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三章 中毒
徐婕妤萬萬沒想到，到最後，會是九公主先變卦。
明明她現在在宮裏頭已經算是獨一份了，仗着肚子跟徐太后要求留下女兒，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
就算徐太后不同意，她就賭一把，大哭大鬧一場，九公主也跟着哭一哭，徐太后總會心軟的。
再不濟，還有大王呢。
可九公主幾句話，就把她的打算給落空了。
徐婕妤眼淚也忘記了流，獃獃地看着九公主隨着徐太后離開，心裏頭也好像被揪掉了一塊，空落落的難受。
徐太后很滿意，她棄了步輦，牽着九公主的手，一路慢慢走在春光里。
她甚至都想着，回去把萬福宮的東偏殿收拾收拾，讓九公主跟着住過去。
公主們十歲生辰過後，不像公子們，可以挪去育碧館，都得隨着自己的阿母住。徐婕妤性子不成，肚子裏又有了一個，肯定是顧不上九公主了。
把九公主一個人老丟在雨花閣，也不大好，還不如挪到東偏殿去，和阿好作伴。
姊妹倆一塊長大，感情也能更親近，將來有個什麼事，阿好也能多幫幫阿嫿。
徐太后算盤打得極好，乾脆就吩咐江嬤嬤，明日就把東偏殿給收拾出來。
九公主面上不顯，一顆心卻“砰砰砰”直跳。
到底不枉費她這幾個月的做低伏小，這挪去萬福宮住，說出去就是養在太后膝下。
徐婕妤如今重拾君心，又有孕在身，倘若一朝得男……
九公主嘴角都要抑制不住地勾起來了，她忙死死地咬住嘴唇，低着頭聽徐太后與江嬤嬤說話。
“東偏殿常年無人居住，裏頭的擺設也都老氣沉沉的。你明兒個先着人把東偏殿的屋子打開門窗透透氣。再把裏頭的陳設都換一換。阿好那裏都是黃花梨的，你帶人把東偏殿的陳設也給換成黃花梨的。還有些小擺件，開了庫房，撿那新奇有趣的擺上。我看阿好殿中的小玩意兒都有意思……”
徐太后說著說著，這話題就又繞到了蕭沅好的身上：“阿好還是個小孩，屋子裏都是些小孩玩意兒。阿嫿大了，屋子裏要擺些什麼就讓阿嫿自己挑去。說起來，我回來怎麼沒瞧見阿好去迎我？阿婉幾個去小瀛洲上課也就罷了，阿好可是過了晌午才去金意宮跟着祁公讀書的。剛才那麼多人，怎麼沒有我阿好？”
江嬤嬤也正奇怪呢：“太后別著急，婢子已經讓人去問了。公主殿下調皮，興許是躲起來，準備給太后個驚喜。”
徐太后想起古靈精怪的蕭沅好，嘴角就翹了起來。
結果，一行人回了萬福宮，徐太后剛坐下，沒等到驚喜，先等來了驚嚇。
江嬤嬤等人收拾好了，就叫來玳瑁問，玳瑁才答：“公主殿下已經病了有一段時間了，這十幾天都起不來床了。”
徐太后當即就雙眼一閉，暈死過去。
正殿之中亂糟糟的，西偏殿裏卻死一般的沉寂。
“蘇侍醫，你不過去看看？”
滿頭斑白的蘇廣白雙眼木然，定定地看着床榻之上雙眼緊閉的蕭沅好，過了許久，才道：“大王只要某來為十公主治病，其他人不歸某管。”
“蘇侍醫，你……”鄧陵張了張嘴，看到老態盡顯的蘇廣白，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三月底，十公主忽然高熱不退，蘇廣白即被召進宮中，日夜守在十公主床前，為十公主施針治病。鄧陵也被大王點名，召進了西偏殿。卻什麼都不要他做，只要他監視蘇廣白。
大王曾言，鄧陵醫術極好，又曾跟着蘇廣白研習過藥學。倘若蘇廣白有任何謀害十公主之舉，鄧陵必然會識破。
若十公主出了一點差錯，鄧氏全族性命不保。
鄧陵自是不敢掉以輕心。
他原也想和蘇廣白一道醫治十公主，或者請大王廣召名醫，但都被大王否決了。
大王給他的命令，只是讓他監視蘇廣白的用藥是否不妥。
鄧陵便漸漸靜下心來，專心監視蘇廣白。這一看，還真讓他看出了點不對勁。
蘇廣白似乎並不是在醫治十公主，而是在給十公主祛毒。
這一發現讓鄧陵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他早就應該想到了。十公主這病來得蹊蹺，大王的命令也十分古怪。他若細心些，就能發現端倪了。
真是白白擔心了這些日子。
既然明白了病因，鄧陵倒也不着急了。只在一旁做個監工，蘇廣白若是有用藥不妥當的地方，立即詢問。非要蘇廣白給個合理的解釋才罷休。
饒是如此，半個多月過去了，十公主不僅沒有退熱，反而病情還越來越重。前幾日尚且能睜眼與他們二人說笑幾句，從昨日開始，一直昏迷不醒。
鄧陵心急如焚，鄧氏上上下下幾百條人命可都繫於十公主一身。十公主再不好轉，他就得隨着十公主一道去了。
此時，正殿那邊一鬧騰，鄧陵就更加心焦了。
“蘇侍醫，你到底有沒有把握？”
蘇廣白不復從前的溫和，他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鄧陵一眼：“你來？”
鄧陵被噎住了：“蘇侍醫，你不要與某說笑了。你明知道，某對這用毒一道，那是一竅不通啊。既然是大王要蘇侍醫解毒，這事還是得蘇侍醫來。”
蘇廣白又垂下了眼眸，過了半晌，聽得正殿那邊漸漸安靜下來，才道：“你放心，公主所中之毒不深。此次必定能去根。”
他用的祛毒之法是以毒攻毒。
若是要慢慢來，十公主倒也不會性命垂危。但那人既然要快，那他就給那人一個“快”。
至於十公主能不能受得了這祛毒的霸道之法，就要看十公主的造化了。
見蘇廣白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鄧陵心頭忽地一動：“蘇侍醫，你知道公主中了什麼毒？”
“不該打聽的事情不要亂打聽。”
鄧陵立馬閉嘴不言。蘇廣白倒是提醒了他，經此一事，他可能沒法在宮中待下去了。
這世上不是什麼秘密都可以去探聽的，尤其是宮裏頭的秘事。
堂堂嫡公主在深宮之中竟然中毒昏迷，此次風波，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丟了性命。
鄧陵想起那個傳聞，他是兩年前進宮的，進宮之時，十公主已經因為恩澤湖和乾坤堤名動天下了。但宮中卻有個傳聞，說十公主從前是個口不能言的痴傻兒。後來，這傳聞也沒了。
不知這傳聞是否和今日公主中毒一事有所關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