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傳教士

第884章 傳教士

儘管蒸汽機但比較高大上、蘊含科技水平的產物。

但是以眼下的生產力水平來看,大明生產出來的蒸汽機能有三五匹馬左右的功效就已經頂天了。

當然,在理論上來講,他還有個持久性的優勢,畢竟機器是不會知道疲倦的。

不過以現在生產力水平來看,在長時間的運行下,這種優勢都不一定算。

既然從設計圖上看,一點問題都沒有,但事實上做出來,又很差勁,那麼問題出在哪裏?

王徵這個從萬曆年間開始就搞科研的大佬,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有點想念方以智,也有些想念畢懋康和宋應星。只是前者已經作古,除非自己下去尋他,後者更是比自己都忙碌的人,根本不可能抽出時間來指點自己的項目。

無奈之下他只能在皇帝離開之後,帶著兒子王永春在各個作坊之間不斷的巡視,檢查零件的公差。

王永春是個大孝子,也是個務實之人,但卻沒有父親他們這種科學家的天賦。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父親找不到原因而難受。

不過正所謂旁觀者清,像是他這種對於科學半吊子的人,對於現實情況反而有個清晰的認知。

蒸汽機這個東西太過於超前了。

即便是集合再多優秀的工匠,生產出來的機械也是有偏差的。沒有當著皇帝的面崩壞,已經是老天爺給面子,或者匠人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王永春突然想到了火炮。

那東西的要求可比蒸汽機嚴苛得多,否則很容易害死自己人。

要知道火炮廠的工匠出現一點問題,都可能導致戰場上的潰敗的。

據說炮廠有人改良了現有的機床,使之更加精密,這對製造蒸汽機的氣缸顯然也有好處。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果能夠證明氣缸質量的確影響效率——這幾乎是一定的,那麼下一步工作與其說是改良蒸汽機,不如說是改良鏜床精密度。

“父親,咱們為何不聯繫炮廠,它山之石可以攻玉,這與鐵打交道的事,或許他們更在行。”王永春道。

王徵想了想:如果設計上沒有問題,那問題也的確只有從工藝上可以彌補了。他道:“炮廠比蒸汽機的保密級別更高,你先報給陛下,看能否去學習一番。”

王永春應承下來,心中卻在思索另一個問題:如果細微的偏差會導致明顯的差異,這其中有何規律可循呢?這似乎是數學裏的問題吧?

……

徐梁從食堂出來,只帶了幾個侍衛,領着皇后在清華園中散步。皇后矇著面紗,本有些擔心被人視作異類,誰料明時北京已經有了風沙之患,許多人上街都會蒙紗,而這個時代的男子又有不少比女子更注重外貌,蒙紗之人自然不在少數。

徐梁走走逛逛,道:“只從林園來看,這裏卻比宮中好看太多了。”

皇宮之中為了安全考慮,不允許出現成片的高大喬木。但是人終究是自然界中的一份子,對綠色森林的嚮往與生俱來,即便強行割裂也不可得。

“陛下若是歡喜,日後妾在鍾粹宮也種些植木。”皇后道:“在山東時,妾就與妹妹種過一顆小樹,如今也不知道長多大了。”

“你可別說出去,”徐梁笑道,“否則山東不知道得種多少棵‘皇後手植木’。”

皇后抿口笑了笑,又道:“陛下,為何京師大學堂中沒有女學生呢?”

這話卻問到了徐梁的痛處。他道:“別說大學,就連鄉學裏都鮮有女子。富貴人家不需要讓子女出來讀書,尋常人家的女子讀完蒙學,也就到了嫁人的年齡,很少會再進一步。”

這對全社會的人力資源得是多大的浪費啊!

徐梁覺得這才是今天最大的打擊。

皇后卻沒有意識到,又問道:“陛下,臣妾一直好奇,那些政務女官手下有男子么?”

“自然是有的,而且為數不少。”徐梁頓了頓,又道:“女官惹人矚目,但朝中女性政務官不過千人,每年考取選用的人數也在逐年下降。在大明十餘萬官吏中只是一粟而已。”

“那些位在女官之下的男官,豈不是很彆扭?”皇後繼續好奇問道。

“他們得在彆扭和前途之間做個選擇。”徐梁揚了揚嘴角:“而且這彆扭也就是說說罷了。想當年武氏篡奪李唐國祚,天下人還侍奉女主呢,也沒見唐人統統隱居起來。官員們不是照樣拿着俸祿,用心良苦地讓女主高興么。”

“前朝有婦寺之禍,怕是有人對中官抵觸。”皇后道。

“你這是在勸誡我么?”徐梁突然笑了。

“臣妾不敢……”皇后心中暗道:我只是想找些話題嘛,怎麼什麼都不能說?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徐梁沒有深究。他看到兩個身穿深色儒衫,頭戴方巾,臉上一樣罩着面紗的男子朝自己走來。

