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就是我的Master嗎？

陳希轉頭看去，不由得獃滯了。

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的英靈居然睜開眼睛說話了？

可是她的召喚儀式分明才進行到一半！

剛才她只是通過儀式法陣，藉助骨灰媒介，聯繫上了對應的亡魂，才剛剛形成英靈之軀而已，但還不知道對方的靈魂在哪裏呢。

英靈之軀，就相當於是活人的肉身。

而亡魂，則是意識、靈魂。

按理說，她必須通過儀式形成一條降臨通道，才能讓亡魂跨越空間來到她的面前，最終融入英靈之軀，才算是成功。

而這位英靈……居然沒有藉助降臨通道就成功了？

她有些無法理解了。

但這一刻，陳希已經絕望的心中，不禁再次湧出了一絲希望。

雖然她知道自己的英靈氣息很弱小，與普通人無二，但畢竟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古老英靈，說不定有辦法解決眼前的絕境呢？

即便她沒抱多少希望，但原本已經黯淡的眼中，還是泛起了幾分光彩。

“嗯？”

棕發男子‘羅森’先是一驚，隨即握住腰間的劍柄，打量着那個黑髮年輕男子模樣的英靈，嗤笑道：

“剛才還閉着眼睛裝死……原來已經召喚成功了？”

黑髮年輕男子注視着他，雙眸幽深似海，開口道：“聽你的話，在這個時代，像你這樣的渣滓似乎挺常見。”

“這個時代？看來是一個已經發霉的亡靈啊。”

羅森嘲弄地笑了笑，拔出了背後的精鋼大劍，劍刃上緩緩流動着一抹鋒銳的光芒，僅僅是注視着劍刃，也足以讓人心中發寒。

他雙手握着劍柄，冷笑道：

“區區一個弱者，哪怕成了英靈也只是……弱者！”

話音未落，他就猛地一蹬地面，猶如獵豹一般驟然迸發而出，攜帶着一陣勁風，幾乎是瞬間就跨越數米的距離，衝到了黑髮年輕男子的面前！

同時，他一劍刺向了對方的胸口！

這一刻，燭光沒有絲毫搖晃，靜靜地反射出劍刃上的寒光。

“噗嗤！”

鋒銳的劍刃，瞬間沒入了黑髮年輕男子的胸膛內，劍尖完全貫穿了心口，從背後刺了出去，鮮血頓時沿着劍刃上的血槽噴濺而出！

“教官說的沒錯，英靈果然與活人無異，也會流血，被殺也會死。”

羅森不由得嗤笑一聲，“原來你只是一個大話狂……你不是選擇我死嗎？你想怎麼殺我？嗯？”

“不……”

陳希頓時愣住了，只感覺渾身冰冷無力，彷彿無法接受一般向後退出了幾步，直到背部撞在了牆壁上，不由得癱坐在地面上，美眸中一片死灰。

我早該知道的，我的英靈和我一樣只是沒有才能的普通人……

是我的錯，還召喚你出來又害死你一次……

陳希愧疚而絕望地閉上了雙眸。

這時——

“爆發力和速度已經超過人類的極限了……”

那年輕黑髮男子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依然平靜無比：“這就是這個時代的超凡力量嗎？”

那種發自骨子裏的從容淡定，頓時讓陳希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

黑髮年輕男子的胸膛依然被大劍所貫穿，鮮血還在不斷噴濺流出，但他的神色卻沒有絲毫波動，彷彿被貫穿了胸膛的人不是他一般。

不止如此，他還抬起手，用食指搭在了鋒芒畢露的劍刃上，輕輕一按，任由手指像是豆腐一般被劍刃的鋒芒切斷掉落。

然而，這黑髮年輕男子卻像是斷了根頭髮一般，淡定地輕聲道：

“這把劍看上去還不如菜刀鋒利，居然能這麼輕易割斷骨頭，這個時代果然非同尋常……”

羅森頓時愣住了。

他見過很多不畏生死的勇士，也見過以受虐為樂趣的變態，但從未見過這種被劍刃貫穿卻依然平靜的人！

雖然他感覺對方的氣息很弱小，但心裏其實還是非常警惕的，所以才先下手為強，強化了劍刃的鋒利度之後，就用最快速度刺穿了對方的心臟！

可是，這英靈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像是沒事人一樣？

就在這時——

無聲無息的，就在羅森的目光注視下，這個被劍刃貫穿心臟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死去的黑髮年輕男子，忽然間猶如泡影一般消散了。

