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黎成海
陳希心中一直懸着的巨石終於落地了,從近乎絕望到充滿希望,只是剎那間的變化。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空氣都這麼美好,呼吸都輕快了不少。
“不要太開心,給人一種你逃過一劫的感覺。”林初在她心中冷靜地提醒了一句。
我家英靈真冷靜……陳希強行把嘴角那即將躍然而出的喜悅收了回去,只是稍微鬆了口氣,問道:
“既然沒問題,兩位長官還有其他事情嗎?”
拜勒正色道:“當然有。”
陳希心裏的石頭又提了起來。
只見拜勒忽然露出一絲笑容,說道:
“雖然我看得出來希爾薇小姐不喜歡我們正義兵團,但你答應我的茶葉,可不能違約啊。”
原來是這事……陳希暗自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你派人來取就行了。”
拜勒頓時笑了,站起身說道:“非常感謝你的配合,希爾薇小姐,在那邊的調查沒有新的發現之前,暫且可以將你排除在外了,今天打擾了。”
陳希故作輕鬆,半開玩笑地說道:“下次你來,就沒有這麼好的茶葉了。”
拜勒笑了一聲之後,便轉身向門外走去。
而黎成海則是又深深地看了陳希一眼,這才跟着拜勒離開了。
待黎成海和拜勒離開后,隨着大門關閉發出的聲響,陳希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旁邊一個年邁的中土血統老女僕走了過來,心驚膽戰地按着心口處,開口道:
“小姐,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真的會出什麼事呢。”
她又忍不住問道:“小姐,碧洛斯女士那麼溫柔善良的人,真的是邪神使徒嗎?”
陳希沉默了一下,嘆息道:
“我也不知道,誰知道呢,但我只知道一件事……
“她是真正的好人,這就夠了。”
老女僕不禁伸出手摸了摸陳希的頭,看着這個她從小養到大的少女,她的眼神中滿是疼惜和憐愛,只能輕聲道:
“小姐,你母親婕娜女士最大的願望,就是你能平平安安地活着,而且小可也需要你這個姐姐的照顧,你可不能有事啊。”
陳希不由得抬頭看向老女僕,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下,隨即輕輕點頭。
然後,她轉身往樓上走去,說道:
“張姨,我有點沒心情,早餐就不吃了,你叫小可起床吃早餐吧。”
待陳希回到房間,關上了房門之後,身體裏頓時飛出了一道模糊的幻影,隨即落在一旁的地毯上,赫然是靈體化的林初。
而陳希一頭栽倒在床上,渾身軟綿無力。
剛才的心理壓力太大了,她的身體一直都是緊繃僵硬的狀態,現在一放鬆下來,立刻就感覺身上有些發軟了。
為了避免被人聽到談話聲,林初依然保持着靈體化,開口道:
“那個張姨……我隱隱感覺她好像發現了你的問題,剛才說的話也是,好像知道你在做什麼冒險的事情一樣。”
陳希背對着林初趴在床上,悶着頭說道:
“我剛出生,就是張姨照顧我的,等於是我半個母親了,我沒你那麼冷靜,又不會演戲,她發現我不太對勁也正常,但我相信她不會害我的……”
“不管是否相信,你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林初微微搖頭,說道:“讓你親近的人知道的太多,反而是在害她們。”
陳希悶悶地應了一聲,趴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林初走到床邊在她身旁坐下,問道:
“怎麼了?累了嗎?”
“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體驗被人審問、逼着自己騙人……”陳希悶着頭說道。
林初微微皺眉,說道:
“你走上這條路的時候,就應該想清楚了吧?
“你加入宗教,成為邪神使徒,就註定是整個世界的敵人,這麼軟弱的話,你遲早有一天會死的,更別說給你母親報仇了。”
陳希緩緩轉過頭,略顯疲憊地看着林初,嘆了口氣,說道:
“我早就明白這一點,也發過誓了,但我沒想到會這麼難,這才第一天啊……林初,剛才要不是你一直教我、提醒我,我肯定就露餡了……
“以後該怎麼辦啊……”
林初沉吟了一下,忽然問道:
“你喜歡理想一點的說法,還是現實一點的說法?”
“額,理想一點?”陳希看着林初。
林初露出一絲笑容,說道:
“理想的說法很簡單,你的精神力天賦很高,碧洛斯都認為你是她見過的人里最高的,只要你能活下去,未來的成就一定很高。
“而我雖然只是普通人,但我擁有不同於任何人的夢境能力,並且是最古老最初的英靈,不是說經歷的歲月越久,英靈的潛力就越大嗎?論潛力,英靈之中恐怕沒有人能比得上我了吧?
