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章 各有來意

138章 各有來意

()138章各有來意

這一場秋雨大有直接將秋季帶入冬季的勢頭。

秋雨淅瀝,下下停停,時而是密細小雨簾,時而是細如牛毛如煙如霧的毛毛雨,又或會停上半天,狂風卻刮個不停,李家院子裏積了無數個小水窪,黃綠的樹葉落了一院子,這會兒掃了也掃不幹凈,索性放着不管。

李家莊子裏已收下曬得半乾的穀子,都堆放離城外一個很偏僻的宅子裏。這是到宜陽第二年的春上置辦下的,是一座陳年老宅,幾乎不能住人,李薇原本打算將田旁的那個小院子擴一下,用作盛糧食,可她又捨不得占那十兩銀子一畝的好田,只好另尋,找了三四個月,才找到這麼一個偏僻荒蕪的所在。

裏面的房屋不多,屋頂大多已坍塌,好在,她們只是臨時存放糧食,只等合適的價格,便出手轉賣,也不需要修建得太好,只要不漏雨即可。所以,李海歆在原有的基礎上做了修繕,現在倒有那麼七八個房間可供存放糧食。

而剩下的房間則是被李薇拿來充當臨時制肥場所,這三年來,年年試驗,直到今年初秋,那糞丹才見了點成效,本想着今年秋上能試試它的肥力如何,卻因何文軒成親再加這場秋雨,耽擱下來,現下看來,只有等到來年麥季澆水灌溉時,再做試驗了。

李薇將湯婆子捂在小腹處,坐在西廂房內,隔簾看風將枝葉吹得在風中亂舞。一大早她爹又去存放糧的宅子裏,說是去盯着人把穀子再翻一翻,她便將烘乾糧食的辦法說了,李海歆笑笑,說才剛下了兩天,沒大礙,穀子堆里只有些微微發熱,若明天還繼續下,便用用她這個法子。

李薇也不知道她的辦法可不可行,會不會影響穀子的品相色澤,便點頭同意。

因色澤這個詞兒,又想到苞谷又想到棉花和那只有十來畝的綠豆。即使是糧食沒有到了發霉那種地步,色澤肯定要受這場雨的影響的。尤其是穀子和苞谷,太陽曬出來是的金黃金黃的,而遇到連陰天,剛是烏烏的黃色,沒有了光澤。

想到這兒長嘆一聲,青苗端了一碗葯匆匆進來,“五小姐,這會兒覺得怎麼樣?”

李薇笑笑,將湯藥端在手中,“嗯,好些了。你再把湯婆子換換。”

“哎”青苗應了一聲,又突然轉頭說道,“五小姐,剛才佟府的月牙兒來送信兒,午飯後,佟小姐和方姐來看您呢。”

李薇眉頭一挑,將湯藥趁熱一氣喝乾,放下碗才道,“還說了什麼?”

青苗搖頭。

李薇深呼吸一笑。佟維安還罷了,是親舅舅,面上與賀府虛委與蛇,私底下倒也真幫了他不少忙的,比若賀府那幾個丫頭,叫什麼寄春寄秋小紅的,便是他使了手段的,另有賀府在宜陽經營多年的酒,這兩年在佟府與方府的夾擊下,頗有些舉步維艱。

只是,佟維安當初也沒想到,他一心想讓賀永年回來,卻反倒自捆手腳,很多事不能明裡掙,只能暗裏搶——不然會使他在賀府的處境更為艱難。

這也是那次從方山回來之後,佟維安柳氏過府來時提到的。

至於柳氏,李薇前些年一直看不透她,但是自打他去年秋闈中了舉后,便又看出些什麼。

看透柳氏心中在想什麼,佟蕊兒的來意自不難猜透,而那方碧瑩的來意卻是不用猜的

想到這兒,又輕輕一笑,在爹娘的心裏果然還是當他是兒子,自佟蕊兒與方碧瑩來家勤了之後,爹娘也似看出了什麼,私下裏議論過兩回,這兩個人誰更適合他撇嘴,怎麼沒想過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青苗拿了新的湯婆子進來,一眼瞧見五小姐端坐着,眼睛盯着地面兒,嘴角掛着一抹很奇怪的笑意,忙喊她一聲。

李薇回神,“怎麼了?”