失去了支撐，羅森頓時感覺到手上的劍刃一沉，不由得一愣。

“消失了？”

他難以置信地望着手中的大劍和乾燥的地面，連一滴血跡都沒有留下，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一般，不禁讓他心中發寒。

然後，他聽到身後又傳來了那平靜到讓他頭皮發麻的聲音：

“爆發力超過常人，劍刃變得更加鋒利……這就是你的特殊能力嗎？”

羅森豁然轉身看去，不禁瞳孔驟縮。

只見那黑髮年輕男子正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望着他，並且……身上連半點傷痕都沒有！

陳希也傻傻地望着自己的英靈，完全無法理解這一幕。

“你還有別的能力嗎？”黑髮男子注視着羅森，饒有興趣地問道。

羅森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心臟開始狂跳起來，未知的恐懼逐漸在心中滋生，蔓延至全身。

“去死！！”

強烈的恐懼驅使之下，羅森驟然怒吼一聲，猛地沖向了黑髮年輕男子！

他幾乎是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化為一道殘影，瞬間穿過了數米的距離，用盡全力揮動劍刃，猛地斬向了黑髮年輕男子！

這一劍快而利，寒光瞬間掠過了黑髮年輕男子的脖子。

毫無意外的，一顆頭顱頓時飛了起來。

燭光絲毫沒有被疾風影響，穩定地照耀着那顆頭顱。

然而，讓羅森毛骨悚然的是，眼前這個英靈的頭顱飛在半空中時，依然平靜無比地注視着他，平靜到讓他頭皮發麻。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都慢了下來，他聽到那英靈的頭顱在半空中輕輕道：

“無趣……”

巨大的恐懼充斥在羅森的心中，卻是讓他忽然反應過來——只要殺死召喚者，宿主一死，英靈也只能一起消散！

殺不了你，我就殺你的宿主！！

羅森死死地咬着牙，猛地轉身看向了那坐在牆邊上的少女陳希，豁然將手中的大劍擲了出去！

大劍頓時化為一道寒光，飛向了正處於震撼和獃滯的少女！

“呵……”

一聲嘲弄的低笑聲響起。

彷彿在為他的愚昧和無知而感到發笑。

就在大劍即將貫穿陳希的剎那間，大劍驟然停在了半空中，劍尖距離陳希只有半米的距離。

恍若畫面靜止了一般。

隨即，這把失去了力量的大劍，向地面墜落而去。

然而，燭光一晃，大劍尚未落地，就已經被一隻修長的手掌抓住了劍柄！

赫然是那黑髮年輕男子站在了陳希的身前，手中握住了大劍！

而他的身上絲毫無損，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猶如幻覺。

羅森忍不住顫抖了起來，無法解釋的詭異和未知，讓他愈發覺得驚悚恐怖，大腦都變得有些空白了。

他恐懼萬分地望着黑髮年輕男子，顫聲道：

“你……你是魔鬼……”

而黑髮年輕男子沒有理會他，只是單手握着大劍，用指尖輕輕一彈失去了鋒芒的劍刃，自顧自地說道：“果然，這劍離開了你之後，並不怎麼鋒利。”

他恍若瞭然般地輕輕點頭，隨即看向羅森，說道：

“好了，你可以受死了。”

他話音一落，一根根足有拇指粗細，近兩米長，閃爍着冰冷寒光的尖銳鋼刺，便憑空出現在了半空中！

“嗖嗖嗖！”

下一刻，伴隨着破空的呼嘯聲，數十根鋼刺化為殘影，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射向了羅森！

羅森驚駭欲絕，還來不及躲閃，便發現眼前一陣寒光亂閃，只覺得渾身都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痛楚，不由得眼前一黑，待他回過神之後才發現……他的手腳、膝蓋、肘部、肩窩……身體各處，此時都已被數十根鋼刺完全貫穿了！

而鋼刺的末端，也深深地沒入了地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數十根鋼刺恰好都避開了他的要害，僅僅貫穿了關節筋骨，沒有讓他當場死亡，他也有種莫名的亢奮，明明劇痛無比，竟然沒有當場暈過去，甚至於都沒有流出多少鮮血。

這一刻，他就像是一隻被鐵簽釘在篝火上的羔羊，無法掙扎，等待死亡。

羅森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至極，眼神中充斥着對死亡的恐懼，心中更是悔恨無比。

“別擔心。”

黑髮年輕男子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些鋼刺都避開了你的要害，鋼刺的表面也含有止血的藥物成分，內藏的針管還會往你的靜脈注射微量的腎上腺素和生理鹽水。

