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在大西洋某處海域,一艘銀灰色輪船正在海面上游弋,十幾個穿着短袖T恤的大漢正指揮吊車將兩艘單人潛艇吊出艙外。
U-21型水、空兩棲潛艇,完全的太陽能動力,除了駕駛艙是特種玻璃鋼加工之外,整個艇身也是由特種合金製成的。與以往的考察潛艇不同型潛艇在前端有一具激光發射器,射出的激光束可以輕鬆射穿十厘米厚的鋼板;在尾部有一具發射器,可以發射眩暈彈、空爆彈、水爆彈;在潛艇的兩側,有一對摺疊翼,在必要的時候,潛艇還可以飛行……這些技術參數當然是展示了潛艇的先進性,可對於水下作業而言,只需要它有兩個特性就可以了——足夠的強度,以保證水下作業的安全;可以攜帶儘可能多的儀器,保證工作的順利進行。
兩艘潛艇在工作人員的協同努力下終於平穩地停在甲板上,一個絡腮鬍子的歐洲人大聲喊着:“林雨晴!艾麗絲!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
回答的是字正腔圓的英語,一個亞洲女孩和一個歐洲女孩從艙里跑出來。
“晴兒,這回看誰最接近目標!”艾麗絲用力揮揮拳頭。
“呵呵,輸的一定是你!”
林雨晴甩了甩馬尾辮,靈巧地跳進其中一艘潛艇,艾麗絲也跳上了另外一艘。
“預備!起吊!”
那個絡腮鬍子揮動一面小旗示意吊車將兩艘潛艇吊起,移到船身之外緩緩落下海面……
林雨晴坐在駕駛座上,望着越來越近的海面,心裏一片寧靜,她喜歡這份工作,也喜歡所發現的每一種新的生命體。
‘嘭’
潛艇輕輕地一震。四面湧起一片水幕——潛艇已經入水了。系在吊車上地纜繩自動地縮了回去。
林雨晴向距離不遠地艾麗絲做了個‘OK’地手勢。兩隻手迅速地在操作面板上按動。潛艇微微一震。發出一陣輕微地嗡嗡聲。開始緩緩下潛。
“亞馬遜一號。情況如何?”通話器里傳來漢斯教授地聲音。
“這裏是亞馬遜一號。一切正常。開始下潛。完畢!”林雨晴一邊回答。一邊操縱潛艇下潛。
“再見了。地表世界!”
她回頭看看不遠處的艾麗絲,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潛艇迅速下沉,漸漸遠離了陽光區,不得不依靠潛艇本身的電力進行照明,周圍出現密密麻麻的光點,那是深海中特有的一種生物——磷蝦。
不進入深海,永遠也想像不出這下面會有什麼奇怪的水下生物,更想不到這裏有多麼美麗。不過,她們這次考察的對象卻是這一帶著名的‘托馬斯漩渦’。
“亞馬遜一號,這裏是亞馬遜二號,已經接近托馬斯漩渦,請小心。完畢!”
通話器里傳來艾麗絲的聲音。
“收到,你也要小心!完畢!”林雨晴回話完畢,開始在上方的屏幕上搜索托馬斯漩渦……找到了——
在左前方大約四百米左右的地方,出現了那個托馬斯漩渦,看上去就象是一隻特大號的銀色漏斗,在這個著名的漩渦旁邊,漂浮着一些類似於水母的生物,它們似乎絲毫不受漩渦的影響,優哉游哉的在那裏游弋——這就是林雨晴她們這次要考察的生物,托馬斯水母。
“糟!我的潛艇出故障了!”
通話器里傳出艾麗絲懊喪的聲音。
“艾麗絲,需要我的幫忙嗎?”林雨晴關切地問道。
“不,謝謝。沒什麼大毛病,但我不能繼續工作了,必須返航。”艾麗絲無奈的嘆氣。
“呵呵,艾麗絲,放心,這回不算你輸。”林雨晴聽到沒什麼大礙,便開起了玩笑。
“亞馬遜一號,你那裏情況怎麼樣?請回話。完畢。”通話器里傳來漢斯教授關切的聲音。
“我這裏一切正常,可以繼續工作!完畢。”林雨晴目送亞馬遜二號安全回航后,便開始繼續下潛。
在考察船的監控室里,主持這次考察工作的漢斯教授一手拄着下巴,另一隻手橫在胸前,正一臉疑惑地看着監視儀里那個巨大的漩渦……林雨晴正駕駛着亞馬遜一號小心翼翼地接近,準備數據採集以及漩渦附近的生物採集。
“胡小姐,將晴兒最新傳送的數據進行前推分析。”漢斯教授無來由的突然覺得一陣不安。
“是,教授。”胡小姐……胡玉芬,是考察隊的另一名中國籍隊員,負責數據推演。不過片刻,她便將數據遞到漢斯教授的手上。
漢斯接過數據匆匆掃了一眼,然後又看看監視儀中林雨晴的方位,臉色立即大變,搶過通話器:“晴兒,立即返航,托馬斯漩渦正在發生異變!”
