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 天地為棋,誰是棋子

第七百六十四章 天地為棋,誰是棋子

龍擇天看着眼前茫茫星河,突然起身,縱身飛起,在星河中縱橫,手中公孫劍橫划豎劈,一劍一劍,硬是在星河中劃出一張懸浮於星河的巨大金色棋盤,三百六十一個節點像是三百六十顆亮如太陽的圓盤,龍擇天虛空端坐,哈哈大笑:“老祖,可有興緻下一盤?”

棋盤對面,終於浮現一張佈滿天空的巨大臉孔,不怒自威,眼睛一睜一閉,星河便有波濤,棋盤跟着顫動,龍擇天像是抹平褶皺的檯布一般,一支手化作無窮大,在棋盤上一抹,棋盤平整鋪開,經緯顯眼,節點生輝。大臉不怒不喜,一顆星辰化作黑子,三三位落下,龍擇天信手一招,一顆星辰抓在手裏,信手一捏,化作白子落於四二位。

兩個像是隔着無數空間的對弈人信手招過星辰,落於星河棋盤上,運子如飛,很快進入僵持。

龍擇天落子后,對面的巨大臉孔陷入長考,印在天空的面孔看不見出喜怒哀樂,也看不出任何思索的神色,凝視着棋盤,像是看着一片虛無。

遠處,憑欄的白兒焦慮萬分,但是,她沒有能力走出一步,巨大的星河,對於她來說隔着無窮的距離。白兒胳膊支在欄杆上雙手杵着下巴,那些起起落落漂浮的大殿像是活過來一般,在虛空中居無定所一般飄蕩,就連腳下的大殿也已經不是原來的位置,在星河棋盤的一端飄蕩,只是,不能接近。

龍擇天看向遲遲沒有落子的臉孔,道:“曹融諸葛韜,凰仙子太子,再加上那個狐媚子,那個小村落,西山的蓮台,雙塔城的雙塔,一步步將我引來到此,我是真的眼瞎,自己看見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我卻相信了我看到的一切。確切的說也不全是虛幻,我認錯了諸葛韜,以為那是上清道祖的分身,西山下鎮壓的是我的犟牛大哥。然後到了雙塔城,諸葛韜曹融的言辭真假之間實在難以辨別,而且,我當時確定西山下鎮壓的就是我的兄長牛兄,甘願上當,入雙塔。老祖,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毫無辦法吧?心中的莫名經,我心如夢,是噩夢,是凄涼的夢,令人心灰意冷的夢,但是,道祖為何將這一道經留在我的心靈深處?就是讓我自己去理解,天地有道,道又為何物,凄涼中,尋道的快樂令凄涼變得高尚。老祖與宇宙同源,像是厭煩了青燈古佛的僧人,心有微瀾,有看看天地之心。只是還捨不得這掌控天道的誘惑,放不下視宇宙為玩物的心裏。便想方設法找個人,替你住在這天道宮,察星河流淌,觀時空變幻,然後,以血肉之軀,真正蒞臨人間,無論是你的太子還是你的凰仙子,都根本不可能見過你的本體,那麼這一次是不是一個機會?你以為你是化身為道,這天地便離不開你,喜怒之間,可令天地翻覆,這是樂趣嗎?人間有能工巧匠,建了豪華的屋子,他不會建了屋子就捨不得離開屋子,事實上,屋子建好了之後基本上與他無關,他不能也沒有權利將建好的屋子憑自己的喜好隨意拆去,而這就是人間的道理,也是天道。老祖總認為是自己開創了這個宇宙空間,便是自己的私物,哪有這個道理?屋子建好了,不就是為了住人的?三清聖人各自開了天道,傳道天下,初衷是讓人們在天道範圍內生活,佛祖講捨得,除了靈魂是自己的,其餘都是身外物,就連皮囊也是。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你開創了這個宇宙,這宇宙就是你的?不是,它屬於宇宙,屬於天道,何況,西天神帝就不認可,人家以為自己才是開天闢地的祖先。所以老祖,不要以為天離開了你便不是天,建房子的人死了,房子還在!”

