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龍小龍來到總督府
廣場上依舊人山人海,但是最中間卻留下偌大的空白地段,人們偷偷地指指點點,臉色陰晴不定。人們不敢上前,更不願意上前,哪怕是周圍的眾多兵士,似乎在維持着秩序,不願或者不敢朝廣場中心看上一眼。
遠處,有煙火瀰漫,火光有衝天之勢,有的人說那就是匯通錢莊。
正在人們謹慎小心議論紛紛的時候,一襲紫袍少年帶着憂鬱的目光穿過人群,徑直走向廣場中心。面對着廣場上的兩個人,還有那懸浮於頭頂的金色字符組成的巨網,那少年躬身拜了三拜。人們議論聲更甚,“他拜的好像不是那兩個死人,而是那張金色巨網!”。
“父親,你應該不會怪我,我只是覺得我應該這樣做,而不是認為你做的不對,只是,這網,我能解得開嗎?”。龍小龍喃喃自語,秀眉微微聚攏,“如果你我父子心意相通,這張巨網就不會難為我!”,說著,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在巨網上。“我的精血是你賜予,那麼,就讓你的精血解開你的禁制吧!”。
巨網震動,精血瞬間融化了字符,龍小龍伸出雙臂,雙手像是在召喚什麼,一股極大的吸力自手心發出,那融化的字符和金色氣息化成的絲絲縷縷光線緩緩注入到龍小龍的手心。“果然,父親同意我的做法!”。
龍小龍解開了晏子城和楊雲霄的繩子,為他們整了整衣冠,說道:“我是龍擇天的兒子,現在,我代表他送你們回家!”,“只是,晏子城大人可以回家,楊雲霄大人該怎麼辦?”。
“只好都先送到總督府,然後在看着辦吧!”,龍小龍抓起兩具屍體,放在左右肩膀,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問道:“你們誰知道那裏有棺材鋪?”。
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那裏來的妙人竟如此大膽,干忤逆龍閣主,將這兩個該殺千刀的解開,還要買棺材。
遠處,一陣整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隊官兵用兩輛大馬車拉着兩口巨型棺材來到龍小龍面前,接着,一隊白衣白帽身着孝衣的人忍者啜泣生聲,小心來到龍小龍面前,整片的跪倒:“謝小先生大義!”。
“既如此,請你們先把兩位大人入棺,拉回總督府吧!”。龍小龍將兩具屍體放下來,接着兩隊官兵接過,沉默的將二人放入馬車上的棺材內,趕着馬車離開了廣場。
“行動夠快的!”,龍小龍有些納悶兒。
“奇怪嗎?”,柳青華走了過來,看着遠去的隊伍,意味深長。
“是很怪的,他們為什麼來的這麼快,棺材準備的這麼快?他們既有此心為什麼一直不動?”,龍小龍問道。
“他們解不開你父親的金字符陣,而且,就算能解開,他們也不敢。”。柳青華說道。
“院長,我要去一趟總督府,給人家燒一些紙錢。”,龍小龍穩步走開,隨着遠處的馬車隊向總督府方向走去:“畢竟,是我父親殺了他們!”。
柳青華無奈,知道攔不住龍小龍,只好自己親自帶領幾名教授,都是至尊級別的,隨着龍小龍走去。
“保護好他,這是我們書院的責任,大家都精神點兒!”,柳青華對另外幾個人說道。
幾位教授毫無異議,不遠不近的跟着龍小龍。“這孩子,平時話不多,但是說起來就絮叨,而且主意正!”。柳青華對龍小龍有些無奈,進書院快三年了,這小子凡是愛較真兒,會辯論,經常有一些大儒見他有辯論的意思就望風而逃。
龍小龍來到總督府靈堂,見大院和靈堂內已經是人滿為患,一些總督府下屬官員和將軍都已經到場,一些身着重孝的人滿臉凄然,有的已經昏迷不醒。龍小龍坦然進屋,臉上無悲無喜,來到黑紅的棺材前站定,對着棺材恭敬地拜了三拜,插上香,來到焚燒紙錢的火盆前,從悲戚的家屬手裏接過紙錢,點燃。口中道:“我給你收屍給你燒紙錢,不是怕你在陰間怪罪我的父親,不是我認為我父親錯了,相反,我只是認為他行動太過神速,會讓人以為我父親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只是我理解我的父親,他是實在看不過你的所作所為,匯通錢莊老闆一家二十一口,還有那些被你無辜鎮壓的擇天閣數萬家屬以及因你的下屬家屬橫行霸道圈田佔地的數百萬流民,他們的眼淚已經足夠將你淹死。所以,其實你死的不冤,我父親也沒有殺錯人,我之所以拜你給你燒紙錢,真的不是以為我父親錯了,我只是不忍而已!”。