“只要我們不斷進步,將來不僅能幫你報仇,說不定還能改變這個世界對宗教的看法,怎麼樣?夠理想嗎?”
陳希聽得美眸中滿是興奮的神采,不由得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小雞啄米般地點着頭說道:
“有道理啊,我幹嘛要那麼悲觀,我雖然沒什麼才能,但也在精神力上也是天才呢!”
她不禁趁興問道:“那現實點的說法呢?”
“現實?”
林初摸了摸下巴,說道:
“現實也很簡單,雖然你的精神力天賦很高,但你已經被正義兵團盯上了,今後必須小心翼翼地苟活。
“並且你連該如何進步的精神咒語都不知道,那些儀式法陣也完全不懂,甚至你連其他英靈聖殿的成員都不認識,想找人教你都沒辦法,在這個時代,哪個宗教成員敢承認自己是宗教成員?”
陳希愕然,又萎蔫了下來。
而林初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漫不經心地說道:
“至於我,即便潛力最強,但我連如何開發潛力都不知道,夢境能力也已經成長到了極限,該怎麼提升,我也不清楚,還看不到未來在哪……
“這,才是現實。”
陳希聽得一愣,又軟綿綿地栽倒在了床上,再次被現實擊倒了。
“真是的,林初,你幹嘛要打擊我啊……”
她不由得苦惱地抓了抓頭髮,無奈道:“不過你說的也是,我現在該怎麼往下走,都是一頭霧水,連最基礎的精神力都不知道怎麼提升……也不清楚英靈聖殿的其他成員是誰……”
這個笨丫頭,仗着自己凶大,還真是從來不動腦子啊……嘶,也不對,一個沒有的東西該怎麼動?林初無言地瞥了陳希一眼,微微搖頭道:
“你要找的人,估計都已經送上門了,難道你真的一點都沒察覺嗎?”
“送上門?”陳希微微一怔,不由得直起上身,轉頭看向林初。
她愣了幾秒,忽然睜大了美眸,忍不住說道:
“不會吧,你是說剛才那個正義兵團的中隊長黎成海,他是故意放過我的?因為他也是英靈聖殿的成員?”
“噓,你聲音小點。”
林初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好笑道:“就算他真的是,知道你這麼天然呆,估計也不會承認的。”
陳希連忙捂着嘴巴,又可愛地露出一條指縫,透過縫隙小聲道:
“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啊?可能他是真的沒發現呢?”
“很明顯了,你就不能動動腦子嗎?”林初有些無奈地拍了拍額頭。
陳希眨巴了一下湖藍色的眸子,理直氣壯地說道:
“有林初你這麼聰明的人負責動腦,我幹嘛要費神?說不定我瞎想亂說還會影響到你呢?”
“……有道理。”
林初竟無言以對,只好解釋道:
“你之前也說過,你對黎成海的了解是碧洛斯告訴你的,她是宗教成員,為什麼會了解正義兵團的黎成海呢?
“這也就意味着兩人有可能打過交道,不過這樣並不能說明什麼,也有可能是碧洛斯從其他渠道打聽到的。
“但剛才黎成海的搜查結果,才讓我真正懷疑到這一點。
“拜勒對於黎成海顯然是很信任的,很大可能是相信‘搜查官’這個職業的能力,他可以看穿物質,可以窺探到精神層面,按理說也能發現教典上的那顆眼珠。
“黎成海搜索得那麼仔細,發現教典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但他偏偏沒有發現,最終該走的時候,還特意多看了你一眼,這就很值得懷疑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而且,你有沒有注意到拜勒和你閑聊時說的話,拜勒原本是打算帶幾個人過來搜查的,但恰好遇到了黎成海,黎成海又恰好閑着無聊,就跟過來了。
“真的這麼巧嗎?
“我猜測……會不會是黎成海原本就認識碧洛斯,當他得知碧洛斯死後,又聽說你也可能是懷疑對象,所以就主動跟過來調查了,一是可以確定你是不是自己人,二來如果你真的是自己人的話,他也可以幫你一把。”
說到這裏,林初揉了揉太陽穴,總結道:
“從這些事情來分析,我大概有七成把握可以確定……黎成海也是英靈聖殿的成員。”
而陳希早就爬起來坐在了床上,雙手像是綻開的花朵一樣捧着臉頰,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着林初,聽他分析完之後,才羨慕地感嘆道:
“林初你真聰明啊,為什麼我就想不到這些呢?”
可能你用來發育大腦的營養,都發育到其他地方了吧……林初下意識地往她脖子下面瞥了一眼,暗自吐槽了一句,隨即說道:
“總之,我們可以試探一下黎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