青苗搖頭,將湯婆子遞給她。李薇順口了李海歆回來沒有,四小姐出去多長時候了。青苗一一答了,又問,“五小姐,你是不是悶了?”

李薇是有些悶,可是身子不適,她也不想動彈,這會兒才到半晌午的光景,抱着湯婆子往裏間兒走,“我先睡一會兒,吃午飯時叫我。”

青苗應了聲,趕忙去屋鋪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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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回到家裏時,小玉又從小趙村到了宜陽,春桃雖意外她怎麼又來,倒也不能說什麼,這裏畢竟是她大哥的家。讓春桃心有不喜的是,她這次居然帶着小香一塊來了。

小香前年與她那丈夫和離后,一直住在娘家。小玉自宜陽回去后,石頭娘便不准她再出門兒,雖然有買的兩個小丫頭陪着她,到底在村裡跑慣了,還有,在宜陽的時候,今兒吃宴,明天閑聊耍樂,小玉在家裏獃著實在煩悶。小香便經常過去陪伴她,說說閑話兒。

小時候只是單純的玩兒,現在小玉大了,又正在說親事,與小香的共同話題便多了起來,這麼相處一年多,倒比兒時更親近了。

“大嫂,昨兒哥哥不是說,幫小香姐姐找個活計么?有信了嗎?”因為下雨,都起得遲,用過早飯已到辰時末,小玉在房間裏梳妝打扮,還將自己一件剛穿過兩回的新衣借給小香穿,兩人穿得整整齊齊的進了廳中。

春桃聽出她話里的咄咄逼人之意,笑了笑,卻沒並說話。眼角掃過小香,嫁到下柳村幾年,小香並未生育,與未嫁前的模樣相比,變化倒也不大,小玉的身量與她相當,新衣裳穿了后,比來時那一衣粗布衣衫要精神得多,只是她這身衣着,哪裏是象來給人做工的?

放下手中的碗,拿了錦帕給四喜擦了擦小嘴兒,指着一旁的椅子,柔柔的笑道,“先坐。”又叫身邊的丫頭上茶。

等丫頭們上了茶,孫氏過來要接四喜,春桃揮揮手,“沒事兒,今兒我帶着她。”讓她去趙瑜房中瞧瞧。

這才向小玉笑道,“昨兒早飯時你哥哥提了后,我想了幾個去處,卻又覺得不太合適。便沒跟你說,正想着再託人找找呢。”

小玉眉頭皺了下,似是對春桃的輕聲慢語格外不喜,不過卻沒有直直發作,“是什麼去處?”

春桃向小香抱歉的笑笑,又轉向小玉說,“我心頭覺着不妥當,還沒問你哥哥的意思呢。等問過他,再給你說。”

小玉還要再說,小香連忙扯了小玉,站起來笑道,“不礙的……”

“大嫂說說是哪裏?”小香一言未完,小玉反扯她一下,插話道。

春桃笑了下,知道小玉這兩年對她心中有氣,中間兒這幾年,她寫過幾封信給自己,讓給石頭和公公婆婆說說,接她到宜陽來,春桃心中不願,卻也不是一句沒提,不過是石頭不許,她也沒狠勸罷了。

“給小香姐找的去處,是不是又是酒、酒坊還有魚塘那裏?”小玉見春桃不語,聲音又提高了不少。

春桃眉頭皺了下,半斂了笑意,聲音淡淡的,“是,你哥哥在宜陽為官,可早就說得明明白白的呢,不許私下與其它商家多接觸,你難道忘了?除了周家的酒坊,旭哥兒開的小酒和魚塘,也沒旁的去處……我爹娘那莊子裏倒也可以去,不過,那可是更吃苦受累的。”

小香忙扯小玉,“石頭嫂子給找得很好,很好呢。”

小玉也知道有趙昱森的話在先,爹娘的話在後,不甘心的住了嘴。

孫氏領着趙瑜到正廳門口兒,“夫人,小少爺大字兒寫完了,說您答應他,寫完字兒去姥娘家呢。”

春桃笑了下,趙瑜在李家村這近一個月,整日瘋跑慣了,乍一回來,收不住野性子,昨兒一早就鬧着要去姥娘家。春桃因小玉和小香來,一時走不開,再者,正正經經的接待着,她還撅着嘴兒挑東挑西的,這會兒扔下她,自己回娘家,回去肯定又要告一通狀。

一邊感嘆着小玉何時變得如此針對自己,一邊招趙瑜進來,“瑜兒,大字寫完了?”

