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實誠
蕭沅好方才既然已經拋出了活字印刷術,接下來要說的紙張問題,在群臣們看來,就不是個問題了。
正如大王所言,嫡公主就是上天賜予大燕的禮物。僅看嫡公主這幾年所提出的種種舉措,全都是利國利民的大功德。
倘若嫡公主身為兒郎,這東宮之位便不作他想。
蕭沅好果然沒讓群臣失望。
她讓人拿出如今的紙張,展示於人前:“這種紙張,紙質粗糙,厚薄不均,用來書寫十分不便,有的紙張甚至吃不住墨。想要用來大批量印刷書籍,更是難上加難。我曾看過一本古籍,書上說,可用草木纖維剪切、漚煮、打漿……”
蕭沅好只記得一些粗略步驟,其餘的倒是記不清了。
她只好很歉意地攤攤手:“可惜當時只是因為一時好奇,記下了一點,這本古籍叫什麼名字,我卻記不得了。想來,那些造紙的工匠若是聽聞我所言,再加以琢磨,就會琢磨出來的。”
蕭乾乾脆把這件事情也統統交給了公冶止。
但名義上仍舊分給幾個兒子,四公子一向喜歡風雅,便由他去督促造紙。二公子便去督促活字印刷。剩下一個三公子,蕭乾也有事讓他干。
“阿好所言大燕藏書閣,孤覺得她做的是個大好事。但她一個姑娘家,不便在宮外行走,你既然現在身上領着督建太學之職,就把這大燕藏書閣一併督建了吧。”
他招手讓高宏安拿出一張圖紙,展出來看了看,又喚三公子上前,在圖紙上指點了一下:“大燕藏書閣與太學相鄰不遠,這中間一大片地,索性全劃在一起。你與光祿勛商議去吧,這中間總也要建個什麼,給將來各地的學子所用才好。”
朝臣登時一驚,大王大興土木,雖然說是為了提升大燕國力,但長此以往,國庫怕是支撐不住啊。
對此,蕭沅好也早有對策。
“諸公不用擔心國庫銀兩,待咱們研製出了造紙術和活字印刷術,便把生意做到秦國和陳國去。秦國倒也罷了,那陳國人人喜好讀書,若是有了造紙術和活字印刷術,非得人人爭搶不可。而此兩項只有我大燕有,價錢幾何,還不是咱們大燕說了算。”
她信心滿滿地摩拳擦掌:“到時候咱們就去賺陳國的銀子去!”
用陳國的銀子,來發展大燕,這可是一條大大的妙計啊。
十公主話說的俏皮,諸臣也都笑了起來。
這不知不覺間,朝政就議到了午時。蕭沅好早就餓了。
她雖然在大燕生活了幾年,但生活習慣還是沒有改過來。
大燕人一天只吃兩頓。她受不了,有時候還是喜歡在中午吃點飯,這習慣蕭乾自然也清楚。
一見蕭沅好跪坐在錦墊之上已經搖搖晃晃了,就揮手讓蕭沅好退下:“吾兒累了。祁公,孤跟你討個假,讓十公主今兒個休息一天。”
祁靜自然點頭應允。
蕭沅好鬆了一大口氣,好在蕭乾疼愛女兒,讓她下午不用去上課。不然,就她頂着這一身行頭,在金意宮端坐了這麼長時間,下午再來金意宮,跟着一板一眼的祁靜上課讀書,那非得累死她不可。
一回到西偏殿,蕭沅好就嚷着讓人服侍她換了衣裳。
“可累死我了!”
蕭沅好一頭撲進錦褥中,哼唧了半天,才問琥珀:“姑姑,太后那裏可有信兒來?”
“婢子去問過玳瑁了,說是要等着三公子大婚之時才啟程回京都。”
“還要這麼久啊……”
蕭沅好哀嘆了一聲:“讓清明去跑一趟,就說萬福宮廊檐底下的燕子窩又多了幾個,我特地讓人看好了蹄髈,不許蹄髈驚擾了燕子。跟太后說,我想着她,讓她快點回京都。”
口信被送到法喜寺,徐太后聽了眼角就濕了,問清明:“十公主可還說什麼了?”
清明人老實,搖頭道:“殿下就囑咐婢子這麼說。婢子一個字不差都說給太后聽了。”
徐太后啞然失笑:“是個實誠的孩子。跟你主子像,你主子就是個實誠人。”
蕭沅嬋和九公主也在,九公主低頭一笑,沒說話。蕭沅嬋卻忍不住了:“祖母偏心,十妹妹鬼靈精怪的,怎麼就是個實誠人了?”
“這實誠也分對什麼人。”
徐太后瞥了一眼蕭沅嬋,讓蕭沅嬋心底無端端地生出幾分膽怯來。
“阿好這孩子,在大王和我跟前,從來都是個實誠孩子。就是對你們這些姊姊,也從來沒耍鬼。你看阿婉、阿姝幾個,誰不是與她走得近?阿好這孩子的鬼靈精怪,都用到做大事上去了。”
徐太后話鋒一轉,又喜不自禁地道:“恐怕你們還不知道吧?我也是昨兒個夜裏才得到的消息,阿好又提出了兩項利國利民的大舉措。大王已經着人去辦了。這朝堂之上,莫有不稱讚阿好的。”
“這就是阿好的實誠和鬼靈精怪!”
徐太后又重重地哼了一聲,壓得九公主和蕭沅嬋都抬不起頭來:“可她到了我跟前,仍舊是我的小嬌嬌。你們聽聽,她做了這樣好的大事,卻一句話都不讓我知道。只說些想我的話,真真是可人疼。”
九公主率先應喏:“祖母,阿嫿知錯了。從前是阿嫿小性子,以後必定時時刻刻跟十妹妹學,絕不讓祖母操心。”
蕭沅嬋暗地裏瞪了九公主一眼。
馬屁精,膽子小成這樣!真是不堪大用。
徐太后卻很滿意:“也不用處處都跟着阿好學。阿好身上有些東西,你是學不來的。你只要謹守你公主的本分就成。身為蕭家的公主,這身份貴不可言,卻也不是讓你能肆意妄為的。”
“可別學涇陽!”
徐太后這一聲厲喝,把屋中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這回,九公主和蕭沅嬋不得不跪了下來:“孫女謹聽祖母教誨。”
徐太后又把二人好生敲打了一番,才放她們走了。
“這兩個小冤家,可真是不讓我省心啊。”
江嬤嬤給徐太后揉着肩,勸道:“太后,由着她們去吧。橫豎過幾年,郡主和公主都要嫁人了。您又何苦這般勞累?這還不說,郡主和公主心裏頭指不定還在埋怨太后呢。”
徐太后拍拍江嬤嬤的手:“粟子啊,這話也就只有你敢跟我說了。那件事,我改了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