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精神污染

待陳希和黎成海離開神殿後，神殿的大門便緩緩關閉，只留下一條縫隙。

神座上，那端坐在陰影內的偉岸身影也向後一靠，散漫地伸了一下懶腰之後，發出一陣低不可聞的輕笑聲。

“很好，很成功。”

林初把自己的身體稍微變小了一點，然後把屁股下面的神座當成躺椅，放鬆身體，開始葛優躺，同時心裏仔細地盤算起來。

陳希的困難已經解決了，她只需要繼續成長就行了。

那麼接下來，就是他的問題了。

一是夢境能力。

在他生前，夢境能力進化出領域之後，就沒有絲毫進步了，似乎已經達到了極限，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成長。

或許，‘魔神膳宮’能夠解決夢境上的問題。

如果無法繼續成長，那他頂多只能將‘職業級’這個層次的人拉入夢境，更高層次卻是沒辦法了。

二是用來掩飾夢境能力的其他力量。

他的夢境能力太過特殊，最好不要讓他和陳希之外的第三個人知道，如果對敵時必須使用，也要殺死對方才行。

所以，他打算從其他途徑得到力量，以此掩飾夢境能力。

比如其他宗教的儀式力量，或者魔神食客。

只是，他身為英靈，又是英靈聖殿的英靈，不知道能否成為魔神食客，能否運轉其他宗教的儀式。

不過，魔神食客這條路暫且不談，成為其他宗教的成員，倒是很有可能的。

畢竟英靈聖殿是能夠召喚古神紀強者的，而古神紀元還不存在‘魔神膳宮’，只有各個宗教的強者，英靈在生前很有可能是其他宗教的強者，死後應該也沒這個限制。

這個問題，他已經提前和陳希說過了，讓她詢問一下黎成海就行了。

“嗯？”

忽然，林初臉色一變，猛地坐直了身體，目光豁然看向了神殿之外，將神殿外恩賜廣場上的場景轉播了過來，不由得喃喃道：

“這就是所謂的譫妄幻覺嗎？精神污染？竟然入侵到我的夢境裏了？”

……

神殿外，恩賜廣場。

恩賜廣場，也即是神殿門前的巨大青銅平台，傳說在古神紀元時，如果人類能夠登上通天台階，就有可能在恩賜廣場上得到神祇的召見。

此時，恩賜廣場的神泉旁，黎成海正略顯恭謙地看着陳希，侃侃而談：

“神使，我們英靈聖殿最核心的基礎，也是最重要的絕密，便是七重精神咒語與七大儀式法陣。

“精神咒語，可分為七重，它可以幫助我們英靈聖殿的成員，從不同層次感知神祇所代表的世界特性、真理、規則等等，七重精神咒語，便代表了七重精神境界。

“同時它也附加了七種與英靈息息相關的咒術，不過越高層次的精神咒語就越難掌握，我至今也只是掌握了第一重而已。

“當年老師引領我加入英靈聖殿的時候，僅僅傳授了我第一重精神咒語，告訴我等到精神力蛻變到下一個層次，我修習第一重精神咒語無效之後，再去主城‘黑夜魔鏡’找他，才能學到後續的精神咒語。”

陳希坐在神泉旁邊的青銅枱面上，不禁疑惑道：

“你加入英靈聖殿多久了？現在還是修習第一重精神咒語嗎？”

黎成海無奈地點點頭，說道：

“是，我是三年前加入了英靈聖殿，因為老師當時面臨著被發現的風險，所以我又進入了正義兵團，藉助職權之便，幫助老師離開了英烈城。

“不過，我當初修習精神咒語太過頻繁，譫妄幻覺連續出現的情況下，我還強行修習，導致我受到了嚴重的精神污染，每一次譫妄幻覺發作時，都要苦苦掙扎才能抵抗，而且平時也不能太過集中精神，否則譫妄幻覺就會發作。

“這也導致我的超凡職業受到了影響，不認真專心又怎麼可能進步？在兩年半之前，我就是‘職業級高段’的魔神食客了，但至今還是沒什麼進步。”

他不由得嘆息一聲，囑咐道：

“神使，你的精神力天賦固然很好，但也要注意譫妄幻覺，一旦修習精神咒語出現了譫妄幻覺，就必須停下來靜休一段時間，等精神污染緩解之後，再繼續修習。

“只要你每一次都盡量緩解精神污染，就可以修習很多次精神咒語，在瀕臨墮落之前達到極高的層次。

“以你的天賦，只要穩定着慢慢來，今後起碼也能修習到第三重，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修習到第四重精神咒語，這也不是沒可能的。”

陳希愕然，有些失望地問道：

“運氣好才第四重嗎？”

黎成海搖搖頭，說道：

“這已經是理想化的結果了，如果你能在墮落之前，修習到第三重精神咒語，在聯盟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了，至少不會比我們英烈城的城主差。”

“那有修習到第七重的嗎？”陳希不由得來了興緻，饒有興趣地問道。

黎成海啞然，隨即搖頭笑道：

“我老師說過，哪怕是在古神紀元，修習到第七重的人也沒幾個，那都是接近神明的偉大存在，而如今還有精神污染的影響，別說第七重了，甚至連修習到第六重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吧。”陳希也不想那麼多了，又問道：“那七種儀式法陣呢？”

