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放肆
誰知洛微雲還沒起身,婢女小詩進來稟報:“夫人、小姐,長宣伯府來人了,說是陸夫人身邊的劉媽媽......”
洛微雲臉色一變,驚恐的抱住洛夫人胳膊:“娘......”
看到自己的閨女聽見陸家來人便嚇成這樣,洛夫人怒火大盛,輕輕攬着洛微雲安撫的拍了拍她,冷笑道:“來的正好,叫她進來!雲兒,你到暖閣後邊去。”
“不,我不去,”洛微雲抱着洛夫人胳膊緊了緊,強忍着害怕又無比堅決道:“我要陪着娘!”
洛夫人見狀心中又酸澀又欣慰,這孩子可憐的,被嚇成這樣了還擔心她這個做娘的。嘆了口氣沒再堅持。
有她在,沒人能欺負她的女兒!
這是洛家,不是陸家!
哪怕她丈夫已經不在了,旁人也休想作踐她的女兒!
劉媽媽趾高氣揚的進來,眼角掃了洛嬤嬤等一眼,目光落在洛微雲身上的時候故意頓了頓,這才稍稍屈膝做個樣子向洛夫人施禮:“老奴給親家夫人請安!老奴是夫人身邊的劉媽媽,奉了夫人之命特意來接我們少夫人回府的。”
若是以往,洛夫人不會挑刺。
可今日剛聽了洛微雲一通哭訴,心裏正積着滿腔怒火,平日裏不在乎的東西此刻自然而然被放大了十倍不止。
見這劉媽媽對自己行禮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說話更是毫不客氣、自己的閨女好歹是他們陸家的少夫人,正兒八經的伯夫人吧,她卻連見禮問安都省了,可見囂張!
在洛家的地盤上、當著自己的面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寶貝閨女在陸家過着什麼樣的日子。
洛夫人怒火萬丈!
“你回去告訴你們夫人,我身體有些不適,要留雲兒小住兩日,過兩日,我會親自送雲兒回去,你去吧。”
劉媽媽一怔,皮笑肉不笑:“親家夫人,這——不太好吧?伯爺如今不在京中,少夫人不歸家可不太好聽——”
“閉嘴!”洛夫人怒喝:“什麼叫做不歸家?雲兒回娘家陪我這個當娘的天經地義。你只管拿這話去回你們夫人,就說是我說的!”
劉媽媽微不可見的撇撇嘴,微垂的眸大大翻了個白眼,心道平逸侯已經死了,你一個寡婦,又無娘家幫襯依靠,倒會拿喬。
也不想想你閨女如今可是陸家兒媳婦,得罪了我們夫人,就不怕自個閨女吃苦頭嗎?
劉媽媽壓根不怕洛夫人一個寡婦,抬眸看向洛微雲,皮笑肉不笑:“少夫人,夫人說了請少夫人即刻隨老奴回去。少夫人既已是陸家的兒媳婦,想來不會忤逆婆婆吧?”
洛微雲眼中一懼,身體害怕的顫了顫,下意識往洛夫人身旁縮了縮:“我......我聽我娘的!”
洛夫人怒火更甚,這刁奴膽敢當著自己的面威脅自己的女兒!她恨不得叫人狠狠給她一頓嘴巴。
可女兒畢竟已是陸家婦,今後還得在陸家生活,洛夫人心中就算再惱怒,也不好把事情做絕。
冷冰冰道:“我不是說了嗎?過兩日我會親自送雲兒回陸家,到時候自會跟親家母解釋清楚。平姑,你親自送這位媽媽回去,跟親家夫人先說一聲!”
平姑見劉媽媽如此囂張也早已惱火,聽聞此言忙應了聲是,叫了兩個小丫頭,不由分說笑嘻嘻的強拉着劉媽媽出去了,沒再給她開口的機會。
洛夫人呼出一口長氣,氣得胸口起伏不定。
洛微雲輕輕替她順氣,柔聲道:“娘彆氣,您叫個刁奴氣成這樣,我心疼!”
洛夫人眼眶一熱,將女兒攬入懷中,心中酸楚,酸甜苦辣一時涌了上來。
洛微雲輕輕道:“娘,往後的日子,光是想一想,我便害怕!”
洛夫人心頭大震!“唰”的一下,背後冷汗涔涔。
洛微雲抬眸看她,目光痛楚而絕望:“娘,我該怎麼辦?您教教我,我該怎麼辦?我害怕、我真的怕啊......”
“娘,我想和離!”
“娘,您幫幫我吧。”
洛夫人的心臟狠狠一跳:“你——”
對上女兒淚水盈盈分明怯怯卻堅定的眼眸,洛夫人到底沒法狠下心拒絕。
她本就是商賈出身,不講究那麼多規矩,只是擔憂女兒將來過得不好。
畢竟,和離不是小事。她可憐的女兒還這般年輕,和離之後還能嫁個好人家、和和美美過一生嗎?難啊!
洛微雲彷彿看懂了她的顧慮,勉強笑嘆道:“娘,我情願獨過一生,也不願意受氣受磋磨受盡委屈。”
“不許胡說,”洛夫人忙道:“我的雲兒這麼好,怎麼可能會獨過一生?定會有好姻緣的!”
洛微雲眸子驟亮,拉着洛夫人的胳膊搖了搖欣喜道:“這麼說娘您答應啦?”
洛夫人嘆了口氣,瞬間下定了決心。
“此事需慢慢籌謀,急不得。”
“娘放心,我懂!”洛微雲連連點頭,眼巴巴的。
洛夫人不禁笑了,心情瞬間輕快通暢,壓在心頭的烏雲瞬間散去。和離,並沒有這麼可怕。
“乖,去歇歇吧。”洛夫人憐惜的撫了撫女兒的腦袋。
洛微雲甜甜一笑,乖巧應聲,起身去了。
她知道娘需要冷靜的好好籌謀盤算。
洛夫人眉心輕蹙,無聲輕嘆,大感天意弄人!
她如此輕易答應為女兒籌謀和離的事,不僅僅因為女兒的哭訴和陸家刁奴欺人太甚。
丈夫雖然已經不在,可是憑洛家的財力,她真要豁出去為女兒撐腰,未必做不到、未必定要走到和離這一步。
更重要的,是因為一封遲來的信。
洛夫人眼中泛起淚花。
就在數日前,丈夫生前最倚重信任的隨從洛風回來了,給她帶回了一封早該帶回的信。
如果不是洛風在水路上遭遇風浪落水受了重傷耽擱的話。
丈夫一個多月前打着下江南遊山玩水、順帶訪友的名頭離京,卻不想在運城偶然看見未來女婿陸績與另一名女子你儂我儂、情意綿綿,當即便是大怒。
以丈夫的眼力,一眼便瞧出那女子氣度不俗,絕非妓子,必定是出身不低的好人家的女兒,也就是說,陸績與她絕非逢場作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