趙瑜點點頭,眼巴巴的看着春桃。

小玉聽孫氏提到李家,突然想起原先春杏送她的養顏粉香皂澡豆胭脂水粉等等,有一些已用完了,便有些悔方才不該跟春桃高聲說話。這會兒看春桃一臉的為難,忙笑道,“大嫂,我這次來還沒去看看李大娘呢,正好下雨家裏沒事兒,一道兒去。”

趙瑜歡呼一聲,蹬蹬跑過去拉孫氏去幫他換衣裳。

春桃想了下,“好。”便叫丫頭到前院去找個小廝到衙門傳話。

春桃現在住的宅子正是當年花了二百六十兩買下來的,與何氏家離得倒也不算太遠,一行幾人乘了兩輛馬車,向李府而去。

小玉坐在後面的那車馬車之中,掃過馬車裏面,嫌棄的撇了撇嘴兒,“自己坐好的,給我坐這破的。”

小香笑道,“我看這馬車怪好。”頓了下,又說,“她現在官太太,坐個好的也沒什麼。”

小香不說這個還好,提到這個,小玉的嘴撇得更厲害,“還不是沾了我哥哥的光”

小香笑笑沒說話。小玉又憤憤不平起來,“我哥哥做了官,家裏人沒得一點好處,倒是她跟着享盡了福。大宅子住着,丫頭下人使喚十來個,衣裳頭面愈添愈好,只給我和爹娘這些破東西”

一邊說還一邊扯自己的衣裳

春桃這些年日子是好了些,可也不全是趙昱森的功勞。有李海歆給她的三十畝地,胭脂水粉頭面,大多是春杏送的,她在生意場精明凌厲摳得厲害,可對幾個姐姐妹妹,卻大方得很,今兒送個釵子明兒送匹好料子,在街上瞧見個小金鎖銀鎖之類的,喜歡便買,家裏這幾個小的,混身戴的大半兒是出自她的手。

一家人都笑春杏有了錢顯擺,不花不痛快

另有春柳那裏送來的,周荻嫁的好,自己也能掙錢,比春杏花錢更大手大腳,往春柳這裏送來不少的好東西,春柳自己用不完,便給她和春蘭送過去。

再有春蘭一家,原先境況是不太好,但是自吳旭開了那個小酒,一個月也能有五六十兩的利錢,現在他還計劃着再去下面的鎮上開個略小點的,日子愈來愈有盼頭。

若春桃聽到小玉這句話,定然要失笑,她私下常和何氏說,姐姐妹妹幾個,只有她是個最沒出息,靠妹妹和爹娘接濟的。

小香聽了這話,苦笑了下,“這倒是,誰讓人家命好呢”

小玉兀自憤憤不平着,聽見小香這話,想也沒想,脫口而出,“若不是她,小香姐姐就嫁了我哥哥呢”

小香臉上的笑意僵了下,嘴唇輕咬着。誰說不是呢,若不是有這個春桃,官太太的位子可是她的呢

小玉說完這話,突覺不妥當。只聽小香幽幽的道,“這都是命小玉可千萬要挑個好夫婿,戲裏不都說夫貴妻榮的。哥哥爹娘再好,也不如丈夫好。”

這話正說到小玉的心坎里,愈發不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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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一行到李家時,春杏已從鋪子裏回來,正看着梨花給她寫的幾大張新點子,並孟顏玉給的幾個古方,突聽菊香來報,說大小姐和小小少爺小小姐來了。

立時將方子收起,菊香的話還在說,“……還有大小姐的小姑子和一個叫小香的婦人”

春杏的動作緩了下,將匣子鎖好,叫蘭香過來,“去把前些天做好的那一套胭脂水粉取來。”

這些東西是春杏閑下來的時候親自做的,並不對外出售,裏面的配料都是十足十的好料,李薇曾建議她把這些做為限量版發售,只賣給有錢人,一份便有十倍二十倍的利錢,春杏覺得這點子好是好,卻沒有到時機,等她的鋪子坊子名聲再大些,便可以這麼做。於是,她平時里自己做的,只給自己家人,並也給小玉準備一份兒。

蘭香去了后,菊香不明所以,“四小姐,她不是只會挑大小姐的不是,給大小姐添麻煩,不值當送她東西”

春杏笑笑,“你懂什麼?”

