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擒賊擒王
副將的臉色在燈火的映襯下,忽明忽暗,晦暗不明。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死亡總是伴着陰影,在陰暗地紮根。“將軍,末將搜遍全營,並未發現王達標。”士兵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凌風,“凌侍衛的手下也沒有看到王達標。”
“他娘的,又要王達標的龜孫子跑了。”不知道西林的將士都像王達標那樣慫,得利的時候可勁兒的嘚瑟,失利的時候又像個縮頭烏龜一樣,那縮手縮腳的樣子看着就讓人十分的窩火,儘管他是敵人,也看不慣他那副慫樣。
“不行,絕對不能讓那龜孫子跑了,”副將呸了一口,對着凌風道:“凌侍衛,王達標此人雖然是個紙老虎,但是將死之蟲,百足不僵,今兒個無論如何,我也得提着王達標的首級回去見王爺,這樣才不枉費咱們興師動眾的走一遭。”
凌風點點頭,“將軍說的有理,如此,咱們便兵分兩路。將軍去追捕王達標,屬下便留在這裏處理這些俘虜。王爺已經得到消息,想必一會兒便來了,此處將軍不必憂心。夜色深沉,還請將軍注意安全,祝將軍旗開得勝,凱旋歸來。”
副將爽朗的笑了,朗聲說道:“凌侍衛的祝福本將接了,這裏就勞煩凌侍衛守着了,本將去去就來。”說完,他對着凌風抱了抱拳,拿起韁繩,狠狠的抽了一下馬屁股,馬兒吃痛,長鳴幾聲,而後嗖的往前噴,馬蹄陣陣,塵土飛揚。
王達標此人就是副將最討厭的那種空降到軍營裏面的世家子弟,此人對於軍事是七竅通了六竅,軍務什麼的一律不處理。此次來邊疆鎮守,居然還帶着小妾,晚上有床笫之樂那便罷了,畢竟那是閨房情趣,但是白日宣淫就太可恥了。
今日,他剛和小妾大戰了一個回合,中途休息的時候,就聽見亂糟糟的,他也沒當回事,還以為是那群小子又在喝酒划拳,直到外面火光衝天,他這才一把推開了小妾,翻身下床,隨手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裏衣,胡亂的披在身上。
他一把掀開帳簾,目眥盡裂的看着火光衝天的地方,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賴以生存的糧倉變成了一片廢墟,士兵們提着水桶健步如飛,拼了命也沒搶救回來。他怒不可遏的吼,“這他娘的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間着火了?”
被迫聽了大半夜春宮的衛兵耷拉着眼睛,他惺忪的睡眼忽然間清明了,他驚慌失措的看着氣的火冒三丈的將軍,顫顫悠悠的回,“將軍,末將也不知道,方才一切都好好的,怎麼就突然間着火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人乾的?”
王達標對着他吼,“你他娘的問老子,老子問誰。”他雖然不擅長打仗,但是彎彎繞繞的事情可是沒少干。這會兒,他就算是用腳想,都知道是什麼人乾的這缺德的事兒。“娘的。”他怒罵了一聲,然後氣沖沖的轉身就回了營帳。
衛兵一臉懵逼的看着自家將軍殘酷無情的放下了帳簾,正想着要不要進去詢問一下此事該如何處理的時候,沒一會兒,就見王達標匆匆忙忙的套了幾件外衫,拿着兩個包袱,極不耐煩的拉着胡亂穿了幾件衣裳的小妾就準備往外走。
“將軍!”衛兵詫異的看着顯然準備開溜的王達標,驚訝的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了。外面亂七八糟,人聲鼎沸,人命關天的時候,他們的首領竟然要帶一個以色侍人的小妾走,然後把他們這群為他出生入死的傻子像垃圾一樣的扔了。
“嚎什麼嚎,老子還沒死。”王達標一臉不耐的看着傻傻愣愣的衛兵,然後抬起腳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腳,惡聲惡氣的說,“你還傻站在這裏作甚,趕緊給老子調幾個人,趁着這會兒亂趕緊走,再耽誤一會兒,想走都走不了了,蠢貨!”
衛兵聽到自己未被拋棄,這才如夢初醒,急匆匆的將最近營帳里的士兵給叫了出來,大家都忙着救火,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小動靜。士兵們穿好鎧甲,拿起傢伙,在夜色的掩護下,簇擁着王達標和小妾,做賊心虛匆匆忙忙的走了。
身後的那些人都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衛兵逃的時候也有些於心不忍,但是到了這等生死關頭,自私的劣根性蓬勃而出,利己主義也顯得十分的理所當然。他現在顧不了那麼多,求生的慾念讓他冷漠的不近人情,不過他並不後悔!
