見了如煙姑娘。”此時,甲峰也眉頭緊鎖,鬼派的事情本就弄得京師有些緊張,現在又多了一個難以預測的敵人。
景予聽到後點點頭,他微微轉身,似乎在想問題。
甲峰見此,接著說道:“具體他們聊了何事,我也不大清楚,公子想必要問一下如煙姑娘才行。”
景予點點頭說:“鬼派的人可有下落?”鬼派的事情越弄越大,現在京師傳言頗多,幾乎人人聞鬼派色變。
甲峰派了好幾對的人馬跟蹤鬼派的人,他低聲回道:“這件事我正想跟公子稟告,派出去的人傳來消息,昨日,鬼派的東長老帶了一群人想去抓寧二公子,就在寧府從譚山回京師的官道上。”
景予聽完有些吃驚,寧府的勢力在京師可以說是樹大根深,連裴氏都不敢招惹,區區江湖門派,居然敢去綁架寧府的嫡子,這其中,究竟有何原由?他問道:“結果呢?”
甲峰立即回說:“東長老擅長用毒,若兩方打起來,不知道吃虧的是誰,所以他被寧翊用話語勸退了,兩人似乎達成了什麼共識。”見景予依舊在想問題,甲峰突然有些欲言又止:“我聽說江姑娘當時也在場。”
景予聽到此話猛然抬頭,顯然很好奇發生了什麼。
甲峰只好回道:“他們還一起,在山中過了夜。”景予聽到后,表情有些僵硬,一時不知道做何回答:“這個消息還有誰知道?”
甲峰急忙搖搖頭說:“只有我們的人知道。”
“不要張揚出去。”景予突然吩咐。甲峰點點頭,最近追蹤鬼派他有些一頭霧水,這個鬼派實在是不按照常理出牌,他繼續說道:“現在江湖口口相傳,說鬼派在各地綁架無知少女來京師賣身,這個消息現在愈演愈烈。”
“你怎麼看?”景予突然把這個問題拋了回來。
甲峰想了想,回道:“我們也算是見識過不少江湖門派,但這個鬼派,實在是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一開始,他們現身,是去翻災民的住所,我以為京師冥火一案與他們也有關,可按照江大人的審理,他們似乎,並沒有參與進去。”
景予雙手環繞,用手指輕輕敲打胳膊,似乎在思索甲峰說的話。
“後來沈府出了一樁事情,沈府的大小姐喜歡上家中的侍衛胡斐,我派人去調查后發現,原來這個胡斐正是鬼派的南長老。”甲峰說完眉頭皺得更深,鬼派幾位長老都是江湖的頂級高手,他們齊齊來到京師,他擔心,鬼派會有更大的動靜。
“南宮燕本想傳位給胡斐?”景予探討這些問題的時候,眼神有幾分鋒利。
甲峰急忙點點頭說道:“不錯,南宮燕本想傳位給門派里的南長老胡斐,被門派的人阻攔了,他只好退一步說,誰能得到懸明畫,誰可以繼任掌門之位。南宮無雙為了名正言順地當上鬼派掌門,應該會不擇手段地找到懸明畫,但問題是,他為什麼會對寧公子出手?”
“不錯。”景予表示認同地說道:“寧府是京師大戶,又是朝中正一品的大將,還是公府人家,除非狗急跳牆,否則絕不會主動出手。”
“你說,懸明畫,會不會在寧翊手上。”景予心中突然閃現出這樣一種奇怪的想法,他們一起在譚山後山出現的時候,寧翊的眼神就有些不尋常。
甲峰想了想,回道說:“有這個可能,但也有另外一種可能性,就是鬼派的人認為是寧翊誣陷他們,想抓回去問個清楚。”
“你不做刑偵實在是可惜。”景予笑着說,他拍了拍甲峰的肩頭:“這段時間,我要忙耶律渠的事情,鬼派的事情,你就多上上心。”
甲峰忙回道:“多謝公子誇獎,屬下一定竭盡全力!”