小玉的心思她猜得再透不過,就是一個心中不平唄大姐不想與翻臉,她這個做妹妹自當替她的把小玉棒着,反正也不過一些小玩藝兒罷了。等她出了閣,或者大姐受不住她的時候,她自然要幫着踩着

想到這兒又搖頭,武府那兒也有兩個小姑子等着她呢。把何氏的話再想了一遍兒,深吸口氣,叫蘭香,“走”

春杏到前廳時,何氏正向小玉問石頭爹娘的情況,春杏進了廳中,向小玉熱絡的笑道,“呀,小玉姐姐,半年不見,你可真漂亮多了。若是在街上見到,我可就不敢認了”

小玉以手摸了摸臉,起身也笑,“還不是你的功勞。”

春杏擺手笑着,叫蘭香上前,指着她托盤裏的東西,“這個我可是專做給你的。皂里加了杏仁粉和羊乳,用完后保管你的臉又白又滑,還有這澡豆,是我小舅母給找來的古方,添加的都是好東西,對了,這次還一盒香身丸,用密制的方法做的哦,只要吃上一盒,不用擦香粉,也能通體透香,據說唐時楊貴妃吃的便是這個方子呢……”

李薇被青苗叫起,匆匆穿了衣衫,趕到前廳,正聽見春杏滔滔不絕的吹噓,不由笑出聲來,何氏與春桃也笑,旁的話真假她們不知道,可孟顏玉給的方子,這才幾天兒?她能做出來才怪了呢

李薇進了廳中,與小玉見了禮,也向小香問候一聲。儘管她們姐妹幾人早就覺得這個小香有問題,但是提前給她難堪不是勾引她往旁的方面想么?所以該有的禮還是要有的。

春桃看她臉色蒼白,手中緊緊抱着湯婆子貼在肚子處,忙招手讓她過來,心疼的問,“這次還疼得厲害么?”

李薇搖頭,其實還是一樣的,卻說,“這次好些了,可能是吃那湯藥見了效。”

之後便又誇讚一通小玉的美貌,惹得小玉捂嘴兒直笑,說她嘴巴會哄人。小玉是比先前兒長開了些,也好看了些。許是不做農活不風吹日晒的緣故,還有春杏送她的養顏粉的功勞,總之,皮膚是白了不少,也耐看了許多。

女人們聚在一起難免要敘些家長里短的之類,說了會兒話,青苗過來問,下午佟蕊兒與方小姐來,都備什麼茶點。

小玉驚訝中又有歡喜,“呀方小姐和蕊兒妹妹要來?”

李薇和春杏立時沉了沉眼,春桃也偏頭無奈一笑。自家姐妹對她這般好,倒不如幾個相交不久的外人親

何氏點頭,“嗯,是送了信兒要來。小玉正好來了,下午就在這裏好好玩一玩。”

春杏也點頭,“是呢。下晌我也沒事兒,細雨蒙蒙的,店裏也沒多少生意,正好一起說說話兒。”

並叫菊香和蘭香,領着青苗去外面兒買些上好的點心瓜子和水果來。很豪氣的從袖子裏掏出一隻十兩的銀錠扔過去。

惹得何氏直罵她,顯擺不完的顯擺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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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飯,停歇了一會兒的細雨又飄了下來,春杏在偏廳領着丫頭們佈置,何氏便不管她們,自帶虎子和趙瑜、四喜三個去正房裏歇午覺。

春桃安排小玉和小香兩個在前院廂房裏歇着,便和李薇到後院西廂房說話。

姐妹兩人,說到佟蕊兒與方碧瑩的來意,春桃笑笑,“以我看,這兩人好的時間也不長了。”