龍小龍的嘚嘚咕咕頓時引起了晏子城家屬和下屬的極大反感,他們怒目而視,一些士兵更是抽出刀劍指向龍小龍,其中晏子城的妻妾和十幾個兒子女兒更是怒不可遏的將龍小龍圍起來,憤怒的目光如同要將龍小龍千刀萬剮一般。龍小龍臉色平靜如常不悲不喜,也不看周圍憤怒的人群。說道:“說起來,我父親將晏大人綁在廣場上,你們這些人既然如此憤怒,為什麼當時沒有人敢前去收屍?為什麼我父親進入總督府將總督大人綁到廣場你們不去阻攔?為什麼我是你們的恩人卻要對我刀劍相向?為什麼我只是說了一些實話你們就憤怒不安?其實我有十萬個為什麼想問你們,只不過晏大人聽不到,你們聽了也是覺得理所當然,現在你們有誰能回答我,我說的有哪兒不對?”。
龍小龍看着眼前已經哭紅眼睛的晏子城夫人,站起來微微行禮:“你很悲哀,你會恨我,因為我是我父親的兒子,可能你會把怒氣發泄在我身上,但是,你想一想,當你準備對我發怒時,那些因為晏大人而死去的人們的家屬會不會對你發怒?沒有了晏大人的保護,沒有了權力的保護,你走到大街上會不會有無數人對你發怒?看到香水城那些因為晏大人被綁在廣場上而興奮流淚甚至暗自慶祝的商人百姓的眼神了嗎?可想而知,如果你現在走到大街上喊一聲我是晏子城的夫人,你看看會有多少百姓朝你身上扔雞蛋?也可能是爛菜葉子。如果你認為晏大人死的無辜很冤枉,那你就把我留下來,甚至像我父親一樣將我也綁到廣場上,你敢嗎?即使你這樣做,我相信有無數百姓會湧上廣場為我收屍,而不像晏大人這樣暴屍廣場連你們這些人都不敢露面。所以,既然你們不敢,你們憤怒的眼神在我面前是沒有用的,而且我勸告你們把憤怒化為悲痛,多流一些眼淚,讓晏大人看到你們的心情和真心實意,不必將憤怒發泄在我身上,因為這些是沒有用的。”。
龍小龍嘚嘚咕咕長篇大論將眾人聽得頭大,最後聽懂的就是你們不應該把憤怒發泄在我身上,要化憤怒為悲痛云云。遠處人群中的柳青華差點笑出聲來,因為這場合實在不宜笑,所以很辛苦的忍了下來。
“你不用假惺惺來貓哭耗子假慈悲!”,晏子城的大兒子晏景也站了出來,他是在忍不住憤怒,但是實在找不出反駁龍小龍的話,就將這幾句話脫口而出。
柳青華一聽,心道:“完了,過一會兒你小子不氣吐血算你命大!”。
果然,龍小龍看向了晏景也,目光中閃爍出精光。遠處的柳青華暗自一拍腦門,嘆氣道:“完了,這小子完了!”。
果然龍小龍目光越發明亮,似乎找到了對手一樣的興奮:“你極為不孝,可以說是不孝之子!”。晏景也一愣,怒斥道:“我何以不孝?”。
“難道你爹是耗子?我是貓?夫子言,子不言父過,即使你心裏承認你父親有過錯,何以以耗子喻之?豈不知詩云:碩鼠碩鼠無食我黍,碩鼠就是耗子,不勞而獲的意思,甚至以偷盜聞名於獸界。你用耗子比喻你的父親,即是承認了他碩鼠的身份,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應該在如此哀痛的日子直叱其非,更不應該以禽獸做比。當然,就算你替父攬過,要改邪歸正,也不是一句耗子就能把他的所有惡行掩蓋,因為他做的事情比之碩鼠還要罪惡得多。兩香之地歷來富庶,乃是稻米之鄉,魚肉之地,各類資源更是數不勝數,但是,這麼多土地,這麼多資源,老百姓佔了幾成?百姓種地,要交地租,地租的八成交到哪裏去了?鹽稅,漕運,商稅,你晏家吞了多少?你想一想,你用耗子比喻你的父親,是不是瞧不起他?他乾的事情是耗子能幹的嗎?你如此小瞧你的父親,是不是大不孝?我為你感到不恥,一個如此為了你的錦衣玉食而費盡心思盤剝百姓欺壓良民的好父親,你居然把他比喻成耗子,你孝心何在?天理何在?”。
晏景也氣得渾身發抖,手指龍小龍,臉色如豬肝,呼吸急促,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龍小龍看他的樣子,臉色依然平靜,說道:“我說過,我勸過你,要化憤怒為悲痛,你怎麼就是不聽?先不說你把父親比喻成耗子已經是大不敬,就在此刻,你不哭你的父親,不接待來賓,而是把勁頭都用在我身上,我就沒看出來你對你的父親有任何感情,就憑這一點,你父親諸多不義之財你就不應該有份,你們說對不對?”。
氣氛突然極為怪異,十幾個子女加上眾多妻妾居然默契的沒有吭聲,目光中複雜情緒卻是一覽無餘。