虛空那張大臉終於有所變化,變得有些惱怒,有些不解,有些憎恨。龍擇天笑道:“父母生孩子,沒有權利決定讓他們去死,生出來,孩子便有了活下去的權利,這就是天道!”

一顆巨大的星球攜帶無邊怒氣轟然而落,星河棋盤頓時狂濤巨瀾,像是宇宙蒼穹都要散架了一般。龍擇天身邊更是暴風席捲,微小的星辰如形成沙塵暴狂暴而猛烈的襲擊龍擇天。龍擇天大手如席,一卷,將所有沙塵捲住,向對面一揮,化作一條龍捲卷向對面,然後再一次平整棋盤,棋盤安穩如山,黑白棋子一顆不少,熠熠生輝。

龍擇天信手招來一顆棋子,阻截氣勢兇猛的如山黑子,繼續說道:“天水國不到半年死去數百萬人,太子所過之處遍地蕭疏,家家舉哀,那顆星球本與你無關,道祖煉化,我為星主,甚至,這星河的無數生靈也與你無關,更不是你的私產,只是,你的兒子夫人不那麼想,他們以為天河之大都是他們家的,殺人如殺豬,吃肉攝魂都是理所當然,就像民間畜養畜生,就是用來吃的。但是,我的星球我做主,輪不到你們來我那裏耀武揚威。我曾到過大天尊的觀星台,大天尊佈置周天,就算看着他天道運行之下的一些事情不順眼,終歸還是有底線,沒有插手星球的毀滅與新生。而你,不過混沌時期的第一縷魂魄,出身妖族,與人無關,卻總是以第一神靈自居,視周天為玩物。道祖身化無數形,真正讓周天有了天道的第一人,從混沌開闢到人族治世,每一個紀元都有道祖傳道,自從人族有了靈魂開始,便懂得了道祖之道。而你,位於周天之上便以為自己便是一切,可以掌控一切,其實你錯了,妖祖是妖祖,人祖是人祖,還有魔祖呢!西天宇宙還有神帝呢!就是三大聖人,天道加身,或者說就是天道,一點不比你差,你說你高高在上個什麼勁?你兒子塗炭生靈,沒有一絲悔意,反而真是你的家傳淵源,認為殺了就殺了,理所當然。你以為把我關在這裏,可以禁錮我,然後你下界顯聖,我的那顆星球便是你的,無論殺多少人,只要成就你兒子成為天道聖人,都會眼睛不眨一下。其實,你高居星河無數紀元,有點井底之蛙,你若出去,即便沒有我,你也不能也沒本事隨心所欲,三十四重天,每一重都與你差不多,反而道祖大天尊佛祖還有九霄大帝帝媧玉母,那些個有本事開天闢地立地水火的大聖都不比你差,你就算是完完整整的下界,也會死的很慘,真的,我不騙你!”

一道黑漆漆的山樑再一次砸在星河棋盤上,一道聲音傳來:“棋到中盤,我為天元!”

龍擇天一笑,又拋出一顆星辰,與天元位的黑子並列,道:“金角銀邊草肚皮,老祖氣勢倒是有了,但是,你真的不會下棋,不知你那一絲魂魄遊盪人間多少年,學了無數皮毛,但終歸是皮毛。這一子,註定你走不出自己的牢籠!”

龍擇天與鯤鵬老祖隔空搬星填海,星河棋盤如浪翻滾,浪濤衝天。

.........

唐蘭兒和龍小雙紋秤虛坐,運子如飛,經緯盤鋪展,但是像是印在天空,令觀棋人仰望,一眼而盡。那一對風姿絕代的璧人,對面空不見人的神秘,天外而來的棋子,這便是與天下棋嗎?經緯盤自出世,有人見過經緯盤的天機,但是,從沒有像今天這樣,一局棋,果真下到了天上。

棋盤山頂,獨孤秀武德康衛無影和大天師看着風雲莫測的經緯盤,獨孤秀問天師道:“天師既然能測天機,可知背後下棋之人?”