李薇也笑,大姐現在看事情也是極為通透的,是好不長了兩人都想要嫁給同一個人,怎麼還能親密無間呢。

不過,佟蕊兒是柳氏有意,方碧瑩則怕是自己有心,方府那關想過也難?畢竟兩府做對頭做了那麼年了。

春桃看她笑得鬼,略蒼白的臉色憑添了幾分憐愛模樣,拍着她的手笑道,“我們梨花也長大嘍。總覺得還是小小的一團趴在我背上咿咿呀呀的流口水呢……”

李薇心頭溫暖,故作不滿笑道,“才不是,娘說我小時候不流口水呢。”

春桃象是想起了當年的模樣,摸摸她的臉,“是啊,梨花小時候是個最最乾淨的小娃娃兒,不流口水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有人跟你說笑,你便樂,有人說個壞話,你便撅嘴,那個時候才不到六個月呢”

李薇笑了,“有嗎?”裝小孩的時間太久,有些細節她已經不記得了呢。

春桃柔柔的笑着,“有”那動作眼神象極當年的何氏。

李薇心頭有些酸酸的,時光悄悄流逝,一轉眼兒,初見時才十二歲的大姐,如今已快和當年她娘的那般年紀了。

不願再說這些讓人傷感又溫暖的話,眼一轉,一咕嚕從床上直起身子,悄悄問,“大姐,看樣子柳嬸嬸想把佟蕊兒配給年哥兒,方小姐自是也打着他的主意,你覺得這兩個人哪個好?”

春桃輕嘆一聲,笑,“自是都不好不然咱娘會愁他?”

李薇很想問一句,大姐你看你妹子我咋樣?終就只是心裏一閃而過,笑嘻嘻的道,“我也覺得不好她們時不時往咱家跑是啥意思?來討咱娘的歡心了?”

春桃點頭,“自然是的。這兩府與賀府都不甚對付,年哥兒又偏聽爹娘的話。”

李薇撅撅嘴,人家挖牆角挖到眼前了,是不是要採取什麼行動?

春桃又笑,“說起來蕊兒與你一般大了,梨花將來想找個什麼樣的夫婿?”

李薇裝作害羞的撇了春桃一眼,春桃捏她的鼻子,“快給大姐說說我呀現在才能體會咱娘的心,怎麼對小舅舅那麼念念不忘,掛在心上”

李薇自然知道大姐這是掛心自己呢。心頭暖暖的,倒也不想再避諱了,想了想便笑嘻嘻的道,“找個象小舅舅那樣的,或者象年哥兒那樣的”

春桃一愣,隨便又笑,“小丫頭眼皮子倒高,怎麼不說找個象大姐夫那樣的?”

李薇咯咯笑着,“小時候我不是說了,大姐夫太黑”一言未完,她便伏在被子上笑起來。

春桃撲過去撓她痒痒。兩人正笑鬧着,春杏從前面過來,遠遠聽見這笑聲,加快腳步,進屋便笑,“說什麼呢。”

春桃指着快笑岔了氣兒的李薇將她的話學了一遍兒。春杏眼睛閃了又閃,突然眼睛一轉,向春桃道,“大姐,我剛才象是聽見瑜兒喊了兩嗓子,是不是睡覺魘住了?”

春桃和李薇說了也有好一會兒的閑話,便整整衣衫,“我去瞧瞧。”

又讓春杏給李薇換湯婆子。

春杏笑眯眯的點了頭。李薇撇見她臉上的笑意,心中一突,正想叫春桃,春杏已將門從裏面關了,並高聲說,“梨花睡會兒。”

說這話時,還得李薇陰惻惻的笑着。

李薇撇了撇嘴兒。

春桃的腳步聲漸遠。春杏收了臉上的笑意,先取過她抱在懷中的湯婆子,換了裏面的熱水,用布細細包好,塞給她。

就着床沿坐下,漫不經心的盯着她,輕飄飄的說道,“梨花,四姐問你個事兒,你……可要說實話……哦……”

李薇往被窩裏鑽,“四姐,我肚子疼,回頭再”

春杏撥蘿蔔般將她撥出來,盯着她的雙眸微微一笑,“我聽老大夫說,你這個病,成了親后就會好的哦……”

李薇臉剎時紅個透頂,大力掙扎,死春杏,你自己也還沒嫁人呢,說話這不么避諱

“行了,別亂扭”春杏輕拍她一巴掌,“小舅母送你的那對玉,拿來我瞧瞧”

李薇趁機掙脫春杏的手,鑽進被窩裏,悶悶的道,“你好好的看它幹嘛。”

春杏將她的被子扯開,拉她起來,“我就是想看呢。拿來我看看”

李薇自從方才春杏那一撇便知不好,以春杏現在的精明,和她在李家村時盯了自己那麼久的梢,現在才猜出來,可能是因為慣性思維給了她誤導?