“在一個小時之內，這些鋼刺除了會讓你比較痛苦、無法動彈之外，並不會致命。”

說完，他又輕描淡寫地補充了一句：

“更何況，你也活不到一小時以後了……

“所以，放心吧。”

他的語氣平靜而篤定，彷彿在宣判一個結果，又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你……你是魔鬼……”

羅森渾身發顫，驚恐萬分地望着黑髮年輕男子。

雖然他不懂腎上腺素是什麼東西，但他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臟跳動得比以往更快，並沒有受傷后的虛弱，還有止血藥物防止他失血過多而昏迷，顯然是為了折磨他更長時間而弄出來的魔鬼藥劑！！

他愈發恐懼，不禁強忍着痛苦嘶吼道：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質問的嘶吼在密室內回蕩，燭光卻穩定得可怕，沒有絲毫搖曳。

黑髮年輕男子微微皺眉道：

“這樣也能吼得出來，你還真有活力啊。”

他抬起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下一刻，羅森就感覺口中忽然多出了一塊類似於橡膠的堅韌物體，將他的嘴巴徹底堵住了，讓他根本說不出話來，不由得越發驚怒屈辱。

但他已無法掙扎。

這就是我的英靈么……陳希靠坐在牆邊上，眼神震撼地望着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激動，腦海中忽然閃過了骨灰盒上的那兩個‘中土文字’，下意識地開口道：

“喂，你的名字……是叫林初嗎？”

黑髮年輕男子隨手將大劍扔在一旁，轉頭看向了陳希，唇角露出一絲笑意，輕輕點頭道：

“你好，陳希。”

“真的是你……”陳希不由得喃喃一聲，忍不住說道：“我的召喚儀式明明沒有完成，還沒有形成降臨通道，你的靈魂是怎麼過來的？”

林初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微微搖頭道：

“我的靈魂一直都在骨灰盒裏待着，剛才你形成幫我英靈之軀之後，我就直接融入其中了。”

陳希這才恍然，同時心中震撼，這位英靈死了不知多少年，靈魂居然沒有消散，一直存在至今？

她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等死的羅森，不由得說道：“你不殺了他嗎？”

林初笑了笑，輕輕搖頭道：

“這裏是我的夢境，如果在這裏殺了他，他就在現實就清醒了。”

夢境？

羅森豁然醒悟，忽然明白為什麼事情如此詭異了，原來這是在夢裏？

這夢境如此真實，簡直和他享用‘魔神盛宴’時遇到的那個夢境一樣真實，甚至於根本無法分辨現實和夢境！

他不由得心中發寒，試圖讓自己醒來，可是……該怎樣才能清醒呢？

在夢中死亡，就能清醒了。

但他現在無法動彈絲毫，只是白白承受痛苦，想死都死不了！

“夢境……”

陳希喃喃一聲，不禁看着自己的雙手，絲毫沒有做夢的感覺。

她試着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依然疼得她眼角直抽搐，根本察覺不到與現實的區別！

“這裏真的是你的夢境？”陳希震撼地問道。

“不是你把我召喚出來的嗎？難道你不知道我的能力？”林初反問道。

陳希愕然，下意識抬起手，想要撓一下額頭，卻發現手上沾着不少林初的骨灰，又悻悻地把手放了回去。

她咳嗽一聲，說道：

“按理說，我應該是知道的，但你不是通過降臨儀式過來的，所以我的精神沒有和你完全聯繫在一起。

“不然的話，我不僅可以了解你的一切能力，還能讓你聽從我的……咳咳，聽從我的建議……”

她差點就把“讓你聽從我的命令”說出來了，連忙改口，想必誰都不願意自己受到別人的擺佈吧。

誒，不對，為什麼我這麼慫，連自己的英靈都怕鴨，嗚嗚嗚……真對不起碧洛斯姐姐的教導……

一想到碧洛斯姐姐死了，她的英靈也不會聽她的話，她就忍不住又開始難過了，不禁委屈地咬着嘴唇，帶着一絲哭腔說道：

“反正你現在是自由的，我只能維繫你的存在，但管不了你，也不了解你……”

怎麼搞得我像是拋棄了你的負心漢一樣……這少女好像不太聰明的亞子……林初暗自嘀咕一聲，忽然神色肅然，語氣鄭重地說道：

“Servant.Dreambuilder，遵從召喚而來，試問，你就是我的Master嗎？”

陳希一愣，不由得歪着腦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哈？”

PS：（Dreambuilder：築夢師，出自盜夢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