柳青華和幾位教師嘆息着拍着腦袋,無奈暗自嘀咕:“你們這些人真是找死,這龍小龍在學院的辯論大賽上曾把對手辯論的吐血,你此刻還能忍住不吐,算你能!”。
果然,晏景也一聲悶號,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手指龍小龍,對周圍兵士吼道:“快拿下他,拿下他!”,然後昏迷不醒。
龍小龍嘆了一口氣道:“何苦來哉,我是來弔唁的,不是來打架的,你們不應該如此對待一個曾經為你們的父親收屍的恩人,而且,我只是說實話,未曾有半點對你父親不敬,要不然我也不會上香燒紙,我的情意是真的,只是你們不領情,而且還要抓我,我感到你們晏家不懂待客之道,都死人了還這麼霸道。只是,就憑你們晏府這些人是留不住我的,反正香也上了,紙也燒了,該叫你們做人的話也都說了,那麼我也該走了!”。說著,龍小龍從容的從密集的刀劍中從容而行,竟然片葉不沾身,如同無物,就那麼平靜而自然的從人群中走了出去。
柳青華等人在極度驚駭中隨之走了出去,看着那個有些稚嫩但是堅挺的背影,眾老師驚嘆不已:“有其父必有其子!”。
剛到大院門,一些官兵又重新將龍小龍圍住,龍小龍平靜的說道:“我的事情已經完了,我不想留在這裏,所以你們得讓開。”。
前面幾個一看就是修行大家的人堵在門口,其中一人白髮白須,有仙風道骨之像,說道:“晏家存世千年,必有道理,如果讓你這個黃口小兒如此輕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晏家臉面何存?”。
龍小龍搖搖頭,說道:“你晏家其實早已沒了臉面,自從你晏家圈田佔地圍湖造宅開始,你們晏家已經沒了臉面;自從你們晏家造成百萬流民,欺男霸女開始,你們晏家已經沒了臉面;自從你們晏家血洗商會,滅匯通錢莊滿門開始,你們晏家就已經沒了臉面;自從我父親將晏子城綁在廣場上開始,你們晏家的臉面早已經一文不值,現在,靈堂在此,棺材在上,你還跟我談臉面,你有臉嗎?”。
白須老者知道說話辯論自己根本就不是龍小龍的對手,急赤白臉的吼道:“大家一起上,拿下這小子!”。
龍小龍搖頭嘆道:“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你們打架,因為這不是我的初衷,我是真心來弔唁的,而且從廣場上開始,我就真心想讓晏大人早日入土為安,這一切都是真心實意。如果我因為說了一些實話讓你們難堪和憤怒,那麼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搗亂來激怒你們,我是真的說了一些實話。但是如果你們因此要留下我,那麼再一次抱歉,我不能留下,因為我父親來香水城我還沒有見到他,現在我要去找他,你們總不會殘忍到不讓我們父子相見吧?如果你們一定要這樣殘忍,那麼好吧,我要走,你們留不住我,而且可能,你們中有不少人要受到傷害,儘管這不是我的初衷,但是既然你們逼迫,那我也沒辦法!”。
圍在周圍的人氣的快吐血,“你能不能不說了,咱們好好打架好不好?”。
“打架可以,但是一些事情總要說明白,我的初衷…”,沒等龍小龍把話說完,幾股強大的氣息撲面而來,幾道巨大的掌影攜帶雷霆之勢將龍小龍籠罩在掌風之內。龍小龍話沒說完,被這幾道掌風硬生生憋了回去,心中很是不痛快。“哪有不讓人說完話的道理?”,於是不痛快轉為憤怒,憤怒化為行動,一雙手掌瞬間變為黃金色,渾身氣息如同要將空間炸裂。身體極速旋轉,黃金掌影形成漩渦,眨眼間拍在圍在自己身邊的的那些武修身上,一連十幾聲“噗嗤噗嗤”的手掌印在身體上的聲音過後,除那名老者之外,其餘全部人都倒在了地上。龍小龍拍了拍手,道:“都說了,你們攔不住我,非要攔我,找打不是?”。轉頭看着還在門口的老者,說道:“我的初衷…”。老者臉色一變,蹲下拍打自己的腦門:“你別說了,我不攔你了,你快點走吧!”。
“走是一定的,不過,我還是想說,我的初衷…”,柳青華和幾位教師嘆着氣,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龍小龍架起,飛身而出。
“院長,其實,我的初衷…”。柳青華喊道:“我知道,我知道,你閉嘴好不好,求求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