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互試探
門前一個頭戴方頂樣頭巾，身上穿着灰褐衣衫，腳下踩着絲鞋凈襪的夥計，似乎早就知道了眾人要來的消息，看到王煥等人之後，連忙迎了上來。
“樓上的閣子已經準備好，諸位貴客請進！”
這夥計躬身引導，笑臉盈盈的說道。
眾人進門之後，也不在樓下的散座耽擱，徑直穿過了主廊，順着樓梯就上了二樓。
走過幾個正當閣子，夥計將內側一扇門拉開，露出了裏面的天地。
王煥跨過這扇門，看着裏面的佈置，也是暗自震驚。
這裏面原本是被屏風隔開的三四個小閣子，此時早有夥計將屏風撤走，騰出了三張酒桌的地方來。
除卻一張主桌空檔以外，剩下的兩張桌子上面已經坐滿了人。
王煥看過去，那兩桌人裏面，他倒是有幾個熟悉的面孔，都是三班衙役之中幾個有頭臉的，還有六房的吏員，竟然也來了不少。
不過縣令林奎和縣丞蘇炳，卻是並未出現在這裏，這兩位身有品級的官員，畢竟與眾人不是一個層次的，眾人也不好高攀。
在場眾人原本在這裏聊得不亦樂乎，如果不是王煥等人還沒有到，怕是早就推杯換盞一醉方休了。
此時見到王煥等人到場，眾人紛紛站起身來，逐個見禮。
王煥和這些人並無仇怨，自然樂得受禮，寒暄一陣之後，卻是分賓主坐定。
今日酒宴，是雷弘一手操辦，他自然要落在主座之上。
王煥心知這些傢伙一個個心中未必是帶着好意，若是自己太過謙遜，反而落了下成，所以當仁不讓的坐在了下首，剩下的人各自落座。
店家贈與的羹湯才上，幾個夥計就將上好的女兒紅抬了上來。
雷弘拍開那酒罈封泥，讓夥計上了大碗，便是一人先滿斟了一碗！
三班衙役自然是與雷弘用酒碗，六房吏員都是文人，只好用酒杯陪襯。
對待雅間內的客人，酒樓的效率卻是極快，還未等他們兩碗酒下肚，菜肴瓜果竟然就上得整整齊齊。
王煥放眼過去，一桌精緻菜肴，怕不是需要十幾兩銀錢！
這雷弘倒是闊氣得很！
雷弘此時面帶笑容，一副粗豪的樣子，與王煥交談甚歡，若不是他眼底時不時閃過的那抹冷意，任何一個人看來，怕是都要將他當成王煥至交！
“先前王都頭，在林縣尊府外佇立良久，似乎心有所思，卻不知是為何？”
酒過三巡，雷弘雙眼有些朦朧，似乎是無意的朝着王煥問道。
王煥的酒量向來極好，尤其是這時代的酒水酒精度數本就不高，所以此時只是表面熏熏，心中倒是清楚得很！
雷弘的問題已經問道，王煥不好含糊，心頭轉了轉，想到了某件事情，不由得嘿嘿笑了起來。
“今日聽聞林小娘子身體抱恙，這不是想着如何能……”
王煥遮遮掩掩的嘀咕了一句，倒是很像真的一般。
他這含含糊糊的幾句，起到的效果反而不錯，眾人聽到了王煥的話之後，紛紛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自古英雄愛美人，王都頭有此想法也不奇怪！”
“那林小娘子雖說久卧病榻，嬌弱無比，但是卻貌若天仙，王都頭怕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了！”
其他兩桌的人身份不夠，不敢妄言，只是鬨笑。
倒是王煥身邊的這些人，好歹也是吏員身份，三言兩語朝着王煥調笑道。
尤其是這雷弘，眼神閃爍着說道：“若是賢弟真的想與縣尊家結成秦晉之好，愚兄倒是有些法子！”
王煥本就是用這個借口搪塞他們，怎麼可能真的應承下來，打了個哈哈之後，卻是將話題岔到了其他的事情上面。
酒水再過一巡，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陷入了熏然的狀態，之前的官階等級也不再明顯，王煥甚至看到那黃老三正跟一個工房的吏員勾肩搭背。
除了王煥之外，就連身體壯碩的雷弘，也是醉眼朦朧，明顯有些醉意。
另外兩桌的人中，開始陸續有人走過來朝着王煥敬酒，王煥不好推脫，只能一個個的喝了下去。
雖說這酒的度數換做現代不過三十幾度，但是數量一起來，王煥也是有些招架不住，開始有了些許的頭暈。
王煥與最後一個敬酒的吏員喝了一杯之後，轉過頭剛好看到那壯班的班頭李童，正瞪着一雙大眼在看着自己。
發現王煥察覺到了自己之後，這廝這才將眼神移開，不過看他的樣子，卻是並未喝醉。
王煥看了看李童，又看了看雷弘，心頭冷笑了起來，看樣子這些傢伙在酒宴之外，也準備了一些東西給自己啊！
隨後雷弘這廝果然不出王煥所料，旁敲側擊了幾句之後，面色極為嚴肅的說到：“前縣尊一案，着實令人扼腕，可惜我等追查數月，始終無所進展！”
他做出一副可惜的樣子來，忽然轉而問道：“聽聞賢弟在案發之時，便在府上，可曾見到過行兇之人，若是賢弟能提供一二證據，我們或許便可以為令叔父抓獲賊徒！”
雷弘雖說此時看起來醉眼朦朧，但是話說的倒是大義凌然。
王煥冷冷的看着雷弘，此時他若是再聽不出來雷弘語氣裏面的試探，恐怕今晚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皺起了眉頭，做起深思狀。
“雷兄說的沒錯，當時我的確便在現場，而且並未現出身形，所以那幾個賊人並未看到我，我卻是看到了他們幾人！”
王煥做出了回憶的樣子，聲音雖然很低，內容卻是很引人注目，雷弘和李童兩人同時前傾身體，試圖從王煥這裏聽到一些有用的內容。
這兩個傢伙的臉上，竟然都是露出了一絲緊張的表情。
而且，雷弘的手分明是朝着腰間摸了過去。
身為縣都頭，雷弘隨身都是配帶着腰刀，看樣子若是話不投機，雷弘馬上就要一刀斬下來！
王煥朝着這二廝掃了幾眼，皺着的眉頭皺得更嚴重了。
“可惜當時我身體孱弱，受到那種場景刺激，當場便暈了過去，哪裏來得及看清楚賊人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