天師道:“南天大帝起祭台,要的是今時今日的天地氣數,五大天帝誰不等這一刻?背後下棋之人,乃是掌管天道之人,天道氣數外泄,對於凡夫俗子是災難,對於金仙以上卻是機緣。經緯盤不過是天外棋盤的投影,真正下棋的人在無盡的虛空,在星河之上,我不知,天帝也不知!只是猜測,其中一人,必然是龍擇天!”

獨孤秀唉聲嘆氣,道:“可惜,我等沒有破開這道空間的能力,否則,我會給我那姑爺站腳助威!”

幾人突然沉默起來,面對如此局面,每個人都束手無策,便是進入准聖甚至聖人,也沒有能力插手!

天師道:“那女孩子的棋盤是破開經緯盤的鑰匙,天上人下贏了那盤棋,那棋盤才能劈開空間,打開樊籠,我們只好等待,等待天上那一盤棋真正到終局。”

山腰平台處,彭連虎金玉天等人看着風雲變幻的經緯盤也是焦慮不安,兩個孩子承受天道之重,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若是這盤棋輸了,誰知道是什麼後果?是不是果然天傾西南,人間不存?這件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想當初那位搬山大神一怒之下令天塌地陷,幾乎令所有生靈滅絕,要不是帝媧以一己之力撐住天空,重建人間,哪還有人間?若是今天重演那一幕,不知道獨立擎天的人會是誰?

龍擇天,我的兄弟,那人會是你嗎?

在人們驚駭的呼叫聲中,棋盤山的上空的天空像是果然塌陷一般,天空有無數星辰墜落下來,好像無數繁星掉落,像是要把這小小環球砸毀一般,密密麻麻的降落的隕石壓頂而來,所有人都感到了死亡的臨近,甚至這顆星球都感受到了死亡。

一隻白皙的大手信手插入,接住所有墜落的隕石,另一隻手一抹,隕石化為環宇微塵,隨着天風煙消雲散。

然後,天空中還是那個極為清晰的棋盤,那一對璧人仍在運子如飛!

天空出了大窟窿,有天上之水汩汩而下,像是懸天瀑布,向人們的頭頂傾瀉而下,人們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迫在眉睫,小小的星球好像是汪洋中的一隻浮萍。

大手如席,捲起所有傾瀉而下的懸天瀑布,塞回了天上,大窟窿消失不見。

一對璧人仍在下棋!

觀棋的人們在一次一次的生死往來中再也沒有了觀戰的精氣神,幾乎是所有人癱軟在地,不省人事。

護天星十三洲,每一個人都經歷了這顆星球瀕臨死亡又重生的過程。十三洲,除了中洲,其餘十二洲的十二人懸立虛空,手中無一例外一把寶劍,指向蒼穹,十二洲山河動蕩,有無數寶劍蓄勢待發,與天爭鋒。

彭連虎在眾目睽睽之下掙脫了束縛,手中劍遙指天空,縱身而飛,在棋盤山頂的虛空之上,劍尖朝天,劍氣沖宵:“擇天,十二兄弟在你身邊!”

龍擇天端坐星河盤前,十二道劍光透空而來,龍擇天一笑,道:“借兄弟們寶劍一用!”

十二把寶劍穿越無數虛空,攜裹破天氣勢,攪動周天,懸浮於星河之上,劍尖朝龍擇天點了點,然後整齊劃一,劍尖轉向,對向星河盤對面,飛掠而去。龍擇天雙手向前一推,天宇罡風驟起,轟向對面,十二劍一往無前,直衝而去。

十二劍像是遇到了巨大的阻力,懸浮在星河中間,龍擇天雙臂伸展,再往前推,十二劍得到了無窮助力,劃破虛空,電光閃爍,直擊而去。

.........

崖州海島,像是鑲嵌在天空的島嶼,之所以被稱為像是鑲嵌在天空中的島嶼,是因為海天相接的盡頭,便是天盡頭,天盡頭,崖州的這座島嶼被稱為天島,生長於海,卻最接近天!

公孫峰站在海島的制高點,看着一飛衝天的寶劍,自言自語:“是時候了!”

