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李姐(二)
我會如此恐怖?我情不自禁的往牆上的鏡子裏看了看,我還是我,除了臉色有點發白,臉上多了點汗,鏡子裏的那個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我暗暗嘲笑自己想得實在太多了,那終究只不過是個夢。或許真如小蕊說的,我最近太累了,也或許是因為屋外那個姓李的神經兮兮的女主人讓我精神高度緊張的原因,總之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我正想把電燈關了繼續躺一會,這時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
我聽了一會,是李姐在說話,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她家人回來了,我聽到她說:“我看到一個很可怕的人,他戴着眼鏡,就住在家裏。”
我的心跳徒然加快了起來,戴着眼鏡,住在家裏,她說的一定是我,她說我是一個很可怕的人,這讓我馬上想到了剛才夢裏的那個女人。
我有什麼好可怕的?
為什麼我會這麼可怕?
我不相信她的意思是我這個人很醜,事實上我雖然不帥,但也絕對不會丑。
我聽到李姐繼續說:“這裏又潮濕又陰冷,住着真不習慣。”
我看看四周,雖然天氣很冷,但是屋子裏很乾燥,我記得不久前吃飯的地方也很乾燥。
李姐又說:“我想出去看看,但是這麼高,我出不去。”
我開始想起白天我讓李姐給我帶路她始終不肯,只是給我指了一個方向。我又想起她始終只在屋子周圍活動並不走遠,我還想起了她說的“井裏有個人”。
為什麼她會這樣?
我又聽到李姐繼續在說:“他們快要回來了,我出去看看。”
我突然想起這是個很奇怪的地方,似乎周圍一大片只有兩座房子,一座已經燒成了廢墟,一座裏面有個很奇怪的女人,她說的那些人又是誰,從哪裏來,為什麼半夜來?我心底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不知道那座大宅子被燒掉的時候裏面有沒有燒死人?
外面傳來開門聲,接着聽到李姐腳步走出去的聲音,我從門縫裏往外看,外面亮着燈,一個人也沒有,我飛快的穿上衣服搬開頂住房門的桌子,就要往外走出去,儘管現在外面的天色還沒大亮,我也沒想好是不是繼續探尋廢墟,但是我再也不想繼續呆在這裏了。
走了兩步我又迴轉身,剛才我在桌子上看到有一把手電,也不知那個女人為什麼出去的時候沒帶上,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先拿着再說。拿手電筒的時候,我看到桌子上有一疊厚厚的紙,多年養成的習慣讓我情不自禁的就瞟了一眼,就這麼一眼,我的顆心頓時劇烈的跳動了起來,我飛快的看了看下面的幾張內容,然後一把將那些紙全部抓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這間屋子,往回家的路上跑去。
我不是想要現在就回家,我只是想離那座房子那個李姐遠一點,剛才在那些紙上的匆匆一瞥,讓我下定了決心不管怎樣也要留在這裏,我想我即將看到事情的真相了。
那些紙上寫的是一個故事,故事的名字叫《第九口井》,署名下面另有一行字,勉強算是楔子,那行字說:“不要再寫了,他們一直都在!”
故事的第一章節叫《第一個故事》,寫的就是二良當初轉交給我的那封從公安局內部拿出來據說是楚江山寫的信,信的內容就是王強的故事。
一直到我再也跑不動了,估摸着離那房子和李姐也有些距離,我才停下自己的腳步,大口的喘着氣,然後在路邊打開手電,一張一張的往下看,一個字一個字的往下看,越是看下去,我心中就越是害怕,因為這些內容我實在太熟悉了,這個小說寫的就是我的故事,甚至連裏面人物的名字都沒有變過,就彷彿是我自己寫的一樣。
從二良給我拿了那兩份檔案開始,這篇小說故事的發展就和我經歷的完全一模一樣。寫這個故事的是誰?會不會就是那個神神秘秘的李姐?她怎麼可能會知道我親歷的那些事?要知道有很多事很多話除了當事人以外別人根本不可能知曉,而很多當事人現在已經不在了,就在一瞬間我有種毛孔悚然的感覺,我想起了王強看到的那些紙條,想起了我後來收到的那封信,難道在我看不見的背後,真的有個人人在操縱着一切?
不知不覺中,我身上已經又佈滿了冷汗,我飛快而又小心的往下翻着那些紙張,恐懼已經佔據了我整個身心,我還在僥倖的想:也許這個李姐只是腦子有點問題,並不一定就是鬼。或許她也和我一樣,曾經收到了別人寄給他的記載着我所有故事的資料,然後一個字一個字的把它寫了出來,如果這是真的,那是誰在我身邊窺視着我的一切?而我最後的結局又會怎樣的?
可是如果事實並非如我所想,這一切都是李姐自己寫的,她又怎麼可能清清楚楚的知道我做的每件事說的每句話?一個能把你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人,還會是一個人嗎?
我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我突然之間想起了王強的故事,他也曾經看到一個叫李姐的女人,會不會就是我看到的這個?至少從年齡上來說,還是很接近的。
有了這個想法,我的思路一發不可收的順延開來,我終於想起了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李姐了,不是在那段不知何處的記憶里,而是在二良家的小區。
在二良出事那天,我從小區門口出去,而她從我身邊路過,我依稀看到她露出血紅色的牙齒,後來我聽到了奇怪的咿咿呀呀的唱戲聲,接着二良就出了事,而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看到過這個女人。
我又想起了剛才聽到的那些奇怪的話,心裏越發緊張起來,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彷彿她就躲在某個我看不見的地方盯着我,就像廢墟里那個穿着紅裙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