居來客棧
李青松有些緊張地守在居來客棧門口,他嘴裏喝着茶,心底卻忐忑不安。
這家居來客棧明顯是一家暗樁,一般的客棧都會開在官道旁,或是人多的地方,居來客棧居然會開在人口少得可憐的小柳樹巷。
這個地方在本朝開朝時發生過瘟疫,基本上都搬空了,住的人極少。好在居來客棧的斜對面是一間小茶坊,雖說人不多,但也是個很好的蹲點的地方。
一開始,李青松還擔心這裏面的茶不幹凈,但喝過一次后認為,味道還不錯,茶葉雖然一般,但火候足,口感還算清爽。
玉鼠怕引人懷疑,在居來客棧旁租了一小間房子,喬庄為給人修劍的江湖人士(騙子),憑着他突出的口才和看着還算瀟洒的俊臉(老臉),很快便跟附近的一些街坊混熟了,還時不時約着一起去茶坊里玩打馬,只是他手氣極差,基本上玩一次輸一次。再這樣下去,估計線索沒查到,他們都要拿不出吃飯的銀錢了。
這幾天,因為堂堂的蒼山玉鼠大俠沒錢了,所以出來蹲點的都變成了李青松,他偽裝的身份是無所事事的窮光蛋,只能去茶坊打發打發時間。
居來客棧的門白天幾乎都大門緊閉,清晨的時候,一波波的姑娘從裏面出來,被一群大娘們帶到一些飯館或者是染坊、秀坊之類的地方做零活,這些大娘成天啥事不做,就守着這些姑娘。這些姑娘從這些秀坊、染坊或是酒樓飯館賺的錢一般是六四分,大娘們得六,姑娘們得四。姑娘們拿到錢后,還要支付給居來客棧吃飯和鋪位的錢。
看着這些姑娘懷抱希望地來到京師,卻被人這麼壓榨,李青松心底也有些憤憤不平,但轉念一想,他好像比這些姑娘還要貧窮。
有人來了,李青松正磕着瓜子,發現有一群黑衣侍衛護着一個渾身包裹嚴實的、看起來有點矮胖的人進了居來客棧,看情形,這群人來得十分匆忙。
正當李青松想要看得更清楚的時候,頭上一個爆栗過來,他立馬疼得直跳腳,又不敢大喊出來,只悶聲看了過去,有些委屈地喊道:“師傅。”
“嘿嘿,習慣了。”玉鼠不太好意思地一笑。
李青松只好無語地摸了摸頭,向居來客棧門口撇了一嘴,說:“吶,大人物來了。”
玉鼠聽完立刻有一種找到獵物的興奮感,只恨當下不是晚上,要不然他想立刻爬到屋頂上,看看裏面發生了什麼。這段時間他們按兵不動,就是想等這背後之人的現身。
想到這裏,玉鼠只好極為鬱悶地把桌上的茶一口飲盡,對着李青松說:“再耐心等等,等他們出來。”
兩人裝作叔侄算賬的樣子,耐心地等在茶坊里,夜色慢慢降臨,居來客棧依舊沒有一個人出來,他倆開始有些心急,難道說,這居來客棧有其他的暗門。
玉鼠心底也有些焦慮,他們二人若是在茶坊坐太久,難免不引起懷疑。正當他坐如針氈的時候,一陣迷煙的味道傳來,他急忙說道:“有埋伏,快撤。”
已經來不及了,一群黑衣人將他們師徒二人緊緊圍住。
玉鼠悄悄地給李青松遞了一顆葯,暗示他趕緊服下。
李青松也不是糊塗的人,立馬塞到嘴裏。他知道玉鼠的策略是讓他先走,總之逃出一個去找幫手。
“閣下是誰?不如報上名來,也讓我死個明白。”玉鼠的眼睛警覺地看着四周,他知道,領頭的人還沒有出來。
“你是不會死的,堂堂蒼山玉鼠,我怎麼敢動你一根手指頭呢?只是主人那裏有一些好茶,不如一起去品一杯,如何?”一女子陰柔的聲音傳來,她側着坐在居來客棧的房頂上,渾身裹着黑紗,身材看起來玲瓏有致。
“誰知道你們的茶里加了什麼東西?”李青松突然回到,他最怕這種毒蠍美人,好想趕緊跑。
“有沒有,去一趟就知道了。”那女人從房頂飛了下來,她有一雙明媚的春眼,只是左邊臉頰靠近耳朵的位置,像是被毒蟲爬過一般,看起來十分猙獰。
“你們的主子,該不會就是剛才的那個胖子吧。”玉鼠一臉輕笑。
“哼!胖子!世間都愛以貌取人,待會兒你就會知道胖子的厲害了。”那女子也不發怒,嘴角依舊帶着一絲冷笑,但身上已經迅速飛出了一條如毒蛇般的鐵鏈,玉鼠知道這種鐵鏈一般都纏有劇毒。
他一個飛躍將鐵鏈引到了其他的方向,然後對着青松說:“去找你師姐。”聽到此話后,領頭的黑衣女人急忙給手下的人一個示意,幾個全身黑衣的打手迅速將李青松死死圍住。
情況危急,李青松只好抽出一直圍在身上的靈蛇劍,他“嗖”的一聲抽了出來后,那黑衣女人眼神突變,大聲問道:“你居然有靈蛇劍,昆崙山李坦是你什麼人?”