反正這事兒遲早是要說的,讓春杏知道也能幫着出出主意?即使是不能,對爹娘暫時保密還是應該能做到的?

心頭翻來滾去的想了會兒,伸手指了指床頭,春杏起身去翻,一邊還嘟噥,她和她娘學的什麼老習慣,貴重的東西只知道放床頭褥子底下。

從荷包里倒出那枚孤伶伶的玉佩,春杏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將手伸到她眼前,“,怎麼回事兒?”

李薇嘟噥,“你不都猜到了么。”

春杏笑得危險狡猾,“我想聽你親口說。另一隻玉佩送誰了呢?”

正這時,菊香在外面回,“四小姐五小姐,佟家小姐和方小姐來了”

李薇趁機叫道,“哎呀,肚子好疼”

菊香在外面立時急了,伸手推門,門卻從裏面閂着,她急的直拍門,“四小姐給開下門,我這就去端葯”

春杏沒好氣的點點她的頭,“回頭再審問你”

何氏被驚動,和春桃抱着四喜過來,李薇裝作很疼的模樣歪在床頭,看着娘和大姐臉上的疼惜,十分心虛。

喝了葯后,她裝作好了許多,要下床穿衣到前面去。

菊香過來替她梳頭,春桃和何氏往前院兒走,“娘,都說成親后,這毛病會好些。梨花這病吃了這麼多的葯也不管用,她也到年齡了,不若就現在就替她留意着,這宜陽縣裏頭,十六歲嫁女才是正當時……”

何氏嘆道,“我還想多留她幾年呢。現在……”

李薇穿好了衣裳,扯着菊香往前廳去,再不肯和春杏單獨留在一處。

前廳里,小玉正和佟蕊兒方碧瑩熱絡的說著話。一見何氏和春桃進來,佟蕊兒連忙掏出一對繫着小玉佛的手鏈,笑盈盈的在四喜眼前晃了下,吸引她的注意力,同時向春桃說,“這是我娘專門是富壽山拜佛,請高人開了光的。”說著便把東西往四喜手裏塞。

四喜這個小丫頭拿慣了春杏的東西,只要是給東西,便抓着不撒手。春桃看四喜握得緊,便也不推辭,笑着謝過佟蕊兒。

方碧瑩也忙從手上褪下碧玉手鐲,要塞給四喜,春桃閃過,笑道,“方小姐,快坐不年不節的,可不興見面兒就送東西。”

方碧瑩還要再讓,“今兒來時倒沒想到趙夫人也回來了。是碧瑩禮數不周”

春杏和李薇從外面兒進來,都說方碧瑩太過客氣,她也不好再推,便收了鐲子回坐。

本來春杏不在,李薇自然是要伸頭接待她們的。即然春杏在,這種場面事兒自然就要交結春杏了。

春杏也不客氣,閑話幾句之後,便問,“蕊兒和方小姐今兒來,是有事么?”

“沒有,沒有”兩人幾乎同時搖頭。

隨後方碧瑩又笑着說,“聽說你們從老家回來了,我這些天也怪無聊的,便過來找梨花妹妹說閑話兒解悶。”

佟蕊兒也連忙道,“月牙兒回去,才知道梨花身子不利索,不過話即傳來,不來反而怕梨花妹妹怪罪。”

春杏瞭然點頭,笑道,“今兒來的也巧,正好小玉姐姐也來了,咱們打馬吊如何?”