公孫峰離島,仙人御風,打魚人看到有天人從海島到海面一掠而過,身後是霞光萬道。

崖州濱海的那座高山叫做拇指山,遠看就像是握拳豎起的大拇指,大拇指指向正是蒼穹,指尖穿過雲海,不知是為誰伸出的大拇指。

公孫峰一路御風而飛,徑直飛向拇指山山峰,隱沒於雲海深處。

拇指山山頂,一環彩霞像是纏繞在頭頂的抹額,驅散霧靄,霞光照射,拇指山峰頂,抹額熠熠生輝,向外擴散,整個亞洲大陸及環海,都被籠罩在霞光之中。

崖州大陸七國爭雄,此刻,刀劍自動飛天而起,像是被光環吸引到了光環中,組成其實更為澎湃的光環,纏繞拇指山峰頂,有刀光劍影。

七國從這一刻開始,各回本位,再也沒有了爭鋒和兵戈,因為,那個叫做公孫峰的大仙人曾經說過:拇指山霞光環繞之時,就是崖州刀槍入庫之日。

公孫峰孤身來到崖州,甚至沒有興趣走遍崖州大陸,沒有興趣和七國皇室打任何商量,走了一圈,就留下這句話。

奇怪的是,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七國皇室,只要見過這位英俊無匹的大仙人,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一句話,便是天音。

公孫峰居住在拇指山,偶爾露面,每一次,足以令崖州震動。

拇指山頂,神秘莫測,自從大仙人入住,那裏就成了禁地,甚至沒有人能夠登上半山腰。

但是,山頂真的有一間草屋,像是風雨飄搖中的破舊帆船,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但是,偏偏風雨不動,茅草屋看似四處漏風,但是,只要進了茅草屋,便是立即感覺別有洞天。

公孫峰獨身一人來到崖州,這間茅草屋卻不是一人,還有一個人,一個道士,老道士。

看似破敗的茅草屋裏,一張棋盤,兩把椅子,兩杯熱茶。

公孫峰與老道士紋秤而坐,老道士喝了一口茶水,問道:“想好了?”

公孫峰一枚黑子落下,老道士沒有急於落子,而是盯着公孫峰。

公孫峰道:“從上古時代開始,我與擇天如一陰一陽一水一火,相生相剋,糾纏無數世,現在反過來想,究竟是我成全了他還是他成全了我?到龍洲大陸,再一次被點醒,再到兵祖寄身,反反覆復,擇天是我的宿命。從第一世人間爭霸到現在,我從來沒有勝出過,你說我能甘心?但是,無數歲月,這股心勁兒好像越來越淡了,我不知道還有幾個輪迴,而這一次,我想與他站在一起,天上妖祖糾纏,西邊陰魔出世,西天神帝蠢蠢欲動,而你,到現在還在為擇天出着各種難題。眼看這顆星球就要面臨面頂之災,我不能看着,畢竟,這一份兄弟情做不得假!”

老道深思,道:“我幻化諸葛韜,又用苦肉計鎮壓大青牛,將龍擇天引到鯤鵬的地盤,無非兩個目的:讓他見識真正的天高地厚,寄望於他打破藩籬,真正鎮壓妖祖。無論曹融還是胡海,都是我安排的棋子,甚至我那尊本體,只要龍擇天願意拿,都可以拿走,不過,我要結果,鯤鵬老祖若是完整下界,不但是這顆星球便是高居三十四重天,也要天地翻覆!”

“擇天不出,西賀州陰魔出世怎麼辦?你可知你這局棋玩大了,那邊擇天受困樊籠,這邊陰魔馬上就要塗炭生靈,佛祖道祖現在不知為何不出面,而你,又是個以天下為棋子的多事人,便是我對擇天心有不服,可對你這視天下為玩物的人也沒有什麼好感...你說說看,接下來該怎麼辦?”

老道冷冷一笑,道:“龍擇天不服天道,我就想讓他看看,天有多大!至於天翻地覆,讓龍擇天體會一下無能為力的悲哀,也未嘗不可!”

公孫峰站起身,看了看老道,說道:“縱使擇天一時脫不得身,這天下還有我,不信,你試試看!”

公孫峰走出茅草屋,向後擺了擺手卻不回頭,道:“擇天不服天道,我也不服!還有,哪怕是三清,也沒有資格將蒼生視為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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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天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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