黎成海沉吟了一下，說道：

“儀式法陣，也需要足夠的精神力才能佈置，七重精神境界對應七種儀式法陣，我也只掌握了第一種，也即是‘召喚儀式法陣’，你已經召喚了英靈，這儀式對你來說也沒什麼用了，不過我可以教給你。”

陳希有些失望地噢了一聲，忽然美眸一亮，又異想天開地問道：

“對了，我的英靈能使用召喚儀式法陣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是不是能讓他再召喚一個英靈？”

黎成海微微一怔，隨即失笑道：

“呵，這還是真是我們英靈聖殿歷代成員的傳統啊，當年我也問過老師這個問題，老師說他當年也問過他的老師。

“而答案……自然是不能，英靈這種半靈體半實體的存在，是無法使用召喚儀式的。”

“好吧……”陳希無奈地點了點頭，又不死心地問道：“那英靈能獲得其他宗教的儀式力量嗎？或者成為魔神食客？”

黎成海略一思忖，說道：

“能否獲得其他宗教的儀式力量，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老師沒和我說過，不過理論上是有可能的。

“至於魔神食客……是必然可以的，我自己的英靈也已經嘗試過了，魔神膳宮對待一切都是公平的，處於絕對中立，無論是英靈還是活屍，只要是智慧生物，只要有足夠的職業才能，就可以成為魔神食客。”

陳希不由得欣喜地點頭道：

“那就好。”

黎成海看了陳希一眼，沒多問什麼，只是說道：

“那現在，我就把第一重精神咒語和召喚儀式法陣教給你吧。”

陳希點了點頭。

黎成海沉吟了一下，說道：

“第一重精神咒語，附加的咒術效果是‘精神聯繫’，哪怕相隔很遠，你也可以和你的英靈進行精神交流，也算是基礎中的基礎。”

他頓了頓，說道：

“一旦在心中連續七次默誦精神咒語，你的精神狀態就會進入一種奇妙的境界，可以感知到神祇所代表的世界特性、真理、規則，讓精神力逐漸提升進步，至於進步的幅度，就看天賦了。

“我們英靈聖殿的神祇名為‘時光與信念的靈魂之柱’，其掌控的本源便是靈魂，你所感知的也是代表‘靈魂’層面的世界。

“但不知為何，一旦進入這種境界下，就會逐漸受到精神污染，時間一長更是會出現譫妄幻覺，彷彿有邪神引導你沉淪墮落，直至你失去自我，化身邪神使徒，所以你務必要小心謹慎。

“接下來，我念誦咒語，你記清楚吧。”

說到這裏，他猶豫了一下，沉默半晌，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輕聲誦念道：

“niyoukaishilenigaibuhuizhendeyiweizheshizhouyuba……”

低沉而神秘的精神咒語，開始緩緩響起。

隨着咒語愈發深入，黎成海感覺自己的精神又一次變得恍惚起來，眼前的世界逐漸化為詭異的猩紅色，瞳孔也變得渙散無神。

同時，無數令人煩躁的莫名低語聲，也開始在他的耳邊不斷飄蕩，無論他如何努力集中精神，那低語聲彷彿侵佔了他的意識一般，讓他的意志愈發渙散低迷，雜念叢生，恍恍惚惚。

漸漸的，那神秘詭異的低語似乎離他越來越近了，他感覺自己想要狂吼發泄，想要隨着低語聲縱情狂舞！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放棄，一旦沉淪，一旦精神被徹底污染，就會墮落為邪神使徒！

黎成海竭盡全力集中精神，試圖讓自己擺脫這虛幻和迷惑的枷鎖，而心中一直堅持着一個信念——

只要偉大的神發現了我的異常，就一定能夠解救我！

掙扎抵抗的時候，時間總是顯得異常漫長。

漸漸的，黎成海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抵抗不住了，陷入了隨時都有可能失去自我的境地！

神啊，難道您還沒察覺到嗎？

您的信徒正在被黑暗誘惑，正在被邪神污染，正在沉淪，正在墮落！

就在這時——

“有意思……”

一聲似真似幻的輕笑，忽然在他的耳邊響起，彷彿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帶着一絲好奇和笑意。

下一刻，他驟然感覺耳邊詭異的低語聲、眼前狂亂的猩紅色世界，在瞬間恢復了正常，一切都彷彿幻覺一般，完全消失無蹤。

這……是神解救了我……黎成海怔了怔，隨即發現那如噩夢一般纏繞着他，讓他苦苦掙扎的精神污染，此時已經完全消失了，彷彿灌入腦子裏的鉛都清除乾淨了一般，腦海中前所未有的清明和輕鬆，整個世界都因此變得光明了許多。

他的心中頓時湧現出了無限的喜悅和希望，激動無比地看向神殿的大門，雙膝撲通一聲跪在地面上，虔誠萬分地跪伏着說道：

“偉大的神，感謝您將我從墮落的邊緣解救出來，感謝您給予我希望和光明！”

半晌，神殿內傳出了一個恍若來自蒼穹般高高在上，卻又漫不經心的聲音：

“小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