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夜探金營
不過虞允文隨後的話，卻是與他之前的稱讚，截然相反。
“幹辦縱然渾身是膽，武藝了得，又精通各種夜間探營的手段，這種舉動也是太過危險了一些！”
王煥如此堅定的態度，讓虞允文十分讚許的同時，也是引起了他的警覺。
“如果此番行事失敗，打草驚蛇倒也罷了，幹辦和幹辦所帶去的人手，恐怕是要盡數折在金營之中！”
雖然只是強調了一下危險性，但是虞允文臉上的表情，卻是變得極為嚴肅，很明顯是不想讓王煥真的去做這件事情。
在他想來，王煥這種青年才俊，不應該浪費在這種貿然的行動之中。
金營畢竟人數眾多，雖然其中必然也是暗流涌動，但是想要一夜之間就摸清楚整個金營的情況，找到合適的機會搞出點亂子，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虞允文相信王煥手中必然還有底牌，說不定在北岸謀劃了許久，早就將金營的具體情況給摸了個滾瓜爛熟，但是心中小小的計算了片刻之後，仍然覺得王煥成功的可能性不足，所以此時才驟然轉變話鋒，想要阻止王煥的試探。
“僅憑水陸兩端襲擾，已經足以對金營產生影響，尤其幹辦手中盡皆是騎軍，只要反應及時，就不用擔心被金人銜住！”
虞允文語氣有些不穩的想要勸說王煥，隨後就注意到王煥臉上的堅定表情沒有半點變化，心頭微微一動，止住了話頭。
“還是說，幹辦手中還有其他的依仗？”
他想到了這一層之後，看向王煥的眼神，再次發生了變化，這一次他倒是意識到了王煥的身份。
除了一個見地十分獨到，又有些能力的後輩身份之外，自己嘴裏一直叫着的幹辦官職，才是王煥身上最大的依仗。
身為皇城司的幹辦官，王煥在這個身份上得到的好處，可不只是以七品官銜能不懼大部分高品官員那麼簡單。
尤其是王煥還是外事司的幹辦官，專轄皇城司在金國的一應事務。
可以說他就是整個大宋在金國的諜報頭子，也不為過。
這樣一個存在，手中所掌握的各種情報要聞，恐怕多的嚇人，自然能找到一些有利於自己的加以利用才是！
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虞允文對王煥設想的疑慮，降低了不少，但是仍然保持着疑惑的狀態，這才會朝着王煥發聲詢問。
王煥深深的朝着虞允文看了一眼，到了這個時候，虞允文還沒有聯想到那件事情上面去，足以說明虞允文並不知道此事的發展。
自己送到臨安的消息，按理說應該是直接送到了那位官家的手中，而不是被中途截了下來。
這樣重要的消息，足以讓那位已經變得有些懦弱遲鈍的官家有所反應。
但是虞允文身為犒軍使者，又是本來就身居高位的存在，竟然是沒有得到這個消息。
這說明要麼是虞允文提前離開臨安，不經意的與那消息錯開，而後那位並沒有真正相信自己提交上去的消息。
或者說，那位官家的確是相信了自己提交的消息，卻並沒有打算將這消息利用起來！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算不上什麼好事，身為皇城司的幹辦，王煥此時的立場也是有些難以抉擇。
有些事情，他倒是方便和此時還未進入宋廷的辛棄疾說，方便與賈瑞這樣的義軍首領，甚至是兩個寨子的寨主這樣的傢伙說，但是並不方便與虞允文這樣的朝廷命官說。
尤其是在那位官家似乎有意隱瞞的情況之下。
虞允文看出了王煥眼神之中的猶豫之色，沉默了片刻，心中的那種猜測加深了不少，尤其是聯想到了臨安的那位，他的心頭驟然升起一抹警惕，就要張口收回之前自己的疑問。
經過了短暫的考慮之後，王煥仍舊是選擇了將那件事情告訴給虞允文！
只不過，此事事關重大，王煥簡單說明了事涉之大之後，便是將目光轉移到了周圍站着的那幾個士卒身上。
這些士卒雖然是虞允文的心腹，不然也不能站在這裏，但是接下來的那些事情，卻不是他們夠格聽到的了。
虞允文此時好奇心已經被吊了起來，沒有半點猶豫，就將那些士卒給揮退。
待到這大帳之中只剩下了他和王煥，王煥卻是將金人推舉完顏雍為帝，準備反了完顏亮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給了虞允文。
這件事才有苗頭，距離真正成事，惹惱了完顏亮，還有些日子，但是它的影響，已經是出現。
王煥所要藉助的，便是這種表現在金營之中的體現。
以虞允文的聰明程度，不用王煥再細細解釋，三言兩語之下，立刻就明白了王煥的意思，一時間雙眼之中精芒驟起，腦海之中掀起了驚濤駭浪！\0
王煥將事情交代完，就不再說話，任由虞允文自己去消化這個消息裏面所蘊含著的極大影響。
虞允文沉默良久，這才慨然出了一口氣。
對於王煥這消息的真假，他倒是沒有懷疑，畢竟能夠被王煥直接傳遞到臨安的消息，必然是經過了王煥的仔細確定之後，才得以成行。
而這樣一個消息所代表的，可不僅僅是一場小小的采石磯之戰的結果，更是足以影響金宋兩國的根基！
“若真是如此，待到採石一戰結束，本官便當回返臨安，面聖……”
虞允文近乎於喃喃自語的說著，話才說道了一半，他就停了下來，深深朝着王煥看了一眼，眼神之中晦暗不定。
這個消息王煥是告訴了他，讓他有些難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激動，但是他卻只能將這個消息埋在心底，最多是在採石一戰之中加以利用。
畢竟此事臨安那位早就知道了，卻並未透露半點出來！
此時王煥將此時告訴自己，在某種程度之上，其實已經的大大的犯了忌諱。
心中念及此處，虞允文不由得再次沉默起來，片刻之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下意識長長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