李薇暗笑,家裏頭姐妹幾個,就數春杏變化最大,許是因為做生意的緣故,坊間女子的玩樂項目,她不知何時已學會了,而且還有一兩樣精通的。其中就有這打馬吊。

春杏的提議得大家的贊同,菊香蘭香去擺牌桌,李薇抱着湯婆子陪坐一會兒,突然腹中一股絞痛,額上霎時滲出汗來,打了幾天雷,終於下雨了

她暗咬着呀,向青苗使了眼色,青苗趕忙過來扶她,李薇向幾人笑笑,“你們玩啊。我得回去躺着”

幾人忙起來要送她,李薇推辭。

前廳里春杏陪着小玉佟蕊兒方碧瑩三個一邊打馬吊,一邊閑聊,聊到半下午,兩人告辭,春桃也要帶着小玉小香回去。

臨去時,春杏和春桃說,“大姐,早點找個借口把那小香打發回去。我看她是個心術不正的,沒準打什麼歪主意呢。”

春桃一笑,“她只是個鄰居,又不是咱的親戚,能聽咱的話?”

春杏嘴一撇就要噴石頭,春桃笑笑,“行了,你姐夫也為難。遠親不如近鄰的,兩家交情也好,再說,小香和離,也讓人同情。”

春杏眼一瞪,又要說話。春桃連忙說,“又不是我同情,你瞪什麼眼?行了,我晚上給你姐夫說,讓她到周濂的酒坊里去做廚娘或者幫工。我聽春柳說那兒正好還缺人”

春杏哼哼句,“若是三姐那兒不好說,就去我坊子裏面。”

春桃搖頭,“那可不行,你那裏新鮮的花樣多,她若心術不正,偷去幾個方子,你可就虧大了。”

春杏還要再說,小玉往這邊兒看來,春桃拍拍她,帶着兩個丫頭和趙瑜四喜上了馬車。

將近傍晚時,李薇醒來,覺察身邊有人,定眼一瞧,卻是春杏。她本正坐在旁邊看書,覺察到床上有動,往這邊兒看來,與李薇的目光對個正着。李薇向她笑了下,心知這回她是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了。

春杏卻因她這既虛弱又有一股說不出的嫵媚的笑意愣了下,好象些時才發現她真正長大了一般。盯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李薇被她看得發毛,正要說話,卻見春杏揚聲叫青苗再去熬藥,一面伏身過來扯她起來,“別我給我裝可憐”

李薇搖頭笑了笑,突然覺得找個人說說也不錯。

春杏一副很有耐心的樣子,也不逼問她,直到青苗端來了葯,看着她喝下,才下床去關了門,將玉佩托在她面前兒,眼睛閃着晶晶亮的光芒,盯着她問道,“另一隻可是送給了哥哥?”

李薇心虛的別過頭,輕“嗯”了一聲。

春杏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得意洋洋的將玉佩收起,唬着臉兒,點她的額頭,“咱家最鬼的原來是你”

李薇捂着被春杏點過的地方,嘟噥,“是他自己抽走的”

春杏皺着眉頭“嘖嘖”半晌,正要開口說話,突聽青苗在外面喊,“大少爺”

兩人一愣,同時扭頭向門口看去。熟悉的腳步聲愈來愈近,門“吱呀”被人推開,潮濕的雨氣湧進,賀永年衣發微濕,手上拎着一串黃草紙藥包走了進來。

見兩姐妹吃驚,含笑解釋,“入了城雨竟又大了起來。”

春杏眼兒閃了閃,別有深意的點頭,“是啊。”

又指藥包,“是特意給梨花抓的葯么?”

賀永年愣了下,點頭,“……是,路過藥鋪……”

春杏又點頭,“哥哥,是記着日子趕回來的么?”

賀永年臉上浮上一絲尷尬微紅,搖頭,“是路過藥鋪……藥鋪的老大夫……”

李薇忙咳一聲,要下床,“那個,四姐,是不是該吃晚飯了”

賀永年連忙將藥包放下,轉身嚮往外走,“對,該吃晚飯了,我先去前廳。”

他腳步匆匆的出去,即將走過穿堂時,春杏的暴笑聲從西廂房傳了出來,何氏在廳中聽見,疑惑的走出來,“春杏這是發什麼瘋?”

賀永年聽見這笑聲,便明了方才春杏為何那般怪怪,也跟着笑了起來,卻向何氏笑道,“是和梨花鬧着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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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色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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