“你們聽說沒,王達標竟然帶着小妾跑了?”一個光着膀子的西林士兵臉色難看的不行,他厭惡的臉色已然不屑於隱藏,瞅了一眼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看着他們的東齊士兵,更是怒不可言。“那個狗東西,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
“可不是嘛,老子在戰場上拼死拼活的,在那狗東西的眼裏居然連一個小妾都不如,老子真的是咽不下這口惡氣。”另一個大漢氣的眼睛都紅了,“現在老子倒是希望東齊的人把那個狗東西給抓住,最好把他給千刀萬剮了。”
西林士兵的怨恨不是沒有道理的,上戰場本來就是無奈之舉,條件艱苦不說,還要承受着隨時都會死的威脅。若是遇到一個愛兵如子的將軍那還好說,就算最後的下場是戰死,那死之前他至少還能過幾天好日子,享幾天的福。
但若是遇到像王達標這種混賬東西,那他過的日子定然是生不如死的,這不,一不小心就變成了炮灰。還是一個被無情拋棄的炮灰,戰死和被拋棄哪種心情最糟糕,他們苦笑,好像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機會,也不需要選擇。
大晚上的,他們肯定走不快,加上王達標本人就不是一個能吃苦的人,還帶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妾,腳程自然會慢上許多。為了不打草驚蛇,副將想了想,便棄馬徒步跟了上去,他把帶的人馬分成了三路,他單獨帶了一隊人馬。
他暈着頭往前走,走了約莫小半柱香的時間,就瞧見前面有一點點的火光,他心中大喜,然後鉚足了勁的往前追,越來越近了,甚至能隱隱約約的聽到前面傳來的斷斷續續的話。“慢點,老……老子受不了了,累…累死老子了。”
副將聞言嗤之以鼻,這人算是什麼男人,連這點苦都吃不了,還不如回家賣紅薯!真不知道西林皇帝是怎麼想的,會讓這麼一個廢物進入軍中,還戍衛邊疆,這不是搞笑的嗎?就瞧見西林皇帝這麼昏庸的一面,可見西林亡國不遠了。
“前面的人給老子站住,”寂靜的夜裏忽然響起這一嗓子,嚇的王達標一踉蹌,他滿是驚恐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副將,那表情就好似是深夜裏見了鬼一樣,他下反應的躲在了嚇的畏畏縮縮的小妾身後,抖着聲音問:“你,你怎麼來了?”
“你說老子怎麼來了?自然是抓你這個龜孫子了。識相點的話,就乖乖跟着老子走,若是不識相,就別怪老子下手無情了,萬一一個不注意傷着你的金貴的臉了,可莫怪我呀。”漆黑的夜將副將的笑容襯的陰森森的,十分的瘮人。
“你算是個什麼玩意,有啥資格來抓老子。”他這輩子唯一的恥辱就是眼前的人賜予的,這輩子他都記憶深刻。他惡狠狠地瞪着副將,腮幫子氣的一鼓一鼓的,“上次的落馬之仇老子還沒來得及向你報了,今天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副將冷哼一聲,“你才是一個玩意兒呢,你問老子有沒有資格?老子沒有資格,難道你這個手下敗將有資格?”他冷笑,看着王達標的眼神是毫不掩飾的不屑,“手下敗將罷了,老子能揍得了你第一次,就能揍第二次!”
王達標見副將是準備動真格了,他的手緊緊的握着小妾纖細的胳膊,力氣之大好似要將她的胳膊握斷一般,小妾疼的倒吸一口涼氣。他眼珠子使勁兒的瞪着副將,咬牙切齒的道:“想要抓老子,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副將見他還在垂死掙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馬還是騾子,拉出來溜溜就曉得了。”
“你們還傻站在這裏做什麼,”王達標又狠狠的踹了一腳衛兵,衛兵一個不注意被他給踹跪倒在了地上,“老子帶你們出來是讓你們保護老子的,不是讓你們來當木頭人的,快給老子上,給老子殺了這個賤人。”
衛兵的腿傳來一陣鑽心的痛感,方才逃命的時候他咬牙苦苦的堅持着,王達標明知道他現在是個瘸子,還讓他去對戰副將,擺明了是想讓他去送死。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額頭上墜落,他想了一下,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顫顫悠悠的站了起來,用劍做支撐,然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一瘸一拐的往另一個方向跑了。
生死難測,他即便就是死,也不想為了王達標死。因為那個畜生,他不配!
王達標怨恨的看着衛兵瘸着腿一步一步的往外跑,當著敵人的面,就這麼無情的背叛了他,他氣的差一點咬碎了牙,偏巧副將還嫌他不夠生氣,故意刺激道:“王達標啊王達標,你這人得有多討厭,才會落得眾叛親離的地步!”