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真相(三)
我的身子不住的顫抖,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你這個神經病,胡說八道!”
中年人沒有理會我的憤怒,繼續說:“在我們醫生看來,即便你做過再大的錯事,我們也不能放棄對你的治療。經過所有人的努力,我覺得我已經治癒了這個人,但是沒有人敢在生活中接受他,我知道這樣很容易讓患者再次複發,所以我將他送到了夢想俱樂部。”
中年人的身體突然開始顫抖起來,他的眼睛緊緊的盯着我,我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到憤怒和傷心,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中年人繼續說:“但我沒想到的是,那個被我治好的人在不多久之後又殺了一個人,這一次他殺死的人是我的妹妹,他就在那座老房子裏殺了她,然後將她扔在了井底。我知道或許我是錯的,我或許應該替那個無辜的小女孩尤其是我的妹妹做些應該做的事,畢竟這個所謂的康復了的人,是我手上治療的。”
我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感受,明明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中年人,第一次聽他說這些話,但我卻隱隱的覺得他說的又好像是真的,只是這段記憶被我深藏了,現在在他面前一點點的顯露出來。
中年人說:“我不知道應該如何為我的妹妹報仇,因為這一次他居然又是被檢測出來精神不正常。後來我才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或許,這個人根本就沒有精神病,早在1972年就有史丹福大學心理學家羅森漢做過實驗,一個人只要存心裝成精神病患者,就很難真的被檢測出來,你看我現在就是這樣。”
中年人看着我,說:“你從來就不是一個精神病患者,你一直就是個兇手!”
我剛想說些什麼,中年人根本不給我機會,繼續說了下去:“就在我苦惱如何替那些無辜者報仇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更令我憤怒的事。那個在我面前一直很善良的楚江山,不知從哪裏學會的催眠術,他居然利用自己的催眠術施於那些患者的身上,然後將他們身上發生的故事寫成了小說,最後利用自己的催眠術讓這些人死亡。他說這些人本來就罪有應得,他這樣做既可以還那些受害者一個公道,也可以讓自己的小說顯得更恐怖。
我無比憤怒於他的行為,可是我不知道應該怎樣阻止,因為這個夢想俱樂部幾乎是在我的努力下建立起來的,這些患者也是我和我的同行們找來的,我甚至無法向警察解釋這一切和我無關。所以最後我選擇了一個和楚江山一樣的方法。”
中年人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說:“我和他一樣,對你們用了催眠術。”
我的身子越來越冷,我知道自己將接觸到一個無法想像的真相,中年人說:“你們都希望能寫出最好最恐怖的小說,於是我對你們進行了催眠,但我不會輕易的讓你們死亡,你知不知道什麼是第九口井?”
我搖了搖頭,中年人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魔鬼,我的心裏有,你的心裏也有,所謂的第九口井,就是你的內心。”
我想起了夢想俱樂部對我說的那句話:“說出你心底最深處的慾望”,我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中年人說:“我只是簡單的激發你心中的惡念,每個人都會看到他心中最恐怖的存在。世界上是有鬼的,每個鬼都存在你的心中,你看到的那個小孩和穿紅衣服的女人就是被你殺死的人。楚江山也有自己的恐懼,所以他也死了。”
我說:“那你為什麼要害死二良?小蕊是怎麼回事?”不知不覺中,我已經開始相信中年人的話,但我始終放心不下小蕊,也想知道為什麼二良會也會死,我相信他一定沒做過什麼壞事。
中年人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關於二良的事,說:“小蕊是你的女朋友,她偶爾會來看你,於是我在催眠的時候就讓你每次看到她就會想起我妹妹的樣子。”他微笑的看着我,說:“我把真相告訴你,但是你無法去解開這一切,只要你看到她就會想起我的妹妹,你說,這樣是不是很有趣?
中年人繼續說:“最後我解散了夢想俱樂部,就是你看到的那座老房子,並且一把火將它燒得乾乾淨淨,從此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了夢想俱樂部的存在,但是那畢竟曾經是你們居住過的地方,你可以叫它老宅。
作為對這些殺人兇手的最大報復和對自己利用催眠術做違法行為的懲罰,我在對他們進行催眠之後也對自己作了自我催眠,從此之後,我將忘記使你恢復記憶的方法。”
中年人微笑的看着我:“我一直到現在才和你說這些,是因為我覺得只有讓你經歷了所有的恐懼之後再告訴你真相,那才是對你最好的懲罰。你要知道,最大的恐懼不是你活在一個沒有真相的世界,而是你清楚的知道所有的真相,但卻不知道這個世界你身邊的人到底哪個才是真哪個才是假,我永遠不會告訴你哪些是你真實看到的,哪些是我催眠的結果。也正因為你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所以永遠也不會有人相信你說的一切。”
中年人的聲音充滿了喜悅,他說:“我只是個醫生,我的理想是替妹妹報仇,是治好更多的患者,現在,我的第一個夢想已經實現,在外面,還有幾個同樣被催眠的人在等着你,他們都曾經是犯過罪的人,他們在繼續演繹着我特意為你寫好的更加恐怖的故事。”
中年人看着我說:“我才是最偉大的恐怖小說家,不是么?”
我的身子顫抖得越發厲害,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中年人說:“現在你可以出去了,因為我要開始我的第二個夢想,使這裏更多的患者得以康復,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在這裏的原因。”說完,他閉上了眼睛,再也不看我一眼。
我茫然的離開房間,在關上房門的一剎那,我聽到中年人在裏面唱戲,咿咿呀呀的,和李姐唱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