只看這兩人的步伐就知道他們不是明人,顯得粗魯急躁。

來者正是湯若望和李雷思。

利瑪竇剛到北京時,最為慶幸的就是北京人有戴面紗出門的習慣。這對於容貌異於中原人的泰西傳教士是個極好的消息,從此他們可以戴着面紗出入任何地方,與任何人交談,而不被注意。

當然,這只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歐洲人即便戴了面紗,步履姿態也將他們深深出賣了。

徐梁看着兩人走過來,心中不由暗暗感嘆:真是倉廩足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後世人以為歐洲人雍容典雅,為自己粗鄙淺薄而自行慚愧,其實這無非就是足衣足食的問題。佔有了足夠的資源,對生活沒有了危機感,自然能夠從容。

就像現在的明人,即便還沒有從國變的陰影中走出來,但只要政局穩定,人人都有活路,仍舊能夠展現出禮儀上邦的姿態。

湯若望和李雷思在徐梁面前十餘步才放慢了步子,緩緩上前,一邊摘去面紗,以免引起侍衛們的過激反應。

“外臣湯若望,拜見皇帝陛下。”湯若望躬身行禮,李雷思也緊隨其後,像模像樣地行了明人禮節。

“兩位先生何事如此匆匆?”徐梁笑着上前一步,側首道:“這位是皇后。”

湯若望和李雷思連忙又向皇後行禮。

“陛下,”湯若望率先道,“我們並非約好了來見陛下,只是湊巧遇到。”

徐梁笑着點了點頭。他在校園散步沒有清場,被人看到也是正常的。不過在明代不可能有人見了達官顯貴就衝上去要合影。更有尊嚴做法是默默讓開,各行其道。

“既然都找我有事。一個個說吧,誰的事簡單些?”徐梁比了一個繼續散步的手勢,緩緩朝前走着。

湯若望與李雷思對視一眼,最後還是湯若望讓給了李雷思。徐梁由此知道,這兩人非但不是巧遇,而且對於各自的事進行過深入探討,並且達成了合意。湯若望之所以強調兩人是偶遇,無非是在說:互不干擾。互不幫助,各行其事。

“陛下,外臣是來毛遂自薦的。”李雷思道:“我希望能夠進入欽天監工作,發揮自己的天文和數學知識。”

徐梁並不會想儒生一樣思考讓外國人觀測天文是否會對天帝不敬,所以這個問題並不成問題。他爽快道:“可以。不過北京欽天監的人手應該滿了吧,湯先生。”

湯若望一愣,支吾着表示同意。

“所以你可以去南京。”徐梁笑着對李雷思道:“留都撤制的時候。欽天監並沒有解散,只是作為一個行署歸於北京領導,。如今還缺乏精通西法的人主持,你大可以去南京發揮自己的才學。”

李雷思的心臟頓時擰在了一塊。

他的本意哪裏是發揮才學,只是單純尋求與湯若望平等的政治地位,能夠以官方身份推動傳教事業。如果因此而離開了明王朝的政治中心。去一個富庶但是沒有影響力可言的地方任職,顯然與自己的初衷相悖。

徐梁從湯若望的應對中也看出,兩人顯然有某種交易,只是湯若望處於被動的一方,略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好了。湯先生的事呢?”徐梁把糾結留給了別人,輕鬆愉快地散步。兼帶挑撥離間。

“臣請擴建南堂,以便於每周日的彌撒。”湯若望道。

“唔,這件事啊。”徐梁微微仰頭看了看藍天白雲,道:“你不說我都忘了,當初好像答應過你們在大明傳教的。”

湯若望喜出望外,立刻幫助徐梁回憶起來:“是的,陛下當年的確有過這樣的承諾。”

當初對湯若望等西方傳教士的依賴性還比較大,四年過去之後,大明的雙語乃至多語人才已經積蓄了五百餘人。從一個國家層面上而言並不算多,但作為一條翻譯渠道卻是足夠了。而且去年派出的使者團也能夠從泰西諸國帶回所有大明需要的書籍著作,不需要仰仗耶穌會了。

湯若望也深知這點,所以對於皇帝陛下是否願意遵守諾言頗為擔心。

歐洲的貴族可從來不在乎自己發過什麼誓。

“可以,之前大明也曾同意你們傳教,我當然不會反對。”徐梁道:“但是,大明不是非洲蠻荒,也不是印度土邦,更不是所謂新世界的蒙昧文明。天主教,或是其他任何教會,在大明傳教,必須的遵守大明的法律。”

湯若望理所當然道:“我等自從踏上大明的國土之後,無一日不謹守大明的法律和善良風俗。”

“很好,繼續保持。”徐梁笑道:“下個月《宗教管理辦法》就要實施了,在此之前鴻臚寺官員會對你們進行培訓,解讀法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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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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