原來是父親的故人,李青松心想,沒想到父親還認識這麼陰狠毒辣的女人,他只好回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崑崙上逍遙門新掌門李青松。”
這麼多年不見,他連兒子都這麼大了,黑衣女子突然冷笑道:“把他給我抓起來,鞭屍!”
聽到“鞭屍”這兩個字,李青松瞬間頭皮發麻,他這父親究竟是欠了她什麼東西,難道是不小心惹出來的風流債,居然會碰在這個場合碰到,該不會讓父債子償吧?看着這個黑衣女子的模樣,李青松心底一陣哆嗦。
靈蛇嗖的幾下,周圍幾個黑衣人完全不是他的對手,玉鼠則專心對付這個黑衣女子。
他趁着那黑衣女人說話之際,發了一個飛鏢過去,飛鏢無形,瞬間刮破了那女人的右臉。
黑衣女子的臉被刮破后顯然十分震怒,她怒吼道:“你居然敢動我的臉?”說完她的雙眼變得有些血紅,這讓玉鼠和李青松有些驚慌失措,這種邪門功夫,從來沒有看到過。
玉鼠趁機說道:“你都那麼丑了,再被刮一下會怎麼樣?”
那黑衣女人聽到之後更為震怒:“你居然敢說我丑!”說完她手掌的指甲飛速變長,並迅速向玉鼠橫掃了過來。
“你這練的是什麼邪門功夫,怪不得會容貌盡毀。”玉鼠依舊不屈不饒。
李青松心裏哭道,師傅你就少說一句吧。變了樣后的黑衣女人武力立馬精進不少,玉鼠只能在一旁一味的避讓。
玉鼠的獨門功夫,在於攻擊超快和避讓迅速,但在那個黑女人如靈蛇一般的鐵鏈之下,顯得毫無競爭力,只能一味地避讓。
那黑衣女人發了怒之後,鐵鏈也變得十分靈活,讓玉鼠左右上下幾乎毫無避讓的地方。正當玉鼠手中拿出的一個類似鐵鎖的東西,想將這個黑衣女人的鐵鏈套住之時,那黑衣女人突然將鐵鏈丟了出去,一雙魔爪緊緊地扣住了玉鼠的肩頭,血紅的雙眼變得更加嚇人,她嘴角咧道:“再跑我就把你頭咬下來。”
玉鼠連忙說道:“大俠饒命。”
李青松本掙脫幾個黑衣打手后,向黑暗的巷子深處飛奔而去,但那個黑衣女子十分靈敏,她將玉鼠捉下后,朝巷子裏飛奔而去。黑夜裏她如同獵鷹一般,在牆角兩邊蹬來蹬去,然後飛速地向李青松撲去。
李青松被抓之前,急忙點燃手中的煙火,對着半空衝去。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希望他的師姐江梨落能看到。
玉竹本來在院子裏想事情,突然看到遠處的煙花響起,她知道這個形狀是梨落師傅發出的求救信號,便急忙向梨落房間裏衝去,對着她喊道:“小姐,快出來看一下。”
梨落聽到聲音后,忙往院子裏趕去,此時煙花已經只剩下一點點了,但她敏銳地覺察到是師傅的煙花,難道說師傅出事了?
梨落心急如焚,轉身對着玉竹說:“我寫一封信,你速去送給寧公子。”
玉竹忙回道:“是小姐。”
晉王府中,景予一直看着窗外,看到煙花后,他喊來了甲雲,問道:“剛才是何處傳來的煙花?是什麼信號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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