“沒關係,教授,樣本馬上採集完畢,我會小心的。”林雨晴的回答十分輕鬆。
“不行,太危險,那裏水流的速度是致命的……哦!我的天!”漢斯教授看着監視儀不禁叫了起來。
“教授——”
其他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連忙聚過來。
原來,林雨晴所駕駛的亞馬遜一號竟然被捲入了漩渦之中,就象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攫住一般。
監視儀前,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漢斯教授猶自拿着通話器大吼着:“晴兒——趕快從那兒出來——晴兒——”
但是太晚了,即便是動力強勁地亞馬遜一號也無法對抗那巨大的吸力,潛艇奮力掙扎,試圖脫離漩渦,但卻毫無辦法,不過片刻,亞馬遜一號便完全消失在托馬斯漩渦里。
漩渦里,亞馬遜一號就象是一個不受控制的球體,東搖西晃,雖然林雨晴拚命地想讓潛艇恢復平衡,掙脫吸力,卻毫無作用,好在她已經將自己用安全帶固定在座椅上,不必在艇內重複潛艇那般的運動,不過,她承認,在她的所有意識里,只剩下一個又一個的圓弧……
“好多的星星啊!”
林雨晴晃晃頭,總算是清醒了一些,透過駕駛艙向外看去,遠遠近近或是翠綠的灌木、或是高大常青的樹木,連駕駛艙下面都鋪滿了落葉……總之,和水沒有半點關係。
“呵,一定是幻覺!”
林雨晴自嘲地笑笑,又閉上了眼睛——本來嘛,剛才是在漩渦里失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現在陸地上。
可是……自己貌似清醒得很吶,林雨晴倏地睜開眼,認命似的按動了開啟艙門的按鈕——艙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一股清新的叢林氣息撲面而來。
由於經常參加野外考察,她對這股氣息並不陌生,周圍並沒有大海的味道……甚至並沒有水的味道。
不過,當前的主要問題可不是這個,林雨晴略為思索了一下,便開始檢查亞馬遜一號——如果可能的話,還可以靠它的低空飛行能力迅速脫困呢。
“失敗!”
林雨晴很沒形象的一屁股坐在鋪滿落葉的地面上,工具也扔在一旁。
亞馬遜一號的情況非常糟糕,而且通信系統失靈,看來只有靠雙腿走出去營救了,希望……這片森林不會太大,能夠儘快地找到人煙。
在臨行的時候,林雨晴將亞馬遜一號上面能夠拆下來的東西都帶走。
一台廣譜分析儀,提在手裏象台收音機,裏面卻是最精密的電子儀器,能夠對樣本進行多方位的分析,最終確定其可能的用途;一台多功能搜尋儀,體積不大,可以象一塊電子手錶似的帶在手腕上,只需將所要搜尋的生物資料輸入至晶片內,它就可以自動搜尋方圓十公里之人的該種植物,並將在液晶屏幕上將其坐標標示出來;第三件便是潛艇上的激光發射器,這東西笨拙得很,豎起來比林雨晴還要高,她不得不扶着走,就象是拄着一根超長的拐杖……好在這幾樣東西都是太陽能的,倒也不擔心會發生能源不足的情況。
濃密的樹冠交錯,將天空遮蓋得嚴嚴實實,只有不多的陽光頑強地鑽過枝葉的縫隙,在地面留下斑駁的光影。
林雨晴越往前走,心中的不安愈濃,這片林子太不正常了,走出去不遠,就發現前面的樹林像是剛剛經過了一場浩劫,高大的樹木被成片成片的摧毀,地面上溝渠縱橫……感覺上就象是來到了一片戰場上,卻又看不到戰鬥的雙方,更遑論誰勝誰負。
林中的小貓小狗都不知道跑到哪兒了,連蟲子似乎都搬家了——整片樹林連聲蟲鳴都聽不見,腳下厚厚的腐葉層發出的吱吱聲在寂靜的叢林中顯得非常刺耳。
她的神經綳得緊緊的,不時地朝四周張望,右手拄着的激光發射器隨時處於待髮狀態。
濕潤的空氣吸入肺中,心裏涼絲絲的,隨着林雨晴不斷前進,破壞的程度也越來越嚴重,看上去就象是經過一場世界末日的大戰,林雨晴一邊走,一邊眼皮狂跳,雖然她自詡膽量過人,可看到眼前的戰鬥場景后,她還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天啊!到底是怎麼樣的戰鬥,難道是另外一次世界大戰嗎?可到底是誰與誰的戰鬥呢?
一連串的問號在她的腦海里出現,林雨晴咬咬牙,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