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本都頭絕不客氣
雖說心中驚異，但是王煥畢竟心中有所忌憚，生怕自己身體真的有些不正常的地方，被對方看出來，所以連忙岔開了話題，寒暄了幾句之後，轉過身來。
他這將身體一讓，才讓李千看到了他身後的兩個潑皮。
李千此前注意力全在王煥身上，忽然看到後面這兩個腦袋被打成了血葫蘆的潑皮，也是嚇了一跳。
他朝後退了一步，拉過王煥低聲問道：“衙內為何帶着這等破落戶來寶安堂，莫非是被他們相脅了不成？”
王煥聽得清楚，這李千分明是誤會了，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
他簡單的將之前發生的事情朝着李千說了一遍，引得李千瞪大了眼睛，再看向高氏兄弟兩人的時候，眼神明顯有了一些變化。
醫者可以仁心，同樣也可以狠心，自古以來市井之中不可以得罪的人之中，往往都是有着大夫一號的。
再精壯的漢子，也難保自己這輩子沒有個頭疼腦熱之類的病症，往往是要落在大夫手中的。
更何況這些潑皮無賴，隔三差五便要落上個跌打損傷，所以對大夫們都是難得的十分尊重。
此時他們看到李千眼底閃過的不滿，心頭卻是顫抖了起來。
既然都跟着王煥來了這裏，想必他們兄弟二人就算是不想治療頭上這傷口也是不能，若是待會這李大夫看在王煥的面子上，給自己兄弟二人來幾下狠的，這也是要了他們小命了！
“你們兩個不識抬舉的東西，竟然敢觸怒王衙內，若不是衙內為你們求情，仔細你們這身骨肉！”
這邊話才說完，李千竟然轉身朝着高大高二呵斥了起來。
王煥看着眼前可以說有些荒唐的一幕，感慨萬千。
果然是穿上白大褂，走遍天下都不怕，李千這架勢，比起自己都要威猛。
自己想要整治這兩個潑皮，還需威逼脅迫，這李千乾脆就將兩人當成了自己子侄一般斥責，偏巧那兩人還不敢抬頭多說一句話。
“說起來也是慚愧，這二廝算起來也是李某遠房的外甥，本來生性頑劣，李某也不願與他們有些許瓜葛，今日開罪了衙內，還望衙內給他們留條活路吧！”
李千大聲叱罵了幾句之後，轉過頭降低了聲調，帶着幾分無奈的朝着王煥說道。
王煥微微一怔，心說這還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他朝着訕笑的高氏兄弟看了看，又看了一眼李千，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將這三個人在親緣之上聯繫起來。
不過轉而他就想到了自己家中的各種親戚，悵然起來。
此時交通並不發達，戶籍把控雖然不像其他時期那麼嚴格，但是大部分的平民百姓這一生也走不出一縣之地。
尤其是歷城縣這種不上不下的縣治，婚嫁喜喪都在縣內的比比皆是，若是細細數來，他王煥在大街上用杆子掄上一遭，說不定就能打到了兩個帶着點親緣關係的。
“若是如此，看在李大夫的面子之上，我卻不與這兩個傢伙多加理會了，不過他們頭上的傷口怕是耽擱不得！”
王煥取出了一角銀子，遞到了李千的手上。
李千臉上帶着一絲尷尬，雙手一托就要推辭，就聽到王煥低聲說道：“我此時手下卻是缺少人手，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他們，若是這二廝果然與李大夫有些親緣，那這事情也是成了！”
剛才王煥已經將事情交代給了李千，李千已然知道了王煥此時都頭的身份，聽到王煥的話之後，沉吟了片刻之後，道：“如此也是這二廝的福氣了！”
兩人三言兩語，卻是將高氏兄弟的命運就此定了調調。
寶安堂作為歷城縣除了安濟坊之外最大的藥鋪醫官，向來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加上這大掌柜李千素有善名，生意興隆得很。
才說話的功夫，這店鋪里就有數十人進出。
對於門口這稀奇的四人組合，縱然是病痛纏身，那些百姓之中也是多出了不少好事者。
李千唯恐他們在門口待得久了影響往來百姓，連忙將眾人讓了進去。
才剛入了門，一股濃郁的葯香迎面而來，王煥抬頭看去，門口的兩張桌子旁邊坐着兩個坐堂的大夫，正對着面前的病患‘望聞問切’判斷病情，後面便是佔據了一整面牆的葯櫃，葯櫃前面半人高的櫃枱裏面，三四個夥計正按照手裏的方子抓藥。
另外竟然還有一個夥計接過那些藥材，按照不同的病患能力，分別用皮紙、桑皮紙和荷葉打包紮上。
另外一側的小桌子上面，兩個賬房先生手裏的算盤打得震天響，不斷唱着款項上賬。
王煥看着醫館之中的場景，頗有些震驚。
前身王煥身份不低，便是有了病痛，都是請了大夫去府上診治，他的身子骨向來也不好，很少出門，所以這方面的記憶十分欠缺。
此時親眼見到醫館的盛況，王煥心頭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此前會有那麼多的人說，宋代是華夏歷史上距離資本社會最近的一個時期。
若不是周圍的人衣着古樸，各種工具也頗為古舊，單單是聽這聲音看這裏的裝潢，運作方式，他還以為自己回到了現代！
這效率怕是比現代的一些藥房診所都要高了不少吧！
王煥腹譏之間，就聽到李千朝着旁邊的夥計吩咐了幾句，高氏兄弟老老實實的被領入了側邊的屋子裏面，看樣子卻是去敷藥了。
被王煥和李千連翻訓斥之後，高氏兄弟倒是開始認了命。
在兩人循循誘導之下，此時的高氏兄弟開始覺得去民壯里吃些日子的皇糧也是不錯的。
若是表現不錯，能成了王煥的親信，等到任務結束之後，說不得王煥就能成了縣尉，到時候他們就算拿不到都頭的位置，好歹也能混個小班頭。
雖然不入官吏品級，但是也比這潑皮身份強得多。
至於雷都頭那裏，親信良多，機會相比起王煥這裏來說可是完全不如的！
他們倒是忘記了，縣官不如現管，他們之所以來找王煥的麻煩，卻是因為歷城縣最大的官林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