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鈴聲
“叮鈴——叮鈴——”
午夜的凶鈴,不會讓人聯想起什麼好事。
幽靈又在玩什麼把戲?古堡的電路線早就被切斷了,根本沒有人能打通這個房子裏的電話。
沒有人能撥通電話,那麼來電的,只有鬼了……
電話的鈴聲響個不停,沒等到的接聽的人就不會罷休似的。
艾瑞克已經死了,剩下的社員只有三個人——麻好好、薇拉和奧格斯。
誰去接電話?肯定不能是男女主角。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在沒法選擇的情況下,除了麻好好去接這通“鬼/來電”,還能派誰去?
麻好好從床底下爬出來,念着“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二十四字核心價值觀,認命地去尋找電話鈴聲的來源。
鈴聲明顯是從二樓傳來的,麻好好記得,書房的桌子上,好像就擺着一個電話機。
麻好好深吸了一口氣,人生自古誰無死,殺了一個麻好好,還有千千萬萬個麻好好站起來。
大不了她刪號重來,滾去下一個懲罰世界。
麻好好自己給自己打氣,有了這樣的決心,幽靈好像就沒有那麼可怕了。
書房的房門是敞開的,散發著血的味道。
麻好好不怕死地開起了手電筒,一點一點往四周探去。她的腳下踢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是一截僵硬的手臂,上面還紋着誇張的紋身。
麻好好將手電筒的光線沿着手臂照上去,死去的人被挖去了眼珠,兩隻空洞洞的眼眶流滿了痛苦的血淚。
他的頭髮和鮮血一眼鮮艷,是偏離審美的殺馬特髮型。
艾瑞克,果然被殺死了。
“叮鈴——叮鈴鈴——”電話的鈴聲就是從房間裏傳出來的,但不是從那台書桌上的電話機上,而是艾瑞克的口袋裏。
麻好好彎下腰,從艾瑞克左側的口袋裏,拿出了一個手機。
手機的煩人的鈴聲一碰到她的手指就停了下來,屏幕上亮起微弱的白光,麻好好看到上面寫着一句話——
來找我吧,輪到你當鬼了。
麻好好想罵娘了,幽靈找他們就完事了,她還得當“鬼”去找幽靈?
萬一找到的是貞子一樣的女鬼怎麼辦?!
不過這個假設是不可能的。已知幽靈是一名醫生,還是照片上的年輕男人,麻好好就是想和貞子面對面都沒有這個機會。
去找幽靈可以,但麻好好想的是更深遠的事情。
她有幾次找錯的機會?
找錯的後果是什麼,找對的後果又是什麼?
現在房子裏藏着的有兩個人和一個幽靈。也就是說,她有三分之一的概率。
屏幕上說,現在她是“鬼”了,是不是她就成了鬼的眼睛?如果她找到的人是薇拉或者奧格斯,他們會不會和艾瑞克一樣被鬼殺死呢?
《復活》裏的那段文字,對應的八個角色很容易就能判斷出來。
社團的七個成員分別代表着七宗罪,卡米拉是貪婪,泰格是嫉妒,沙文特是懶惰,羅伯是yin欲,艾瑞克代表了憤怒,奧格斯是暴食,薇拉則是傲慢。
剩下用作容器的人,是麻好好身體的主人,瑞伊。
從這一點判斷,麻好好應該是最後被殺死的那一個。但她不能做這最後一個,如果在三個人裏面非要死一個,死的那個人必須是她。
三分之一的概率,麻好好不能冒險。
她要第一次就找到幽靈。錯誤的後果她沒有辦法承擔。但找到幽靈之後,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死亡,至少能為薇拉和奧格斯拖延一點時間。
夜更深了。
那隻“幽靈”會藏在哪裏?
麻好好能想到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三樓的小房間,另一個是醫生的卧室。
但小房間裏空空蕩蕩,狹窄的工作室根本沒有能藏身的地點。那麼,是在他的卧室里嗎?
麻好好打着手電筒,在走廊上慢騰騰地走着。
她推開醫生卧室的房門,手電筒從每一個地方掃過,並沒有找到幽靈的蹤跡。
‘醫生’也不在這個房間裏。
剩下的地方,麻好好沒有萬全的把握,無頭蒼蠅一樣地在房子裏亂撞,很可能會錯誤地找到薇拉或者奧格斯。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按照‘醫生’的性格,他會藏到什麼地方去。有潔癖的他,肯定不會藏在滿是灰塵的房間裏。
那是在莉莉絲的房間?
麻好好打算去莉莉絲的房間碰碰運氣,出門的時候,手電筒掃到了桌上的文件。是下午離開房間時,薇拉來不及放回書架上的資料。
鬼使神差的,麻好好將那份資料拿了起來。
和下午看到的一樣,這是份申請書。照片上的醫生眼神淡漠,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冷漠的表情總覺得在哪兒看到過。
第一頁上的姓名欄模糊不清,麻好好往後翻了翻,沒看出什麼名堂。她正要將它放回桌上,卻看到了最後一頁的背面,寫着幾個英文字母。
那是用花體英文寫下的幾個字母,字跡和申請書上的一樣,字母後面緊跟着一串日期,看起來像是一個簽名。
麻好好在手電筒並不明亮的光線中辨認着上面的字符,“s-h-a-v……”
“o-n-t-e……”
這串字母拼起來的意思是——shavonte。
沙文特。
麻好好手上的資料落在了地上,她愣愣地保持着閱讀的姿勢,腦內電光火石般地掠過各種各樣的線索。
醫生的名字,是沙文特。
沉默寡言的社長,和醫生重名會是巧合嗎?
幽靈沙文特,醫生,潔癖,力氣很大。
社長沙文特,醫學生,皮膚冰冷的溫度,討厭灰塵的味道,力氣大得能撞疼奧格斯。
每一個他們分析出的幽靈特徵,都和社長完美地匹配着。
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意識到一點。
在社長失蹤的那一天,他們去過社長的房間。社長住的屋子,和與幽靈有關的房間一樣,都是乾淨的,他們卻無意識地將這一點排除在了線索之外。
麻好好等不及將申請書放回桌上,從醫生的卧室沖了出去,直奔一樓傭人的住所。
社長房間的房門虛掩着,麻好好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最終輕輕推開了房門。
房間的大床上坐着一個人影,是熟悉又是陌生那個。
他對着麻好好露出一個笑容,不似往日的淡然,很是欣喜地帶了些孩子氣。
他說:“你終於找到我了,莉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